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放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喊声,“护士,安还之在哪个病房。”
当他们循声看去,安重已经在护士们的指点下,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了,两人不由得对望一眼,随即便快步迎上。
“伯父,您怎么来了?”察觉到苏越曼的紧张,谢放只能干笑着先开口。
她也紧随其后的喊了一声,“伯父。”
安重不答,甩开了他们前来搀扶的手,自顾自的走向监护病房,“伯父,现在还不是探视时间,不能进去的。”
苏越曼在旁提醒了一句,毫无意外的,又被他的冷哼怼了回来。
谢放赶紧趁着他缓神的当口,将他往一旁的休息处带,“伯父,海院长说了,手术进行的很成功,只要还之度过了这二十四小时的危险期,醒过来就没事了。”
“你说没事就没事?”
安重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让谢放准备了不少的劝慰话,都只能重新咽回肚子里。
事实上,安重之所以会这么快接到消息,只不过是因为部队把电话打到他那儿了而已。
“不就是出去执行个任务嘛,怎么每次都会把自己伤成这样呢?”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后便不顾苏越曼与谢放的劝阻,当即离开。
正所谓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以至于等海潭收到消息匆匆赶来,想要劝慰一下老爷子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走了。
“这老爷子到底还是关心他的啊。”听闻了先前的事情,海潭叹了叹,道。
“不管怎么说,他们总归是父子。”苏越曼始终都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倒是谢放始终都没有缓过神来,“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还之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人,所以才会把自己修炼成这样一幅金刚不坏之身,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三人这副感慨的模样,让好多路过的医生护士都纷纷侧目,但却是谁都没有勇气上前追问一句,直到原本该在太平间盯着林修书做笔录的家伙匆匆而来。
“头儿,不好了,出大事了。”
人还没到跟前,焦急的话,就已经远远的传来。
“什么事?”
“人不见了。”
在谢放的威慑之下,前来报信的人连说话都有些哆哆嗦嗦的,以至于他们谁都没有听明白。
谢放正想要发火,被苏越曼拦下,她向前一步,拦在两人的中间,柔声对那已经跑的气喘吁吁的人,道,“你先稍微缓一缓,然后把事情一次性说清楚。”
又转头叮嘱谢放,“你也该把你的脾气改一改,一点就着的脾气也不知道像谁,跟在你们身后的人,只怕都是被你们给吓累的。”
“这……”
谢放正想要反驳,却被海潭一把抓住,他摇了摇头。
约莫停歇了十几秒,来人才心有戚戚焉的道,“头儿,那家伙跑了。”
“什么?”
一听这话,谢放再也不淡定了。
“我不是让你们盯着,让他在死者面前把事情都交代清楚嘛?你们居然连个人都看不住,还要留在这儿干吗?”
暴怒之下的谢放来不及跟所有人解释,便当即跑开,那小警员自然也只能快步跟上,倒是海潭还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犯人居然还跑到咱们医院太平间来审了?”
被这么一问,苏越曼也反应过来,“坏了,是撞了凡凡的那家伙。”
说着,她也快步跑开,只留下海潭一人,望着监护室里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行了,你的兄弟跟媳妇现在正忙着别人的事情,你就只好交给我了。”海潭苦笑一声,便又重新进了监护室,检查他的各项指标。
另外一头,林修书趁着两人不注意疯跑出太平间只好,便随便找了个空房间躲了起来,直到确认两人都四下去寻他了,这才乔装改扮了一番,偷偷的隐匿在人群里。
这一刻,他十分庆幸谢放为了让他在杜月凡面前恕罪,解开了他身上的镣铐,否则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这么顺利的脱身。
“杜月凡啊杜月凡,这事你可千万不能算在我的头上,车根本就不是我开的,再说了,那个时候,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些事情……正所谓杀人偿命,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事情麻烦你千万找对人啊。”
一边向外跑,他还一边振振有词的念叨着。
起初,林修书真的已经做足了准备想要替宋云桃背下这一切,毕竟,以他林宋两家的能力,与死者成功私下何解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再找人稍微活动一下,事情很快就能圆满的解决。
可当知道出事的人是杜月凡的时候,林修书慌了。
且不说谢放那副想要让他偿命呃狠戾样,单就是杜月凡与苏越曼的关系,他也注定逃不开安还之的教训。
那个能将敌人吓退的冷面少校,会如何对待他,只是想想就已经把他吓掉了半条命,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三个人的怒火。
更何况,这件事情本就与他无关,他为什么非要接受这样的命运。
“不行不行不行!”
