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接触家族的利益,我触犯不到老爷子的底线,所以他对我……”罗钦微微哭笑,“所以即便我不是纯正的血统,对他也是没有威胁的。”
楚惟音看到罗钦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失望。她知道,罗钦的心里是有不平衡的,但是这种不平衡,是父爱,不是利益。她轻声的问,“那么大资产的诱惑,你为什么……不想要?”
罗钦失笑,摊开双手,“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想要财产?”
楚惟音摇摇头,“不是,只是,我觉得大家不都是很重视财产的么……”
“我只要自己能活着就好了,我经历了那么多的战乱,有多少有钱人最后还不是葬身战争?他们赚来的钱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什么都带不走?”罗钦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停不下来。
“那什么是最吸引你的。”俢凌之忽然问。
“经历,感受。”罗钦笑笑,“我觉得,修先生在这一点上面,应该是和我差不多的想法吧?”
“怎么讲?”楚惟音挑眉,目光在俢凌之和罗钦两个人之间,转了转。
“据我了解来看,修先生家里应该也不是小门小户,穿着,举止上都看得出来,但是你为什么选择这个职业呢?难道不是你也觉得,继承家产这种事情,不太适合你我么?”
罗钦说完,俢凌之笑了,“的确,这方面,我们倒是不谋而合了。”
楚惟音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两个人到最后,还成了精神上的好朋友了。真是始料未及,“我还以为你们男人都喜欢位高权重,手握钟金的感觉呢?”
“手握重金?”俢凌之扫了楚惟音一眼,“你确定有这个成语?”
“我自己编的。”楚惟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罗钦摇头,“只有经历和感受是能带进棺材的,别的我都不需要。”
“如果我是你的话……”楚惟音认真的想了想,“我也觉得,我是不会要的,我真不知道你哥哥是怎么想的!”
“可能……有思想差距吧!”楚惟音笑笑。
俢凌之闻言平静的看了罗钦一眼,声音低沉:“你哥这两年都干了什么?”
罗钦托着下巴想了想,“没干什么,挺安静的,也不养小白脸了,基本都在工作,而且奥西特里家族之前都是军火生意,现在也已经漂白的差不多了,开了许多公司。”话落又看向俢凌之:“你要Viper的头发做什么?”
“这个不便相告。”俢凌之淡淡道。
罗钦耸耸肩“没关系,Viper的发质可是相当好,长的也很快。”
俢凌之闻言看了罗钦一眼,目光在他身上逗留了一瞬,随后门铃声响,楚惟音起身开门,是之前订的午餐。
罗钦回身看了一眼,“还没吃饭?”
俢凌之‘嗯’了一声,开口道:“作为答谢,我可以请你吃饭。”
罗钦微笑,“我只是一个知情人士,简单的说明了一些情况而已,如果对案件有帮助,我也很荣幸。”
三人便坐在一起吃了最后一顿午餐。
罗钦临走时,俢凌之亲自送到门口,道:“我之前并不是很喜欢你。”
“那就是说明现在对我的印象还不错?”
“可以这么说。”
“谢谢!”罗钦微笑,又道:“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我想成为犯罪心理学中的位高权重者,尤其是变态心理方面。”俢凌之勾勾唇,又倨傲的道:“但我们不算是朋友。”
罗钦一怔,点点头:“君子之交淡如水。”
俢凌之不置可否,看着罗钦又和楚惟音道了再见,才关上门。
一回房间,楚惟音便问:“有什么发现吗?”
俢凌之摇摇头,目光落向窗外,天空已经逐渐明亮起来——
“现在还没有。”顿了一下,又道:“但是不代表以后没有。”
楚惟音闻言走到俢凌之身边,“关于Viper,我还有一点发现。”
俢凌之收回视线,落在楚惟音黝黑的眉眼上:“你说。”
“他的惯用手是左手,他下车的时候是用左手开的门。”
“还有呢?”
楚惟音想了想,“他的警惕性非常高。”
“怎么说?”
“按照他的地位来说,他今天完全应该坐在那辆别致的越野车中,但是他却坐在了一辆不起眼的副车里。”楚惟音想了想当时的情形,又道:“他是怕政府军的狙击手,所以坐在了保镖车里。”
俢凌之点点头:“还不错!”缓了一会儿,又道:“不过我还有三点发现。”
楚惟音一愣,“你说?”
