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未必，”我苦笑道，“或许，我只是怕自己没命走出宫门吧。”
“你不怕，一点也不怕。”碧云仙子含笑望了一眼窗孔外，“因为你那位可爱的小道侣一直在藏书阁上盯着呢，如果你当时不愿意想走人，无论是真齐虎还是我本人，都绝对拦不住你。”
“看来还真是瞒不过师父的眼睛呀，”我笑道，“不过，师父又为何自信，说我会帮你做这件事呢？”
“很简单，”碧云仙子道，“一个从不关心自己的师父，突然间找上门来，难不成真是脑子进水了，想要探望一下徒弟？不，不可能，她一定是有目的而来的。师父一旦有目的，自然就应该给徒弟好处，否则，一个不爱自己师父的徒弟，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卖命呢？”
“所以这个好处必须与目的等价！”我插话道。
“对，必须等价，甚至还要高出目的才行！”碧云仙子赞同道，“所以，这个徒弟就理所当然的想到了他如今最最渴求的东西！”
“是什么呢？”我含笑问道。
“小坏蛋！”碧云仙子抬起一根手指，轻点了下我，娇嗔一句。
她继而说道：“一个外门弟子最渴望什么？当然是加入内门，成为落月宗真正的内门弟子。可这并非易事，他深知落月宗的门规，若是想凭借出色的完成宗门任务，一步步往上爬，那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得偿所望呢？所以，最快的办法，就是筑基成功，这样才能一步登天，成为人上之人！”
“所以师父答应的好处，就是给我筑基丹喽？”我假装兴奋道。
碧云仙子很聪明，非但聪明，还很会捕捉人内心的渴望。可她这次猜错了，其实我并不想要筑基丹，真正想要的是进入藏书阁上层的令牌。
其实她有一点说对了，就是打从确认是她身份后，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有目的而来的，而那时起，我心里就盘算该怎么问她要令牌的事。
可万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凑巧，她的目的正是让我去藏书阁偷玉简。如此一来，无论她给不给我好处，令牌我都是十拿九稳了。
但我又不能表现得太大义凛然，毕竟正如她所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疏远，我不可能为了她去白白卖命。所以，我必须站在一个普通外门弟子的角度上，这才不会使她怀疑。
“这……”碧云仙子见我说出筑基丹后，竟显得很犹豫。
“怎么，师父莫非不愿给弟子筑基丹？”我焦急道，与此同时，脸上还挂上一些不满。
碧云仙子见我急了，为难道：“徒儿呀，这……这怎么说呢。其实……其实师父不是不想给你筑基丹，而是真真正正没有！”
“什么？”我故作惊讶，“师父您可是内门长老呀，怎么会连筑基丹都没有呢？”
“唉……你是九州来的修士，对我们云州不太了解。”碧云仙子轻叹一声，“云州虽贵为中土之界，看似鼎盛，但实际上修仙资源并不充沛。更何况，修士一旦多了，僧多粥少，资源更是分配不过来。所以，千年以前，云州的筑基丹就不能随意发放了，而是由云州仙会统一管理，各门派有资格获取筑基丹的弟子也是同一时间筑基，绝不能发生自说自话就筑基的事情。”
她这么一说，我忽然联想到白玉仙筑基成功的事，难怪当时落月宗闭塞消息，白玉仙也刻意保持低调，原来这是不合规矩的事呀。
可问题是，东窗事发后，除了引来一些外界的不满，她也并没有受到任何责罚。
看来白玉仙和她的家族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我真应该乘此机会多了解点信息，。
“这怎么可能呢？”我故意反驳道，“弟子听说内门有个弟子，她……”
我话没说完，碧云仙子立刻打断我，“她不一样，你知道她是谁吗？”
“弟子不知，只听说她姓白，叫什么仙的，是个比较好看的女修罢了！”我开始装傻，语气满不在乎。
“比较好看？”碧云仙子笑了出来，“你是没见过她，若是真见着了，恐怕你连魂都没了！”
不可否认，白玉仙确实美得让人失魂落魄，但也不过是初见而已，真正和她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那大小姐的脾气，真让我避之不及。
“莫非她很丑，会把人吓死？”我挑起眼角，试探着问。谁让白玉仙这些年来对我冷嘲热讽的，此时不抹黑她一下，难泄我心头之恨！
“得了，反正你很难见到她，关心她美丑作甚！”碧云仙子冷冷道，看来她也不喜欢白玉仙呀。“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她是云州举足轻重的人物，你莫要没事找事，去打听她的事情。否则就算是为师我，也难以保全你的性命！”
打听一下就死，那我以前还气哭过她呢，是不是要千刀万剐了？！
话又说回来，这碧云仙子也是搞笑，如今明摆着让我去替她卖命，真东窗事发了，你会保我个屁呀！
