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车辆慢慢启动,不再如被定住似的动弹不得,即使偶有停滞,也是一点一点往前挪动。
周围的车辆也在随着车流而动。渐渐地,不再拥挤成一堆,没辆车都朝着自己该去的方向驶去。
一出了城,林萧萧和李姐所乘坐的车子便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在雨中疾驰。
一路很顺畅地来到林萧萧家所属的村子口。这里远离闹市区,属于城乡结合部片乡下一些,所以还是有村庄。村子里面多是弯弯斜斜的小路,雨势稍稍收敛了一些,李姐先行下车。撑伞好像没什么用,李姐一下车,裤脚管和肩膀处就有雨滴淋到。
林萧萧也跟着下了车,刚打开车门,就看到池容撑着一把伞站在邻近一户人家的廊檐下。
林萧萧撑起伞想走过去时,不远处的池容已经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想跟林萧萧撑一把伞。
“等着急了吧?雨太大,市内堵车堵的厉害!”林萧萧边说边拎着裤脚管小心地看着路上的小水坑,一个又一个的避过去。也算是躲避了池容想共撑一把伞的念头。
“还好,也就刚到了几分钟,我们公司离你家比你从医院过来近。”池容见希望落空也不恼,跟在后头解释道,不时提醒林萧萧注意脚下安全。
林萧萧越临近家门越不担忧了,冥冥中有种直觉告诉她家里相安无事,不用着急,注意自己身体最为重要。
林萧萧心想,大概是天上的父母给自己的预警吧。
走过几户人家,拐过几条巷子,就看到了林萧萧的家,依然矗立在那。只是因为被火烧过了,靠东边的灰墙显的更为乌漆嘛黑,那是火烧过后的印记。
其他的暂时看起来没什么变化。林萧萧心里坦然些许。
站在大门前打算开门的时候,池容扯扯林萧萧的袖子:“注意安全,你开了门后我走在前头。”边说还边打算接过林萧萧的伞。
“没事的。家里的情形我熟悉的很。雨又这么大,应该起不来第二次火。”李姐及时的审时度势,把自己的伞收了起来,将林萧萧手里的伞接过来,两个人一起打着。
之前池容想跟林萧萧撑一把伞的意思李姐看出来了,但是她也看出林萧萧不想跟她撑一把伞。所以眼明手快的做了这件事。
池容的脸色有过一瞬即逝的尴尬,还好,没有人看见,也就短短的几秒,一恍而过,为打破自己的尴尬,池容开口道:“你家里我以前也常去,也有些印象。就算现在的雨势不会引起二次火灾,但是你家屋内多数是木质结构,火一烧可能会松动,还是我走在前面探路比较安全。”
说完双眼炯炯有神的注视着林萧萧,眼里满是真诚的目光,林萧萧被他看的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池容的话听起来有些暧昧,他以前也常来。是啊!自从大学毕业后,除了林萧萧一家三口,恐怕来的最多的就是池容了。
无形之中池容的话给了林萧萧不小的压力,让她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林萧萧、林父、林母以及池容四个人脸上都曾喜气洋洋地围坐在饭厅的桌子上吃过饭。
当然四人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林父经常在外堵的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年,偶尔才会聚在一起吃饭。
立马,伤感袭上林萧萧的心头。同样伤感的还有池容,他也深深地叹口气。
李姐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一时之间变的有些尴尬,她装作感觉池容讲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劝说起林萧萧来:“池先生说的有道理。萧萧你还是走在中间最安全,我断后。”
尴尬气氛经李姐的一挑动,立刻疏散开来。周围的空气又流动起来,只是除了潮潮的凉气外还有些大火过后木材、金属、塑料等物体被烧焦的味道,稍稍有些刺鼻。
林萧萧也闻到了那股味道,她皱皱鼻子,见他们两人坚持的模样,放弃了自己的意见:“好的。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说着三个人练成一条竖直线往里走去。
从外表看好像大火的趋势不是很猛,进到里面才得知大火几乎把内里一楼烧了个精光。
四面灰白的墙都被熏的黑漆漆的,原先摆在饭厅的木桌子、椅子都成了木炭,黑焦黑焦的。
