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俢凌之没有回答楚惟音，而是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随后笑笑，“你自己动脑想一想，在什么情况下，凶手会杀人之后，完全不留下脚印。”
楚惟音咬了咬唇，“第一种原因就是，他穿着鞋套进来的。这样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她说完，又否决了自己，“不过我不倾向于这种可能，因为这样进来，死者就会发现很奇怪。”
“当然不，死者已经死了，她就算觉得奇怪又能怎么样？？”俢凌之接着道：“你说这种完全有可能，但是恰恰说明，如果穿着鞋套进来，死者觉得奇怪的同时没有防备，致命伤还在脑后，那就说明这个人是熟人。”
俢凌之说完，楚惟音仔细想了想，的确是有可能的。因为一个人把后背留着另一个人，一定是信任的。
“你觉得还有其他情况么？”俢凌之又问楚惟音。
她想了想，“第二种，没有留下脚印的原因，那就是，凶手将自己的脚印擦下去了，但是也不太可能的，因为死者的脚印很完整，完全没有被破坏。”
俢凌之点点头：“算你还不笨。”
楚惟音：……
什么叫算她还不笨？？？她本来也不笨啊！
“没有别的想法了？？”俢凌之扫了楚惟音一眼，后者摇摇头，“我不觉得还有别的什么可能了。”
“当然还有。”
俢凌之说的斩钉截铁，好像他已经知道了真相一样。
“你说，还能有什么理由。”楚惟音是想不出来了，没有留下，擦除，还会有什么？？
“那就是凶手和死者，共用一双脚！”
俢凌之说完，楚惟音一愣，“共用一双脚？？”
“共用？？”宝语和孙文的声音也一起响起，带着而不可思议和否决，“教授，你别搞笑了，怎么可能会共用一双脚？？死者的脚还在那里。”
俢凌之闻言，扫了一眼楚惟音，后者却道：“确实是共用一双脚……”
“因为凶手穿着死者的拖鞋走了。”俢凌之的声音乍然响开在楚惟音的耳边，楚惟音其实已经想到了，但是却偏头淡淡的打量了一眼俢凌之，“可是，理由呢？为什么这么说？！”
俢凌之挑了挑下巴，“不然呢？你前面说的对，如果屋子里只有死者的鞋印，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楚惟音接着道：“不会是自杀，死者的致命伤在脑后，是刀和匕首之类的东西，如果是自杀没有必要找这么刁钻的角度。”
俢凌之勾了勾唇角，“所以，凶手也不是再次返回现场来消灭指纹和脚印，因为这样风险很大。而且如果他是再次回来消灭脚印，那么地上也不会有任何的脚印留下，更不会这么完整。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穿了死者的拖鞋。恰好此时的现场里也没有拖鞋。”
楚惟音闻言往门口处摆放整齐的鞋架子上看了一眼，鞋架的第二层空缺，门口还摆放了一双银色的高跟鞋……应该是还没来不及摆上来。
楚惟音拧了拧眉，说的似乎不错，刚要接口，一道柔美中夹杂着惊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修教授？你也来了？！”
楚惟音顺着声音看过去，杨子玉穿着警服，手里拿着记录本，英姿飒爽！
她再迟钝也能看明白杨子玉眼里的爱慕与占有。她往后挪了挪，企图转身离开，毕竟不明不白当了电灯泡或者炮灰可就惨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楚惟音刚一回身，俢凌之便先她一步，往她要走的方向走去。此时两人的动作在外人看来，皆是不想搭理杨子玉，双双离开的意思。
楚惟音抿了抿唇，余光瞪了俢凌之一眼——
真是烦死了，处处都不得消停，现场也能招蜂引蝶。
“杨警官也来了，有什么发现吗？”楚惟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开口就是问案子，毕竟这是市局中永不衰老的话题。
可在杨子玉看来却是刺耳的紧，她第一次参与行动，却只当了一个记录员，按照她的专业成绩来说，这是大大的屈才……何况，俢凌之还用楚惟音来对比过杨子玉。
她心里不舒服极了，可面上依旧笑的得体：“楚姐！”随后杨子玉的目光往俢凌之身上一瞟，微微放大了声音：“我刚才也觉得门口的鞋架有些特别，我问过这里的工作人员，每个人的房间都会发拖鞋，正要过来跟你们说就听到了修教授的分析。”
俢凌之一直站在窗户前看外面，夏季的风柔和而湿润，吹得俢凌之的头发微微飘起，这么明显的搭话和求欣赏，俢凌之仍旧岿然不动。
楚惟音有些生气，似乎满屋子的人只有她像是在犯罪现场，之前宝语和孙文无声的退缩，宝语不集中的精力，俢凌之调笑的神情，现在……杨子玉又来争风吃醋……
