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河倒下的一瞬间,还未接触到地面时,他的头脑保持清醒,目光凌厉,却突然间看到了不远处的俢凌之,他看着他,然后将自己的袖口拉起来,露出了什么东西。
陈江河思绪一转,立刻就明白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扭转了一个方向,朝着拾荒者就扑了下去。
陈江河压下去的一瞬间,俢凌之立刻放下了衣袖。
然后扑通一声,陈江河将拾荒者压在了身底下,俢凌之眯了眯眼,立刻走上前去,“怎么摔倒了?有没有受伤?”
陈江河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是俢凌之第一关心他,但是听起来,还是很假啊……
然而拾荒者似乎也被这变故惊了一下,随后边起身边道:“没关系没关系。”
俢凌之立刻蹲下身,伸手去扶两个人,陈江河抱住那人,严严实实的趴在他身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给俢凌之递了一个眼神,俢凌之见拉不起来,立刻走到那人的头前,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将两人推了起来。
俢凌之的手缓缓收回,扫了陈江河一眼,陈江河才跳了起来,捂着腿对俢凌之埋怨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的腿摔的好疼。”
俢凌之挑了挑眉,“送个瓶子还这么磨叽,谁知道你走路也不稳当。”
陈江河瞪了俢凌之一眼,又在那人身上拍了拍,“你没事吧?”
那人摇摇头,躲开陈江河的手,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俢凌之话落,又弯腰拿起了扔在一边的空水瓶,在手腕处转了一圈,递给了捡垃圾的人。
那人一直盯着俢凌之的动作,见状轻轻一笑,抖了抖左手的袋子,将袋子挡在身后才伸出手接了过来。
俢凌之扫了一眼袋子,随后和陈江河的目光一同落在那双手上,很脏,但指甲却干净的很,没有任何的泥,即便再脏,也不是劳动人民的手。
那人全然不觉,将瓶子放进了自己手边的蛇皮袋子里,随后道:“谢谢你们!”
“没事儿,不过你真没摔坏吧?”陈江河不确定的问,余光又看了俢凌之一眼。
瓶子里的追踪器太明显了,连他都看到了,陈江河希望俢凌之能明白他的意思,尽早补救。
那人摇摇头,“没事没事,这条腿本就不太灵活。”
俢凌之看了几眼,对陈江河安抚的勾勾唇:“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有的时候虽然摔倒了,但并不一定就会受伤。再说了,你又没看见伤口。”
陈江河眯了眯眼,自动脑补了俢凌之的下一句话——
就算你看到了伤口,又不一定多么严重。
俢凌之是要告诉他什么呢?
就算他看到了追踪器也不要说吗?
他复又勾起唇角:“我的意思是要是摔坏了就去看病,你想多了。”
俢凌之点点头,偏过头问身边的人:“你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吗?没有我们就走了!”
那人连忙摇头:“没有问题,你们忙吧!”
“那就好!”陈江河点点头,和俢凌之对视了一眼:“走吧,回去商量买不买。”
“我觉得还不错!”
两人越走越远,站在原地的人原本承受重力的左腿突然站直,他目光陡然变的锐利起来,他轻轻哼了一声,见俢凌之和陈江河消失在门口,眼中露出阴狠的神色。
他蹲下身体,快速掏出了刚才的塑料瓶,拧开瓶盖后在里面看到了一片纸片。
他捏了捏,嗤笑了一声,起身将追踪器贴在了身后的柱子上,然后又低下头,将贴在袋里角落处的镜子取了下来。
暗暗一笑!
还以为警察多么了不起,还不是两个白痴?
他不抬头自有办法看到里面的所有地方!
男人咬了咬牙,抬起头环视了一周——
不过,哪里有什么摄像头?总部传递消息有误?!
他又拉起蛇皮袋子,一瘸一拐的往门外走。
俢凌之和陈江河离开后,把门外的警车开走了。
车上,陈江河问:“我们现在去哪?”
“把车开到正门。”
陈江河转了一个弯,绕到了酒店的正门停下,俢凌之刚要下车,陈江河忽然问:“谁在控制追踪器?”
俢凌之挑了挑眉:“怎么?”
“你放在塑料瓶里的会被他发现。”
“那又怎么样?”
陈江河一愣:“这不仅说明我们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追踪器也起不到作用。”
“是么?”俢凌之轻笑,随即好整以暇的看向陈江河:“你怎么知道我只放了一枚追踪器?”
