鲜血如同瀑布一般喷涌而出,杜隐隐捂着脖子,神色惊恐地看着柳芳。
杜隐隐何曾想过,她竟会在这样一个地方,以这样一种方式,被自己的师侄,一个她从来看不起的人,抹了脖子。不断失去血液的让杜隐隐大脑一片空白,恍惚中她仿佛看到方哲在对自己微笑。
是啊,那段日子是杜隐隐在雪柳阁最为美好的日子了,
只是一个转身,杜隐隐的眼前变成了师父的样子,狠厉的抽打着自己。
杜隐隐惊恐地瞪着眼睛,倒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然后开始抽搐,渐渐失去了呼吸。
柳芳看到杜隐隐彻底没有动静,这一个刻钟她等的异常缓慢,如同在阿鼻地狱中走了一遭一般。
看着地上那副冰冷的身躯,柳芳跪在地上,泪水涌出眼中,这么多年,她终于为师父报了仇。
在来之前,柳芳并没有想到会在枫叶阁遇到杜隐隐,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想毕这个背叛雪柳阁跟尹如风通风报信的人,也是这个杜隐隐吧,虽然不知道两个人怎么成为了一条船上的蚂蚱,可是这给柳芳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师父,徒儿今日给你报仇了,如今终于杀了叛徒杜隐隐,您若泉下有知,就请安心吧。
柳芳在心里默默地说完,站起身,飞快地擦净脸上的鲜血和眼泪,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小丫头,好久不见啊。”柳芳走到顾暮舞面前,淡淡一笑,与方才那副模样已经判若两人。
顾暮舞看了柳芳一眼,她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边,她满脑子都在思考着尹臣允在打什么算盘。
察觉到顾暮舞的心思,柳芳淡淡一笑,似乎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人生真是难以琢磨。”
顾暮舞听到了柳芳的话,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却没有回头跟柳芳说话。
思考了许久,顾暮舞才缓缓走上了花台,花台的入口便是杜隐隐的尸体,身下的血流了一地。
只是看了一眼,顾暮舞默默地绕开杜隐隐的尸体,走上了花台那铺满花瓣的楼梯,只不过此刻的楼梯上已经满是染了血的花瓣罢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尹臣允就知道是顾暮舞来了,他回过头,目不转睛地望着顾暮舞想着自己一步步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尹臣允脑海中忽然闪过了那寒夜中,顾暮舞骑着马夜下追夫的场景。
“你要做什么,是要打破雪柳阁先人们留下来的规矩吗?”顾暮舞看着尹如风,她觉得尹臣允留下尹如风一定还有其他的打算。
尹臣允挑了挑眉,用下巴指了指花台下:“我不想师父的悲哀,在雪柳阁还继续下去,你觉得那个更重要。”
钱和情那个更重要。
那自然是……
尹臣允俯下身子,看着尹如风,淡淡一笑:“其实,你想知道宝藏在什么地方,大可以来问我,没有必要用这种办法。”
尹如风心里暗骂,这个家伙太阴毒了。
“云山深处有红衣,红衣山下有无尽,人生无尽因缘事,天南尽头等君归。”看到尹如风疑惑地神情,尹臣允淡淡一笑,“这就是关于宝藏的事情,叔父已经全部告诉你了,能不能得到就全然看你了。”
顾暮舞看着花台下,不知道何时花厅里已经聚满了人,看到铭芸擦拭额头汗珠,她依然明白了,尹臣允是故意说出来的。
“尹阁主,你说的是真么?”
尹臣允斜看着台下的人,淡淡一笑:“我还不想雪柳阁因为宝藏之事被连续叨扰,我喜欢清净,你们谁有兴趣,想去找找边去吧。”
“可这么一首诗歌,谁能破解出来?”