楚惟音恼了，贵气的远山眉一拧，对杨子玉淡淡道：“如果你对案子有什么见解可以直接跟修教授去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何必这么别有用心，何必拿她当掂路的石子，她虽表面温吞，但不代表没有脾气和底线。
俢凌之站在窗户边吹着风，闻言微微勾了勾唇角，眼底笑意一闪而过。
这只小猫，终于知道亮出两只肉爪子了！
楚惟音出去的时候，孙文和宝语已经整理好了现场的所有内容。陈江河和赵柯也调查过了走廊中的监控以及皇后人员的全部活动时间，录过了口供。
乔莲看着自己的员工一个一个惊恐的站在警察面前，揉了揉眉心，走到楚惟音身边，对陈江河道：“我还有一点线索想和楚助理说。”
陈江河迟疑的盯着乔莲，“你要知道，在没有确定凶手之前，你也有嫌疑。”
乔莲自嘲的点点头，“我知道，但我可以保证楚助理的安全。”
“你自己就是嫌疑犯，你拿什么保证？！”
俢凌之的声音淡淡传来，楚惟音偏头看过去，他身后的不远处跟着脸色非常不好的杨子玉，那厮正以标准的俢凌之站姿盯着乔莲，嘴角笑意嘲讽。
乔莲垂下目光，没有说话。
楚惟音忽然开口道：“好，你们可以先回去，这次的尸检报告交给孙文和宝语来做，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NO！”
“不行！”
俢凌之和陈江河同时开口，楚惟音谁也不理，偏头看了一眼乔莲，“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
乔莲死水般的双眸微微一动，惊讶的看向楚惟音：“你相信我？！”
“不相信！”楚惟音又道：“但我相信自己可以自卫。”
俢凌之仍旧拧着眉，楚惟音走过的时候俢凌之猛然伸手握住了楚惟音的手腕，后者疑惑的看向他。
“我不相信她，这个女人不安全。”
“没问题，我可以。”楚惟音固执的道。
俢凌之火大的眯起眼睛：“难道你想被她卖到这里来？！”
“她不会的。”楚惟音躲开俢凌之的钳制，“我看得出来，乔女士没有恶意。”
俢凌之抿了抿嘴角，的确，这女人从来没有干过一件坏事。可是，他就是反感！
直到最后，俢凌之也没有犟过楚惟音，还是让她去了，不过不是因为俢凌之管不住这个女人。
而是因为！
他也同样信任她。
陈江河看着楚惟音和乔莲的背影，然后又看了俢凌之一眼，“你放心她去？？”陈江河是担心的，这种担心无关感情，任何一个警察，去有危险的地方，作为队长，他都是担心的。
“不放心，可是我相信她。”俢凌之的嘴角勾着一抹笑意。
陈江河抿了抿唇，“但是我需要保障她的安全。”话音一落，他看向赵柯：“你带几个有经验的，悄悄的跟上去，别让人发现。”
“是！”赵柯领命。
临走前，陈江河又道：“等会儿，如果发生特殊情况，你们自行解决，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赵柯深深的看了陈江河一眼，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配枪：“我知道的，放心。”
说完，带着几个人就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们躲在哪里。
俢凌之笑笑：“其实你大可不必。”
“这是我的责任。”陈江河也很倔强，俢凌之自然不会拒绝，这是给楚惟音的另一层保障，为什么不要？？
他结束这个话题，“你们先回去，我再这里等她。”
“我等就可以……”陈江河的话还没说完，俢凌之有点恼了：“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你应该回去把案件梳理好了，不是么？？”
俢凌之说完，陈江河的拳头握起来，他抿了抿唇，随后点点头：“好，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
“嗯，你们先熟悉案情。”
“修教授，我觉得你也应该和我们一起回去。”杨子玉走到俢凌之的身边，“我在这里等楚姐。”
“不用。”俢凌之声音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说完，他似乎怕给杨子玉什么希望，又道：“她是我手下的，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
杨子玉张了张嘴，有点委屈，一想到俢凌之对楚惟音那么好，她心里就不舒服极了，她不觉得她比楚惟音差。
陈江河见状，皱了皱眉：“杨子玉，归队！”
杨子玉闻言，立刻立正，不情愿的说了一句是，然后随着众人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