陈江河眯了眯眼,“难道不只一枚?”
“当然!”俢凌之冷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去扶他。”
“你放在了他的后背?”
俢凌之点点头。
陈江河目光微微一亮,声音不再那么低沉,他盯着俢凌之,“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俢凌之看了陈江河一眼,“等!”
俢凌之的话音刚落,不等陈江河发问,车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俢凌之将手伸进裤袋里,掏出来一看,是司洛,他满意的笑了笑,划开屏幕淡淡的道:“喂?”
司洛哼了一声:“为了你,我又输了三年。”
俢凌之轻笑:“那是你的事情。”
司洛闻言顿时火大,嗤笑:“我挂电话了?”
“随便!”下一句,俢凌之又道:“如果你不怕变态杀手杀到你家的话。”
司洛切了一声,举手投降:“好了,司亦答应了,你一会儿把追踪的电话号码发过来。”
“好!”
“还有什么事情吗?”
“有!”
司洛:“……说!”
“你让司亦做一个动态图,我需要他们运动的轨迹。”
“……好!这下我估计不是三年了,估计是五年。”
俢凌之抱起手臂:“几年又怎么样?你家的企业,你不接谁接?”
“那你怎么不愿意……”
“把司亦号码发过来。”
司洛的话没说话,俢凌之话落趁着他还没说出下半句之前,果断的挂了电话。
陈江河偏头看着俢凌之,“司亦那里……”
“嗯!”
俢凌之说完手机响了一声,短信进来了。俢凌之将手机扔给陈江河,“你把市局里所有人的移动电话号码发给这个号。”
陈江河垂了垂眼睛,“……好!”
然后车厢里陷入了一段沉默。
几分钟后,陈江河把手机还给俢凌之,“好了!”
俢凌之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里密密麻麻的数字,“都是谁的?”
“除了我和你,还有楚惟音,剩下所有人的。”
俢凌之闻言哼笑了一声:“你倒是相信我?”
陈江河抿了抿唇,“你相信我,我自然就相信你。”
“因为我说出了你母亲的事?”
陈江河沉默,没有说话。
俢凌之又道:“看来,我找到了你的痛点。”
“也不算,我已经要开始查这个案子了,因为有一天我去查档案的时候,发现我母亲的没有了。”陈江河捏了捏眉心:“她的案子本就疑点重重,我不能贸然翻案,因为楚惟音家人的案子也是意外,如果我翻了案,楚惟音必会动心。”
“所以,你那天约她要做什么?”
陈江河下意识的问:“哪天?”
“餐厅关门那天。”
陈江河一愣,“你怎么知道?”
俢凌之没说话,陈江河又道:“原来是你……”
俢凌之依旧沉默。
“怪不得,我就说已经预定好的位置,怎么没有提醒就关门了。”陈江河失笑:“我早就该发现。”
陈江河话落,又想起一件事,“那么,当晚楚助理是被你接走了?”
俢凌之哼了哼,吐出俩个字:“隐私。”
俢凌之这么说,陈江河就再明白不过了,他扯了扯嘴角,“我那天是以我表弟的名义约她的,不过当天我表弟也不会来,因为我想知道她对她父母案子的看法。”
俢凌之挑了挑眉:“如果她特别在意呢?”
陈江河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因为我的动作让她想起过往,而且她现在还不知道当年判她父母意外死亡的是我的母亲。所以就算她在意,我可能也会查下去,只不过动作会放缓而已。”
陈江河说完后,谁都没有接下去,车子里面安静极了。
俢凌之看着窗外,眼神闪烁,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陈江河转过一个路口,忽然问:“修教授是不是早就看出了那个人的身份?”
俢凌之转过头,看着陈江河,点点头,“第一眼是感觉,再看下去,就有破绽了。”
“哪里有破绽?”
“光亮。”俢凌之扯了扯嘴角,“我跳窗户时多看了一眼他的袋子,那里在太阳光下有反光点。我想起他一直低着头,所以我认为他是在通过袋子上面隐藏的小镜子,再找摄像头的位置。”
陈江河仔细想了想,随后摇头:“我知道他低头,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在看镜子。”
这是他的疏忽。
“嗯,你没发现是正常现象。如果不是太阳移动了一点,我也不会发现。”俢凌之淡淡的解释,却在陈江河的心里,起了些微的波澜。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一些旧事。
那个时候,他刚工作不久,俢凌之却有着鼎鼎大名,几乎这个行业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存在。
像是一个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