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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阴谋

乖乖,这枯瘦老者都已经是个凡人了,脾气还这般火爆,若是当年他叱咤风云之时,岂不是要翻了天?!不过也难免是他修为尽丧后,破罐子破摔,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我是来做买卖的,不是来求他的,当即也沉下了脸,正色道:“道友,这买卖讲究个公平和信任,你出售的是手艺,我买的是个放心。这飞行法器说起来,不过是个代步工具而已,但真到了危急关头,更是生死间的保命道具。我先前听闻你曾经也是一位得道高人,所以相信你在炼器方面的造诣,可毕竟经验是一回事,实际操作是另一回事。道友不妨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做是曾经的你,会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飞行法器,交给一个无半点修为之人去铸炼吗?”

我巴拉巴拉地说这么多破道理,并不是为了反呛他,更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是真心诚意的想和他做买卖的,可在此之前,也希望他能展现出他的诚意。

枯瘦老者曾经也是个高阶修士,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听完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了声“跟我来吧”,就转身进入了身后的石室中。

我知道他想向我展示铸炼之法,也就不再犹豫,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和前厅相比,石室也大不了许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铸炼用具十分齐整,俨然是一个很正规的铸炼房。

石室当间摆着一只水缸般大小的熔炉,与普通的精金炉不同,它呈古铜圆鼎造型,三足双耳,有点像金丹期修士所使用的鼎状法宝。铜鼎中燃烧的火焰也与普通地灵火不同,是一种胶状火焰,很像是翻滚的岩浆,不过却是碧绿色的。

铜鼎的左边摆着一个铁铸的砧板,应该是锻捶金属用的垫座。而右边则是一个工具架,架子上垂挂着各种铸炼用具,泵凿斧锯的很是齐全。

枯瘦老者带我进入石室后,就不再言语,而是默然地看着屋中一切,满眼都是昔日的荣光和今时的无奈。

良久,他收敛了哀思,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道友觉着在下的铸炼房如何?”

我点点头,赞叹道:“很特别!”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虽对铸炼一窍不通,但就表面上看,确实与众不同。

枯瘦老者微微一笑,走到了铜鼎旁,如同爱抚孩子般,摸了摸鼎壁的提耳,幽幽道:“这‘海象神鼎’乃东海紫铜所铸,可容纳人界一切焰火。当年我游历轩辕州时,不惜倾尽家财,这才买下了此鼎。为了找到与之相配的火种,我更是远赴九幽之地,冒死取来了九幽灵火。可没想到的是,事到如今,我却再也无法使用这宝鼎了!”

无法使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老者带我前来,就是向我炫耀一番,然后告诉我他不行!

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皱眉道:“道友这话什么意思,莫非在和我玩笑?”

枯瘦老者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此鼎为上阶铸炼器具,莫说是个普通凡尘中人,即使一些低阶修士也是无法催动的。所以道友觉得我是在和你说笑吗?”

这明摆着就是耍我吗,我当即沉下脸,冷冷道:“既然道友无力催动此鼎,那还如何炼器?!这般戏耍于我,恐怕不大好吧!”

枯瘦老者见我生气了,摆摆手,微笑道:“道友莫要动怒,在下并非戏耍于你,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以我现在的这幅残躯,确实无能为力,可是我不行,并不代表道友你也不行。若是道友信得过我,届时只需借助道友的一点灵力,我自会从旁指点。不过嘛……”

他说着,嘴角露出一丝轻蔑之意,意味道:“不过道友是否能协助在下,还要看道友的本事了!”

这算哪门子事情!我找你炼器,不但要支付给你灵石,还要自己去炼,而你只是动动嘴皮子在旁边指点指点,这钱也忒好赚了吧!

非但如此,你这话里话外的,似乎还很看不起我。怎么的,觉得我修为低,没办法催动你这破鼎是不?!

不过转念一想,我又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糟糕。

我虽然不懂这铸炼一门,但自古手艺这种东西,都是如出一辙的。特别是当一个人能成就大师之荣,那一定有着其独到的法门。这些法门一般都是手艺人的饭碗,不到万不得已,肯定是不会外传的。

这修仙界的炼器更是如此,一般铸炼师拿到材料后,都会对客人说择日来取。至于铸炼师究竟如何操作,如何炼制,这就是秘密了,客人是完全不知道的。

如今枯瘦老者没有了灵力,这肯定是不能亲自炼器,所以他要求我从旁协助,这看似是在占我便宜,可潜移默化中,他却将自己的铸炼法门透露给了我,这难道不是我赚了?!