俢凌之眸色深远,慢慢道:“他吸了一根雪茄,但动作并不熟练,烟圈吐的不完整。这说明他平时不吸大剂量的,或者根本不吸烟。”
“第二,他的右手臂始终放在身侧,甚至于连走路的时候都不会随着身体摆动,很僵硬。所以我认为他右手臂可能受伤了,雪茄里面添有大剂量的镇痛剂,用来镇痛。”
“第三,既然当时是奥西特里家族的低迷期,Viper却用价值千百万的庄园来追我……”
俢凌之怪异的顿了顿,又道:“他对自己的男宠很纵容。”
楚惟音拧眉:“谁伤了他?还有之前那枚印有蔷薇标记的子弹……是不是Viper?”
“谁知道呢?”俢凌之缓缓叹了一口气,又转头对上楚惟音的目光:“他对男宠那么纵容,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被允许使用这样的子弹。”
十多个小时之后,楚惟音和俢凌之乘坐郑复的私人飞机,终于踏上了泉市的领土。
楚惟音去机场取回之前存放的车,与俢凌之一同回了小区。
路上,俢凌之慢悠悠的伸了一个懒腰,“太棒了,终于回来了。”
楚惟音熟练的操纵着方向盘,识卡后进入小区。
谁也没有看见,夜色茫茫中,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停在小区对面,良久,才重新启动,驶入黑暗。
而此时另一架飞机正飞过岐市上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双腿交叠,嘴角绽出一抹勾人的笑。男人放下手中的手机,目光落在面前的一张照片上,随后薄唇微微开启,刺骨的声音缓缓溢出——
“游戏,刚刚开始!”
十多天,奔走于c国与泉市之间,楚惟音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疲惫却一夜无梦。
她早晨是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醒的,楚惟音睁开迷蒙的睡眼,迷迷糊糊的接起了电话,彼端已经传来俢凌之清亮的嗓音——
“还有十分钟整点,六点整我要在门口看到浑身散发清爽以及运动气息的你。”
楚惟音处于半醒不醒的状态,周身更是萦绕着巨大的起床气。此时一听到俢凌之的声音,停滞的脑袋快速的转了一圈儿,随后极其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俢凌之挂断电话后,楚惟音懊恼的揉了揉头发,在柔软的大床上打了一个滚儿,才不甘心的坐了起来,一分钟后快速穿衣服洗漱。
她想,明明两个人离的这么近,只要敲一下门就好,非要打电话干嘛!六点整,楚惟音已经‘浑身散发清爽以及运动气息’,站在了门口。
过了一会儿,俢凌之也推开卧室的门,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带着帽子,浑身清清爽爽,“早啊!”
楚惟音回了一句,但是仍旧无精打采的。
俢凌之看着她,“怎么了?没睡好?”
楚惟音跟上俢凌之的脚步,“也不是没睡好,就是你把我叫醒的太早了。”
“哦?”俢凌之停下脚步,楚惟音没发觉,鼻子恰好撞在了俢凌之的后背上,她立刻捂住酸痛的鼻子,在俢凌之诧异的目光中,好半天才瓮声瓮气的说,“人家才刚回来,时差还没倒回来呢!”
“时差?”俢凌之想了想,倒时差?那按照c国的时间来算,已经是已经起来两三个小时了吧?
这是哪门子的时差?
但是俢凌之明显感觉楚惟音起床气很大,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乖乖的跟在楚惟音的身后。
上电梯之后,楚惟音说,“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去跑步。”
“为什么?”
“因为时差。”
楚惟音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说的有什么毛病,她困倦,完全是因为长途飞行后的后遗症。现在还在打着哈欠。
“保持良好的习惯,不能随意打破,我们在c国已经很久没有运动了。”俢凌之说完,走到了楚惟音的面前,在她诧异的目光中,帮她理了理头发,“乱了。”
“哦……”
楚惟音自己摸摸头,听见俢凌之又问:“你今天的头发为什么不扎起来?”
“嗯?”楚惟音一愣,俢凌之收回视线,“我见到你之后,你一直都是扎起来的,今天是第一次散着。”
“哦……”楚惟音说:“今天早晨洗了头发,里面还不是很干,所以我就散着了。”
“不错,很漂亮。”
俢凌之说完很久,楚惟音才反应过来,她惊讶的看着身边高大的男人,嘴微微张着。这是相处以来,俢凌之第一次说她漂亮。
她半天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电梯到了一楼,俢凌之叫了楚惟音一声,她立刻回过神,跟上俢凌之的脚步,“所以你刚才……是在夸奖我么?”
俢凌之脚步急不可查的一顿——
“音音,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音音……
音音……
楚惟音原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