这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大,以至于林修书最终做出了潜逃的选择。
“到底怎么回事?”
谢放赶到太平间,听闻他们至今都还没有找到人,不由得暴怒。“连个人都看不住,你们还能做什么?”
“头儿,这事……”
“怎么,还想找理由不成?你觉得我有功夫在这儿听你解释?还不赶紧去找!”
两个警员无奈的对望一眼,既后怕因为自己的一时不察而让他有机会溜走,更心疼自己怎么就偏偏落入了现在这个阴晴不定的谢队的手里。
“凡凡,对不起,我一定会亲自将这个畜生押解到案,不会让他有机会逍遥法外的。”苏越曼匆匆赶到的时候,正好听见他如此说。
“凶手是谁。”
此刻她才惊觉,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林修书。”
谢放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苏越曼也是一愣。“他怎么能这么做?”
只是微微一梳理,他们便已经列出了林修书预谋杀人的几大动机,可下一秒,他们脑海里便只剩下了愤怒。
“等我把这孙子抓到,就知道为什么了。”事实上,谢放到现在也还不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要对杜月凡下手。
支撑着他接着审下去的,是他出离愤怒的恨意,与绝望。
就在此时,他手边的电话响了。
“谢放,你给我马上归队。”电话是局长打来的,语气并不善。
“局长,我暂时还不能回来,嫌疑人跑了,等我抓到他再说。”谢放愤愤的道,他既为自己的失职觉得羞愧,又不满局长这个时候来捣乱。
可没成想,局长听到他这话更是无语,只听他在电话那头恨恨的敲了敲桌子,怒骂,“你还有脸说,你抓错人了知不知道。”
“怎么可能?”
这一下,谢放傻眼了。
“我调取了监控,车主就是那孙子啊,怎么可能不是他。”
苏越曼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听闻这个消息,也是一头的雾水,难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会再有什么变故不成?
“你赶紧给我回来,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
那边并没有再多解释一句,而是挂断了电话。
谢放有些不明所以的盯着那个已经断线的电话许久,好半响,才转过头来,问了一句,“我抓错人了?怎么可能?”
苏越曼见他那一副失神的样子,心想他或许是没有办法接受凡凡突然离开的消息,一时情急所以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便安慰他道,“你先回去吧,重新核查一下线索,你们局长都这么说了,应该是又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顿了顿,她又道,“医院这边,我会想办法盯着,一会儿我就去保安处调监控,只要林修书出去过,总是能发现的。”
谢放有些愣神的走到杜月凡的面前,望着她已经被整理过的恬静的睡颜,正色道,“凡凡,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凶手给你带来。”
说完这一句,他便不顾苏越曼的呼喊,自顾自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越曼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终究还是我错了。”
谢放最后看她的眼神里,明明有着浓浓的不舍,那样的情绪,她也曾在安还之的眼里见到过。只是一闪而过,但却深入骨髓。
这是当初安还之向她解释的时候说过的话,他还说,这是每一个军人都有的心态。
他们不愿意轻易的说出爱,只是怕若是有朝一日出现什么意外,自己没有办法守在那个爱的人身边,徒增感伤。
所以,宁可一个人,也绝不轻易的说爱。
苏越曼又陪了杜月凡好一会儿,直到海潭打来电话,说是安还之已经醒了。她这才火急火燎的又往监护室赶。
海潭将她拦在了门口,悄声的询问她那边的进展。
“林修书跑了,警察局的人说,是谢放抓错人了,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她有些无奈。
“怎么会这样?”
海潭也是一脸的惊愕,“谢放这小子平日里挺精明的啊,怎么会突然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关心则乱。”
苏越曼淡淡的叹了一句,海潭没听清楚,追问,“什么?”
苏越曼没再应声,反而是追问起安还之的情况,得到了肯定答复之后,这才道了谢,悄悄的走了进去。
海潭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叮嘱护士站的小护士们多帮着苏医生,便也离开了。
杜月凡的父母说话就到,只怕这才是眼下最需要他耗费精神解决的问题了。
第二天一早,海潭才刚赶到医院,就被告知说,杜月凡的父母已经到了。
“他们在哪儿?快带我去。”
“正守着人哭呢。”他来不及换上白大褂,就匆匆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