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烦,我家娘子还是由我带走的好。”迈着有力的脚步,衣阙翻飞,尹臣允从城门旁的树林中走了出,目光全然落在顾暮舞身上,径直走到顾暮舞身边将她拥入怀中。
尹臣允一脸的刚毅,这些日子对他而言,日日都是煎熬,夜夜都是梦魇。
顾暮舞不见的这些日子尹臣允几乎疯掉,甚至连两个孩子都没有顾及,疯了一样的找寻顾暮舞的下落。
雪无闻和落闻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却始终没有见到顾暮舞的身影。
因为所有的人都没有猜到,王麟并没有带顾暮舞走任何一条他们所知的路,而是自己用陌刀生生砍出了一条路。
也因为这样,尹臣允无法知道顾暮舞的下落。
尹臣允疯了一般的找寻顾暮舞,终于让雪无闻忍受不了,两个人几乎争执了起来。
对雪无闻而言,他一样迫切的想要知道柳笙儿的下落,尹臣允就像是他自己一般,可是他都没有疯,尹臣允有凭什么。
争吵让尹臣允冷静了下来,毫无目的找寻没有意义,在仔细推翻了所有的可能后,尹臣允断定了王麟的目的,也确定了他会去的地方。
“我没事,你的眼睛能看到了?”顾暮舞被尹臣允勒的如若窒息,即便是这般此刻的拥抱让她觉得无尽的温暖。
“我来迟了。”只有将顾暮舞抱在怀中的一刻,尹臣允的心才觉得踏实,“我还以为……”
尹臣允几乎下意识地紧紧的抱着顾暮舞,周围的一切他什么也看到,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顾暮舞。
怀中的人儿竟瘦了许多,尹臣允捧起顾暮舞的小脸,看着那个消瘦的脸颊,心如同被刀子割了一般。
“都怪我……”
话再也说下去,这种事情尹臣允再也不想遇到第二次了,若是他发现了晚一点,会不会就此错过顾暮舞。
顾暮舞差到到尹臣允的心疼,莞尔一笑,嘴角是那满是幸福的酒窝,她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从来没想过尹臣允会这么快找到自己。
在尹承贺抓顾暮舞回去之前,尹臣允先一步找到了自己。
在确认了自己在亦城以后,顾暮舞就想了各种办法给尹臣允传信,她不知道自己的消息尹臣允有没有接到,直到走出亦城城门的一瞬间,她的心里还是异常忐忑。
“你收到了我的传信吗?”顾暮舞疑惑地问道。
尹臣允点了点头,虽然他收到传信的时候他已经在赶往亦城的路上,但是那封传信给了他太多的希望。
“参见王爷。”王麟躬下,此刻的场面让他觉得无比难堪,虽然他早已经想过这样的场景,却还是会觉得心中不悦。
王麟心中清楚,帮助顾暮舞逃走的事情,尹承贺绝不会放过自己和家人,为了王爷他要将一切承担下来,最好的结果怕也只是斩首。
王麟自己都无法相信,他竟然会为了顾暮舞做到这种地步,想想还真是好笑。
一个转念罢了,他王麟失了顾暮舞;一个转念而已,他如今却又甘愿为她丢掉性命。
听到王麟的声音,尹臣允才想起此刻身边还有一人,一个他并不待见的人,
尹臣允松开顾暮舞,望着王麟,他本该狠狠教训王麟一顿,可这样会让顾暮舞失了颜面:“若无其他事,王大人请回吧。”
“是,属下告退。”王麟不自觉地看向顾暮舞,他清楚这一别应是永不相见,哪怕一眼也好。
顾暮舞看着王麟的背影,她自然知道王麟回了亦城便是一条思路。
顾暮舞虽然并不喜王麟,可是让一个人因她而死,这算是对的吗?
顾暮舞犹豫了许久,看着王麟越走越远才连忙喊住了王麟:“你等一下。”
王麟回过身疑惑地看着顾暮舞,不知她为何会叫住自己,难道要同自己说感谢不成,他躬下身子:“王妃还有何吩咐?”