还有客厅里的布沙发也成了一片灰烬,最要命的是通往二楼的木楼梯,中间完全已经成空,只剩下底部的木块还装模作样的竖在那,实则也成了木炭。靠上半部分的倒还好,只是颜色有些变化。
木楼梯的扶手此时悬在半空中,晃荡来晃荡去,给人感觉随时要掉下来似的。
林萧萧不敢置信地环顾四周的景象,这真的还是她的家吗?那些老旧的家具似乎都已经倾塌,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她不禁捂住最无声地流下眼泪:爸,妈,我没用,我连家都没看好,是我对不起你们。
老宅就这么被毁了林萧萧觉得心痛无比。她慢慢蹲下身子,将自己蜷起来,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心不那么痛。
李姐看到好好的家被烧成这样也流下同情的眼泪:“萧萧,别哭,只要房子还在就好,里面的家具可以重新装修,重新买过。”
“是啊,萧萧,李姐说的在理。而且看情形,二楼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你们家有没有贵重的东西放在二楼,要是有的话,我们去借个梯子我爬上去看看。”池容四处打量一番后,拍拍双手把手上的灰尘都拍掉,准备去扶林萧萧。
林萧萧的头埋在膝盖上,微微的晃动着:“没有,我们家里贵重物品都没有。这里最贵重的就是我跟我爸妈生活过的回忆,以及那一桌一椅,都是我爸妈结婚时买的,那是我妈的嫁妆。”
边说林萧萧的肩膀边微微耸动着,她的声音如鲠在喉,听起来呜呜咽咽的,很是断人肠。
“没关系,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家居市场寻找同样的款式买回来摆上。不管多贵,我都会买给你。”池容轻悠悠地拍着林萧萧的背,生怕稍微大力一点就把她惊扰到。
“不一样,意义不一样!”林萧萧晃动着头,否定池容的说法。
“哎!”李姐叹口气朝池容使个眼色,池容对安慰林萧萧也无所适从,干脆听李姐的话,让到一边。
李姐蹲下身搂住林萧萧:“萧萧,家具的意义是不一样,但是只要你心里想着念着你爸妈,那你到哪都一样。还是会感觉一家人在一起似的。那些回忆谁也抢不走,别说大火了,对不对?”
李姐用女性特有的温柔去抚慰林萧萧,渐渐地林萧萧的心境平静下来,不像刚才那样激动。
李姐继续抚慰她:“现在我们呆在屋子里很危险,等过几天,你身体好些,我们找几个家政公司的过来把屋子收拾一下。再重新粉刷一遍,你说怎么样?”
“恩!”林萧萧乖乖的点点头,顺从地站了起来,脸上难得露出呆滞的神情,虽然看着有些傻,但也很可爱。
李姐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仔细地给林萧萧擦眼泪:“别哭了啊!只要房子还在,家就在。”末了,李姐自己也哽咽了一声。
她连忙用咳嗽掩饰过去。
与林萧萧以及林母相处那些日子,让李姐在心里已经把他们当作朋友,而不仅仅是雇主与雇工之间的关系。
在林萧萧心里也一样,林母走后,能给与她母性般关怀的,只有李姐了,因此她很听李姐的话。
见林萧萧情绪好些了,池容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走吧。接下来我们去警局了解下情况吧!看看火灾是怎么引起的。”
男人到底还是理性的时候居多。
“等下!”林萧萧抽噎一声,“先去趟村委会吧。上午他们打电话给我让我回来后先去一趟他们那里。”
“行,那我们走吧。”依然是池容走在前头,林萧萧走在中间,李姐走在最后。
走出大门后,林萧萧把门带上,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但比他们来的路上已经小了些许。
村委会在那池容也是知道的,三个人朝村委会的地方走去。
雨丝不时飘在林萧萧身上,让她倍感凉意。她手里拿着纸巾不时擦擦脸上的雨水。
一路上偶尔四处看看,希望能遇到一个稍微熟识的人,好打听一下起火时的状况。
对于村委会的人林萧萧是心存戒心的,她知道他们一心只为政绩,只为脸面,所以她不敢全然信任。
可惜的是大概因为下雨天吧,不要说有大人了,连个在雨中嬉闹的孩童都没有。
要不有的人家屋里点着灯,整片区域就像是无人区一般。
走着走着,走过泥泞的小路,杂草丛生的小路,终于来到一片宽阔的场地。
场地的北边是一幢白墙红顶的三层办公楼,那里就是村委会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