可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即便说,枯瘦老者现在已经没有修为,不过百年便将离世,急需将自己的手艺传承下去。可我和他素未谋面,不过萍水相逢,他又为何要将法门透露给我这个陌生人呢?

再者,无论是他的这只“海象神鼎”,还是鼎中所谓的“九幽灵火”,皆可以算是罕见的天地灵宝。他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是如何在这暗流涌动的幽暗城中守住它们的?

所以我觉得,若非他背后有宗门势力护从,就是这鼎和火有古怪,别人无法取走,这才让他安然的存活在幽暗城中。

想到这,我忽地轻笑起来,幽幽道:“道友,在下不过是要铸炼一件小小的飞行法器,至于要用到这‘海象神鼎’和‘九幽灵火’吗!若是在下猜测的不假,这鼎和火,可都是道友昔年炼制本命法宝所用的吧?!”

枯瘦老者不动声色,微笑道:“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即刻回答,而是走到小洞门旁,轻轻挑开布帘一角,向外看了看。就见撑船的侏儒虽未进入,却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着,满脸焦急的神色。见我看向他,他立刻尴尬笑笑,慌张地把头颅扭向了别处。

我放下布帘,转身走到了海象神鼎旁,看了一眼鼎中沸腾的绿色岩浆,意味道:“道友,泄露天机阁的消息可是死罪呀,你和你的两个徒儿就一点也不怕吗?”

枯瘦老者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仍旧保持笑容道:“道友说得这又是什么意思,在下更不明白了。”

“不明白吗?好,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

我冷哼一声,淡淡道:“首先,天机阁历史悠久,上至阁主,下至仆从,都有其严苛的行为准则。就算真忍俊不禁,有时候也必须憋在心中。可那迎宾少女在得知天机阁主要见我时,莫名其妙地露出了惊骇之色。我猜,她惊讶的并不是阁主亲自接见我,而是她终于等到一个助其师父解决问题之人。”

“其次,第一次见到侏儒时,我就觉得奇怪,一个筑基修士,为何不好好修炼,却要从事摆渡这一工作,薪酬低不谈,最重要的是浪费时间。之后,他送我到天机阁时,说他是为了进入天机阁,这才舍弃了修炼时间。可天机阁只是一个情报机构,里面又没有什么功法秘籍,他如此牺牲,未免也太过夸张了吧。”

“再者,先前我以为这幽暗城里的摆渡人皆是像他一样,都是筑基修士。可一路走来,我始终探测着别的摆渡人的修为,发现,不过是些炼气期两三层的小辈,仅有他一人是筑基修为,这就更可疑了。所以当他向我介绍你时,我就觉得他与你之间肯定有着某种关联。”

“当然,也许这些都是巧合,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可真正露出马脚的,却是你的这只海象神鼎!我不是什么前辈高人,别说是九幽灵火了,就算是普通的地灵火,我也分辨不清楚。可你没想到的是,以我的灵根和体质,对火焰是极其敏感的,即便这九幽灵火中的火灵力再强盛,我也依然能觉察出有另一种火焰的存在。我想,那应该就是害你丧失百年修为的,修罗业火!”

听到最后一句话,枯瘦老者不禁后退了一部,那张惨不忍睹的老脸上挂上了惊惧的神色。

但片刻,他就泄气般地叹了口气,苦笑道:“传闻合欢派那位纯阳体质的小孩,不过是个师门守护着的呆傻顽童,今日一见,却如此心思缜密。你果然是在装傻充楞,真是个天生的修仙之人呀!好,既然已被你看穿,那一人做事一人当,道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道友不要祸及无辜,我那两个徒儿只是听命行事,此事与他们毫无干系!”

这间石室中并没有别人,而眼前的老者不过是个凡人,我并不担心他会对我不利。至于外面的侏儒,因为门上挂帘有避灵禁制,他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无需担心。

现在,既然他已经坦白,那我更想知道知道,他费劲千辛万苦的布下这个局引我来,到底有什么阴谋。但我可以很肯定,他们设下这个圈套,并非想对我不利,否则以侏儒和迎宾女子的修为,只需联手将我制服即可。

更可况,那迎宾女子说过,她在天机阁迎宾已有百年。说明他们谋划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所以我的出现不过是个意外,他们原先要找的,绝不会是一个人,而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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