顾暮舞看了一下尹臣允的表情,看他没有任何不悦,才放心继续开口:“在天阳阁里有我的一个柜子,凭着我给皇上的那枚玉扳指就可以拿到。”
王麟愣了一下,思量了片刻才缓缓道来:“莫非是火铳的图纸。”
顾暮舞垂下眸子,她早就留了真正的图纸给尹承贺,只是一直不肯说罢了。
见顾暮舞沉默不言,王麟也只好独自离开。
对尹承贺而言重要的不是顾暮舞而是图纸,如果能将图纸曾给尹承贺,王麟或许能逃过一劫。
虽然顾暮舞并不觉得欠了王麟的恩情,但是要此人为她付出性命,她会觉得不快。
尹臣允拉着顾暮舞,向着他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走去。
落叶不断飘落,不知不觉竟又是一个深秋。
铭芸坐在那车上,看到顾暮舞走了过来,连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拿出了马凳。
做到柔软的马车上,顾暮舞靠在尹臣允的肩上,这几日经历的总总都宛如一场梦,她紧紧地抱着尹臣允,生怕一个转身,梦便醒了。
尹臣允轻轻抚摸着顾暮舞的发丝,又何止顾暮舞一个人觉得,就连尹臣允也觉得这一切恍若入梦。
“我忘了。”顾暮舞忽然坐起身,一脸懊悔地看着尹臣允,“忘了问他笙儿的下落。”
尹臣允不禁一笑,柔声道:“不用担心,我们的雪少爷已经知道了她的下落,就不用担心了。”
顾暮舞看到尹臣允的眼睛直直地盯在自己身上,眼中也恢复了以往的神采,不自觉的在尹臣允眼前晃了晃。
尹臣允抓住那只乱晃的手:“我的眼睛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还有些看不清晰。”
顾暮舞愣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那岂不是你能清楚地看到我现在的丑样子。”
“我的眼睛瞎了,我什么都看不到的。”尹臣允粲然一笑,将顾暮舞拦在怀中,“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我的小君,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对我来说你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小君是妻子的另一种称谓,夫妻一体,妇人与夫同位,以正其名,敬称小君。
夫妇好合,如鼓琴瑟。
马车沿着蜿蜒的小路慢慢前进,向着无尽的未来。
“我们要去哪?”顾暮舞撩开马车的帘子,依稀能看到王麟的身影,对这个人她并没那么恨了。
“先去接我们家的沐晨和韵舞。”尹臣允忍不住将头低在顾暮舞的额头上,声音低沉而又性感,“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他们。”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顾暮舞心中竟是暖意:“说来,他们也快百天了,我还真是失职。”
尹臣允将顾暮舞揽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青丝,感受着她的呼吸划过自己的胸膛,娇小柔弱无骨的身体软软的伏在胸前多少次他在梦中梦到这般场景,如今暮舞终于回来了。
“接了晨儿他们之后呢,我不想留在顾家。”顾暮舞不太敢面对顾方成,特总觉得顾方成每次看自己的神色,都带着歉意。
“去相城。”尹臣允回到。
看到顾暮舞干渴的嘴唇,尹臣允弯身去看到拿了水囊,递给顾暮舞。
“只是,为什么要去相城,那里不是五王爷的封地吗?”顾暮舞有些不解,不过手上却没有闲着,接过水囊拔开了封口。
“雪少需要我的帮助。”尹臣允看着顾暮舞大口大口的喝水,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不禁怀疑王麟是不是虐待了顾暮舞。
“慢点喝。”用手帕差点顾暮舞胸前的水渍,看着胸前那分明的形状,尹臣允觉得身下一阵暖流。
“没事,这一路走的太急,一直没有喝水。”顾暮舞将水囊交给尹臣允,爽快的呼出一口气,甘泉入口让她舒坦了不少,此刻她才想起尹臣允方才的话,“你刚刚说雪少需要你帮忙,该不会是如风带着笙儿去了相城吧?”
尹臣允点了点头。
“他不是雪柳阁的少阁主吗?”顾暮舞有些迷惑,难道一个少阁主还没办法找回柳笙儿。
“他只是雪阁的少阁主,雪柳阁分为雪阁和柳阁,他们的总阁主便是我,雪阁的阁主是雪无闻和落闻的父亲雪风,柳阁的阁主叫柳芳。按照雪柳阁规矩,雪阁和柳阁都会选出一个少阁主,以防万一,但是有阁主在,少阁主就没有发号司令的权利,不过是个空有……”
尹臣允说道一半,发现顾暮舞的神色有些奇怪,顿了一下忙到:“怎么了?”
“你刚刚说雪无闻和落闻是兄弟?”顾暮舞对于雪柳阁的规矩全然没有兴趣,她对尹臣允这句无意间说出的话才更为惊讶,亏她一直以为落闻姓落,原来落闻叫做雪落闻。
“是,如假包换。”原来是为这个,尹臣允本以为以顾暮舞的聪明早就猜到了,说来落闻和雪无闻兄弟两个性子差了很远也就罢了,样貌也全然不同。
“那为什么雪无闻是少阁主,落闻却是天下一阁的人?”顾暮舞的注意点全然被这两个人带走了
尹臣允刮了顾暮舞的鼻子一下,不禁笑了起来:“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要听吗?”
顾暮舞点头,对于尹臣允的事情她自然是兴趣:“离岭北还有那么远,反正也是无事。”
“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我年少时曾被雪柳阁前阁主搭救,并蒙他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