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好心告诉聂云臻他林萧萧还没回家的事实啊。只能说愤怒的男人失去勇气。王妈真是后悔，早知道就不告诉他。让他喊人喊不到。
听闻王妈的话，聂云臻接过浴巾在擦身体的动作僵住，好半天没有动：是我叫了她的名字？呵呵，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聂云臻在心里对自己嘲讽一番后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妈轻轻舒口气，如获大释一般连忙走出聂云臻的房间轻轻带上门，把聂云臻一个人留在房里。再呆一秒，她都觉得自己要被结成冰，今天的聂总实在是不寻常，让人怕怕的。
聂云臻从浴室出来后躺在只有肥皂味清新味的床上，终于能畅快呼吸。刚才那套灰色的为何不要呢？
因为他和林萧萧的新婚之夜，铺的不是喜庆的红色床品，而是灰色。对，没有看错！别人结婚都是喜气洋洋，大红一片，几乎是红色的海洋。
聂云臻和林萧萧结婚的时候，聂云臻很冷清，连囍字都没贴，只是在大门上挂个红绸，佣人们稍稍穿的喜气一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展现办喜事的细节。
也是，当初的聂云臻和林萧萧两人之间都拧巴的很。
聂云臻看到那灰色的床品，脑海里闪过的即是他和林萧萧的新婚之夜。他不允许自己想起与林萧萧有关的一切事物。因为，心里实在是难受。
从未如此难受过。
当年，苏林苑跟他说分手的时候，他觉得像是卸下一旦重货，还有就是觉得没面子。他聂云臻可是A市最矜贵的钻石单身贵族，想嫁给他的名媛数不胜数。居然会被甩，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细细回想起来，似乎，那时除了这两种情绪以外再无其他。什么伤心啊、苦闷啊、痛苦啊，统统没有。
后来见到苏林苑和沐韵生在一起，也不过是心里的自尊在作祟。
聂云臻四叉八仰地躺在床上，想给全身来个放松，此时觉得放松够了，就收起胳膊和大长腿，准备睡觉。
可在医院里与林萧萧还有林母的争吵，不时在他耳边回响。一句胜似一句声大。
“是不是你做过的丧尽天良的事太多，你自己都记不清？”
“你醒醒吧。那是你的杀父仇人！”
“你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不得好死！”
一句又一句，每一句都敲在他的耳管上。
最后，简直是如石破天惊般的敲锣声。他不得不捂起耳朵，好逃避那一连串的声音。
他坐起来，看看窗外，望过去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透不进一点光。
林萧萧一直嫌他的房间太过沉闷压抑，她在的时候，只拉那副薄纱的帘子。今天像是故意跟林萧萧做对似的，聂云臻把厚黑的窗帘全部拉起来，让自己沉浸黑暗的世界中。
聂云臻靠坐在床头，连灯都不开一盏，让自己被暗吞噬。
许久后，耳边的声音终于消下去。他能安心入睡了。
他又一次追随了林萧萧习惯，侧身睡觉。
“不，我得更改过来，朝天睡！”聂云臻负起似的将身子直挺挺地摆在床的正中间。跟军人的睡姿相差无几。
但很久没有这样睡过，他觉得很不舒服。渐渐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聂云臻沉入睡眠中去，身体又不自觉地侧过去。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一旦习惯之后很难再改变。
一夜都睡的很不踏实。在梦里被食人大怪物追着跑。一会是跑到悬崖处，前是万丈深渊，后是食人大怪物。
好不容易从它口中逃脱后，又是跑到蟒蛇丛林。一条条碗口粗的黑白花蟒蛇围着他吐露腥红的腥子，发出滋滋声。
他刚想跑，就被最大的蛇王从背后袭击，一下就缠住他的脖子、手臂、腿，让他动弹不得。
不得已他浑身扭动，越扭，蛇王缠的越近，那些小蛇也纷纷朝他蠕动过来。
“啊！”天还未大亮，聂云臻就从睡梦中惊醒来。动动自己的胳膊和脖子，活动自如才知道是做了一夜的噩梦。
他习惯性地朝左侧划拉一下，想搂住什么。结果搂了个空，他紧闭双眼，不自觉的用右手在那边摸来摸去，一路摸到的除了冰冷的床单，空无一物，一点余温都没有。
这时，聂云臻才彻底清醒过来，睁开稀松的睡眼，转身扭开床头灯。一时的光亮有些许不适应，他条件反射般地眯缝起双眼，手挡在眼前，等适应后，他才复又睁开双眼。白色床单，黑色的窗帘，昨晚的一切如洪水倒流般灌溉进他的大脑。
他想起来了，昨晚和林萧萧还有林母闹的很不愉快。