“弟子谨遵师命。”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行了，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还以为我欺负你呢！”碧云仙子冷哼一声，淡淡道，“我虽然不能直接给你筑基丹，但却可以帮你争取一个获得筑基丹的机会，不知道这样你可满意？”
“筑基丹的机会？”我疑惑道，“弟子不明白，还请师父明示！”
“你……你这些年真的在云州？”碧云仙子很古怪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奇葩，“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我又不是千蒹，一天到晚去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茶欢会，要知道这么多干嘛。更何况这些年来我始终在闭关修炼，可谓是一心向道，谁有功夫去管小屁孩筑基的事呀。
但话既然都说道这份上了，我也是骑虎难下，只能继续下去。
“师父莫怪，这些年光炼制云龙丹就让我焦头烂额了，哪有时间去了解别的事呀！”我无奈道。
“算了，我就直说了吧。”碧云仙子看来对我很无语，“在云州，无论是谁、身份如何、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想要获得筑基丹，都必须几个条件：第一，必须有炼气顶峰的修为；第二，必须接受宗门的挑选，获得白骨试炼的资格；第三，必须在白骨试炼中，找到一枚白骨令牌，并活着把令牌带出来。这样，你才能获得筑基丹，也才有可能筑基成功！”
白骨试炼……什么东西？莫非和蜂巢试炼一样，进入某个秘境里去采几株灵草，郊游一番，然后换取筑基丹？可“活着出来”是什么意思，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见我沉默不语，碧云仙子以为我在权衡利弊，于是补充道：“白骨试炼每四年一次，每次只有七十二枚白骨令牌，也就是说，数以百万的炼气期弟子，只有七十二人能获得筑基丹。而对于普通修士来说，最好的筑基年龄，是在四十岁以前。你觉得你还有几个四年可以等？”
她笑了笑，继续道：“更何况，获得试炼资格的弟子，都是宗门挑选的，每个门派只有二十人而已。你觉得失去这次机会，以后还有可能吗？”
“下一次试炼是什么时候？”我问道。
“半年以后。”碧云仙子淡淡道，“所以，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你可要抓紧了！”
“行，我可以答应师父！”我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过，我还有个请求！”
“说，只要是师父能办到的，就一定让你满意！”碧云仙子欣喜异常，看来那部玉简对她很重要。
“师父你一定能办到，”我微微一笑，满含深意地看着她，“白骨试炼的资格，我要两个！”
“没问题！”碧云仙子爽快的答应下来，“但作为师父，更是个女子，我劝你还是先问过她的意见再说，因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冒险的，你同样应该征求下对方的意见，不是吗？”
“嗯，弟子知道了。”我点点头，“噢，对了，师父还有一点。”
“你个小家伙还真是麻烦呀，就不能一次把要求都提了！”碧云仙子抱怨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求，”我尴尬笑笑，“只是，师父今日拜托弟子的事，弟子向惊雷起誓，绝不会透露给他人，更不会出卖师父。所以……所以请师父莫要牵连于她，若是弟子不幸未能完成使命，也请师父能替我好好照顾她，起码保她一生能平平安安的呆在落月宗就行！”
“唉，何必呢。”碧云仙子叹了口气，“你是修士，追求的是修仙大道，又何必执念于这些儿女私情。你要知道，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总有一天她会离开你，陷得越深，今后就越痛苦，值得吗？”
“不值得！但我愿意！”我笑道，“世间修士千千万万，真正能羽化飞仙的又有几人呢！我想，自己应该没那么好的运气吧。所以，倒不如趁活着的时侯，去做一些自己愿意的事情，也免得今后大道无望时再回首，才发现自己错过了这么多本该珍惜的东西！师父，您说是吗？”
碧云仙子沉默不语，眼中露出一丝怅然。
良久，她冷哼一声，扫去所有惆怅，毅然道：“心若磐石，方能成就大道，只有那些心智不坚的修士才会思前想后，去珍惜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忽然间，我发现碧云仙子已经走得很远了。但或许这才是修仙界的正道，而我现在依旧还在徘徊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