顾暮舞看着台下的人,一个个地抓耳挠腮,却淡淡说了一句:“自然有人能够解出来。”
尹臣允走到顾暮舞身前,帮她挡下那些目光:“正如我家夫人所言,如今雪柳阁放弃了守了百年的辛密只想换的一片安静,还请各位明白。”
“明白,我们一定不会乱说话。”
“尹阁主告辞。”
“告辞。”
花厅下的人,纷纷离开了,尹臣允知道他们一开始出去就不会走远,但凡是留下的人,都是觊觎着宝藏不愿意放手的人,所以,这些人才是最有利用价值的人。
柳笙儿怔住了,她知晓前半句的秘文,所以,她几乎可以确定尹臣允说的是真话。
若是这首藏宝诗就此谣传要去,那么……
雪柳阁的规矩可就要变了吧。
“进来吧。”尹臣允走下花台,对着身后说了一句。
一个约莫有三十岁左右的军官,带着一群士兵走了进来。
“参加王爷。”男子躬下身,显然对尹臣允很是恭敬。
“帮我谢过五哥,还有,这个小鬼就把他带回五哥那里,好好看管吧。”
尹臣允看了男子一眼,见到男子躬身说是,便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男子将尹如风扶了起来,带出了枫叶阁。
“好了,事情结束了,我们该回家了。”尹臣允拉过顾暮舞的手,旁若无人地看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顾暮舞点了点头,很多事情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本以为事情会变成所有人都来质问尹臣允宝藏的下落,甚至预想一场唇枪舌剑,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耳边是哗哗的水声,顾暮舞托着腮,看着正在洗漱的尹臣允,心里说不出的压抑。
虽然回到了雪柳阁,一切也都向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也被保护的很好。
尹臣允擦净脸,看到顾暮舞正坐在茶几前发呆,心里不禁也随着难受起来。
“怎么了?”尹臣允做到顾暮舞身边,眉头也皱了起来。
“就是觉得不开心。”顾暮舞直言不讳,她到没有什么想瞒着尹臣允的。
“因为我瞒着你?”尹臣允淡淡一笑,他能笑到的也只是这个了。
顾暮舞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她只是想到了很多,这种情绪从何处而来,她也说不清楚,只是看到尹臣允现在对自己的模样,她不禁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情。
顾暮舞想了许久才确认一件事实,她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只是很多时候在硬撑着罢了。
“我只是想起,若那夜我没有追你而去,我们……”顾暮舞淡淡笑了一下,望着尹臣允那张俊美的脸,“若是你没有撤回那个命令,我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亦或者……”
顾暮舞的话,无一不是在刺痛着尹臣允,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顾暮舞望着尹臣允,她不觉得恨,只是觉得,自己挺小气。
“我就是想想,今天柳芳姐姐说,人生不可琢磨,想想的确是啊,谁曾想过会有如今的一天呢?”顾暮舞揉着尹臣允那皱起的眉头,她也说不清楚自己这种心情从何而来,只是生了那两个孩子之后,她的心就不再向以前那般。
若是以往,尹臣允不要自己了,顾暮舞也不会太觉得有什么,她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只是当发觉自己完全被尹臣允牵住住,顾暮舞现在才想到一个问题,那就对于失去的恐惧。
顾暮舞愣了许久,才望向尹臣允:“我想,我可能只是怕失去你,才会这么满心愤郁。”
又沉默了一会,顾暮舞说:“看到你为了救柳笙儿露出那般神情,我吃醋了。”
望着顾暮舞那双灿灿的眼睛,就那样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尹臣允不禁嗤嗤笑了起来。
方才尹臣允都已经在肚子里装备了一顿道歉的话,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其实,你就是吃醋了吧。”尹臣允将顾暮舞揽入怀中,看着她露出邪魅的笑容。
尹臣允觉得有些惊异,难得顾暮舞为自己吃醋,他的心情忍不住大好,顾暮舞方才跟她说了什么,他几乎都忘到了脑后。
贴到顾暮舞耳边轻声道,“娘子,都好久了,我都想你了。”
顾暮舞白了尹臣允一眼,脸上却不自觉的爬上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