转头看看床头柜的上的时钟，指向六点。这个时钟也是林萧萧所喜欢的，通体白色，线条简单流畅，林萧萧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就收入囊中。
聂云臻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为一个女人如此魂牵梦萦不是他的作风。
刚冒出这个念头，他的呼吸就停滞一下。魂牵梦萦？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林萧萧如此眷恋？如此舍不得？如此心心念念？不行，得断掉这个恶习。我聂云臻是谁？是不会被人左右情感的最理性者。
几秒后，他就毫不犹豫离开温暖的被窝。大冬天的，能说起床就起床的人还有什么大事办不到。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下楼吃早饭。司机和小黑一如既往准时出现在门口。
当聂云臻出门的时候，小黑惊呆了。那还是聂云臻吗？一夜之间沧桑许多。
那青灰色的胡茬在下巴处冒的如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韭菜。眼窝深陷，两团乌青的黑眼圈超级明显地垫在他的眼窝中间。
小黑默默地看一眼聂云臻的脸色，就知道今天是不好过的。只能小心翼翼尽量不触犯这座会随时爆发的火山。
视线转到医院这里来。在今凌晨五点二十五分的时候，抢救室的灯终于熄灭。
林萧萧拽紧自己的双手，指甲狠狠地陷在肉里，掐出丝丝血色都不自知，神情紧张地冲到抢救室门口，等待林母被顺利推出。
李姐站在林萧萧一旁，同样神情严肃，期待地张望着门口。
在她们两人的翘首期盼下，林母的推车终于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看到第一眼林萧萧就大舒一口气，没有被白布蒙着。等待了一夜，值得。
她和李姐两人紧紧跟随推车回到房里。一路上，林萧萧的眼神仿佛是胶在林母身上似的。
林母浑身插满管子，左手还在输液，即使在氧气罩的保护下，她的胸脯也是微微起伏，一看就知道虚弱不已。
回到病房，医生简单的交代几句：“病人还没度过危险期，就算有清醒的迹象也不能让她再受刺激。”
“好，谢谢医生。我妈什么时候会醒？”第一次林母整整昏迷大半个月，上次靠着强大的意念昏迷两天，这次呢？会有奇迹出现吗？
“不知道。看病人自我意识，我们也说不准！”医生衣服公事公办的语气。
林萧萧也能理解，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不能轻易下定论。
“恩，知道了。”林萧萧满目悲凉地看着林母。
在这半年里，一次又一次的承受那些打击，林萧萧也很心疼母亲，希望母亲再次醒来后能够平安无恙。
林萧萧和李姐终于能放下悬了一晚上的心。两人都在自己的床位上短暂歇息。
九点多的时候，王文雪来到病房，一推门，林萧萧就听到声音清醒过来。虽然昨晚一夜没合眼，但毕竟心里是有牵挂的人，而且又发生那么多事，怎么可能睡安稳觉。
她知道来人绝对不会是聂云臻。自从聂云臻离开医院到现在一通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来过，就好像不知道林母在抢救一样。
李姐还在沉沉地睡着，发出均匀的打呼声。到底是年纪不饶人，一夜没睡觉的李姐疲惫至极。几乎是粘床就睡着。
“小雪，你怎么来了？”林萧萧朝门口看一眼后声音嘶哑地说，毫无生气。
王文雪见病房里有人在睡觉，一进门就急切地走到林萧萧跟前，轻声问：“萧萧，伯母怎么样了？”
昨晚林母、林萧萧和聂云臻大吵一架的事，并且导致林母再次旧病复发的事小黑一回到家告诉了她，并且让她前来探探口风。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近期能不能解决。
为了自己男朋友工作的舒心顺利一点，当然也是为关心好朋友，王文雪当仁不让。到报社报个到后便往医院赶。
她看林萧萧满脸清灰的脸色，没有一点昔日的朝气蓬勃，心疼不已，连忙让林萧萧躺下休息。
听闻王文雪的问话，林萧萧的眸光一下变的晦暗，轻轻摇摇头：“还在危险期，还要再观察一阵子。”
“伯母之前恢复的挺不错的，怎么突然又犯病了？而且我听小黑说，连着被抢救两次。到底怎么回事？”王文雪轻声问道。
不问还好，一问林萧萧的心里又翻江倒海一般。父亲的死，王文雪到现在还未知晓，再加上告诉她关于父亲死的不明不白，她能理解自己吗？
她艰难地看一眼王文雪后又垂下头一声不吭：“我爸出车祸去世了。”
“啥？”王文雪吓的目瞪口呆，嗓门都不由地大起来，连忙捂住嘴，声音从指缝间流出来，“萧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