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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故乡的味道

“为什么你会对来到这里如此反感?”

听到我的问题,少女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脸颊也渐渐发热起来,她扭捏了半天,然后吐出了这么几个字: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理由。”

“那你倒是说啊!

这家伙怎么变得像个女孩儿一样,虽然她本来就是女孩儿。

不过看她这个样子,难道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理由?

“我……不想离开家。”

“……”

果然和我之前推测的一样啊。

“什么嘛!想笑就笑吧!这种小孩子才会有的理由。”

似乎是觉得因为这种理由很丢脸,她还是不好意思直视我。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

坦率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思念家乡这种感情,无论是谁都会有的,只是没有你那种过激的表达方式罢了。

“你知道吗?我在那个国家,已经呆了将近两千年了。”

“唉唉?!”

少女好不容易淡定下来,可这下换我不淡定了。

“两、两千年!?你,已经两千岁了吗!?为什么还能是一副少女的样子啊!”

究竟是怎么保养的!完全看不出年龄对美貌的摧残啊!

“因为我的身体,早就停滞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

“停滞的……时间?”

这就是,这个少女的能力?

“在我的故乡,熟识我的人会这么称呼我。”

少女的表情冷漠起来,她看着窗外的风景,轻轻低说道:

“流沙时间。”

“!!”

听到这个绰号的那一瞬间,仿佛有数万道雷霆灌入了我的耳朵,让我的瞳孔不停地扩张着。

在艾家的家族里

世世代代都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

我的老祖宗

姓艾名飞字潇华

原本是北方一名地方官员。

为人清正廉洁,后遭奸臣暗算,惹上杀身之祸。

在逃难的时候,曾多次被逼上绝路,最后都被一名少女相救。

家谱上写的原文是:

那女子不过碧玉之年,却有撼天动地之力;赤发披肩,好似血狱罗刹,却又有羞花之色,真乃天人也!

叹讶之余,不禁噫吁,吾辈何能,竟得此女相保,尽忠尽责!

倘若能苟全性命,定要将此德此恩传于子孙后代,歌功颂德,一日不怠!

虽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却得一怪号,曰:流沙时间。

此人此号,定永世不忘!

—————————————————元兴三年,罪臣艾潇华

“错不了了!”

虽然歌功颂德什么的,早在不知道哪一带就停止了,但只要是艾家的人,就没有人不知道这位“有着羞花之色的赤发罗刹”。

于是我兴奋地对眼前的少女说道:

“你记不记得!在好几百……也许是上千年之前,有一个人叫艾飞艾潇华吗?”

“怎会不记得,在那个险恶的年代,那一饭一宿之恩,即便千年之后玲琦也都还记得。”

“唔……你叫玲琦啊。”

原来是老祖宗施恩在先,玲琦救命在后啊,大概是他老人家好事做的太多,把玲琦给忘记了吧。

“对了,也许现在说有些突兀,但是,我是他的子嗣哦。”

虽然是第多少代已经记不清了……

“你……”

听到我的话,玲琦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是嘛!是嘛!我还在想艾姓什么时候这么普及了,原来是那位大人的后代啊。”

说着,玲琦露出了从未展现过的,可人的笑容。

“既然如此,能不能看在先祖大人的薄面上,配合一下,完成对你的收容工作呢。”

“……”

听到我的话,玲琦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不过,她的脸上并没有愤怒,而是多了几分哀伤。

“被这里收容之后,我还能回到我的故乡吗?”

她这么问着,声音柔弱得就像换了一个人。

“我也不太清楚,但就算能回去,机会也很少了吧。”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这么说可能激起她的逆反心理,但现在,我却不想欺骗她。

“……”

玲琦也只是沉默,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态。

“呐,艾露,我问你一个问题。”

率先打破这份寂静的是她。

“什么问题?”

我有些好奇。

“你爱你的故乡吗?”

“……”

我沉默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我应该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爱我的故乡。

可是,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却让我有些犹豫。于是我回答道:

“我爱我的故乡,可是,可以的话,我并不想回到那里。”

“是嘛,这没什么可避讳的。”

玲琦善解人意地说到。

“我曾经深爱着我的故乡,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也曾经因为这个国家的昏庸,而诅咒着这片故土,无论是爱还是恨,这种感情对我来说,就像时间一样,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说着,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回到了往昔时光。

“可是,当我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与这个国家融为一体了,无论强盛,无论贫弱,都是我无法割舍的。”

说着,玲琦苦笑了一下。

“我已经习惯了,故乡的味道,现在突然让我离开那里,果然……”

“故乡的味道吗?”

听着玲琦的话,我也不禁感慨道:

“有些,羡慕你呢?”

“羡慕?什么?”

“羡慕你,还有一个舍不得离开的地方,一个,想要回去的……归宿。”

说着,我也想起了我的故乡。

总是能引起食欲的,街边胡辣汤的辛味。

总是能吸引注意力的,胡同里的叫卖声,

总是想要偷吃的,家中佛坛上的贡品。

这就是我,故乡的味道。

除此之外,还有最能令我感到幸福的:

总是期待着的,美玲来叫门的声音。

可是,在失去了美玲之后,就已经感受不到了……

故乡的味道

故乡的声音

故乡的美景

一心想的,就只有逃离那个地方。

这样的我,哪里又能找到归宿呢?

“艾露。”

“啊!抱歉,有些走神。”

玲琦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唤了回来。

“我想了很多,决定听从你们的调配。”

“唉?可是,没问题吗?”

虽然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我的目的,可这目的达成之后,我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听了你的话我才明白,也许……是我太任性了也说不定。离开家乡这样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会经历的,只是因为住的时间长就想逃离此劫,这样任性的想法作为尚武之人也是不耻呢。”

说着,她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欣慰的东西。

“因为在那里住得太久,我对故乡的感情已经模糊了,无论是爱是恨,都无法在我的心中荡起涟漪。也许,分开一段时间,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她说出了自己想法,我听后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人们总是习惯性地忽略已经拥有的东西,只有在失去过之后,才能学会珍惜。玲琦对故乡的感情,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是呀,到时候,一定会让你倍感怀念的。”

我顺着她的意思说着,这件事也算是谈妥了。

于是我做了一个简单的告别,离开了玲琦的房间。

下楼的时候,刚好掠过一阵风,把枯黄的树叶全都扫了下来,我看着这一切,心中也多了一个念想:

“什么时候,回老家看看吧。”

想起那段如白驹过隙的时光,我又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

“嗯,什么时候……回老家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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