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程丹第一个起来附议。
“安源直,你这家伙都多久没回来一起吃饭了,怎么还不能让人好好吃一顿团圆饭吗?”
安源直闻言,连忙点头称是,虽然他这段时间回家的次数都快要赶上过去的好几倍了,但仍然只能低头认错,毕竟,在安重的眼里,他却已经是好几个月没回家了。
见他认错的态度良好,程丹这才继续,“舅舅,您就看在他还算知错能改的份上,就暂且先让咱们大家好好的吃完这顿饭,才考他作业吧?”
一句作业倒是让安重不由得扬了扬嘴角。
安源直都已经是二十五六的人了,离开学校都已经好几年了,此时再说作业,着实是不由得让人回忆起他们小时候的模样。
这不,吕楠便当即不无感慨的说道,“还真别说,这时间过的真快啊,一眨眼,孩子们都长大了。总觉得他们之前还在眼前晃荡着呢,这不,现在就经常不着家了。”
说是感概,但其实却还是数落。
安源直自然是点头认错,连声说道,“行行行,我日后一定天天回来蹭饭吃,只要你们不觉得太麻烦。”
当初安源直之所以选择搬出去,就是因为回来太过麻烦,但眼下却还是不得不经常到安重的眼前来求一点存在感。
“你要是能说到做到就好了。”吕楠哀叹了一声,又不知想到了些什么,不再理会他。而安重也终究在这么莫名的话题之中停止了暂时要追问安源直工作的事情。
“我们能吃饭了嘛,我现在可是很饿了。”眼见着安重的神色不对,程丹当即出来打圆场道。
一顿饭,四个人吃的还算和谐。
只是,临到最后的时候,安源直感慨了一句,“果然还是家里的饭最好吃,要是每天都是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吃团圆饭就好了。”
话音刚落,只听安重长长的叹了口气。
吕楠当即追问,“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叹什么气啊?”
饭桌上的氛围是她好不容易才挑起来的,若是就这么毁了她便真是后悔莫及了。
“说是团圆饭,但终究还是缺了个人啊。”
安重又叹了一声,才淡淡的道,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这话一出,安源直与程丹皆是一愣,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过,安重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当初是他亲自将安还之赶了出去。可如今,他脸上那一抹淡淡的失落,却也不是假的。
这不由得便让人有些愕然了。
“你若是想之儿了,就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便是了。”倒是吕楠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显然,这样子的话,她这些时日里已经听了不少。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会这么着急的想要让安源直赶紧解决掉之前的事情,否则的话,只会雪上加霜。
“打什么电话?要打你打,要我跟那小兔崽子低头,我才不干。”安重站起身来,愤愤然离席,只留下一脸无奈的三个人。
这便是他的脾气。
不论什么时候,都是这般。
“行行行,你若是不敢打,那我便找个时间帮你打电话找他回来看你。”吕楠冲着他离开的背影喊了一句。
只是,这其中有多少的真情意,便让人不得而知了。
安重离开后不久,安源直便在她们两人的怂恿之下,回到了客厅,陪着自家老爷子说话。
如今,想要让他的地位稳固,一是必须要做出成绩来,二来则是一定要让老爷子对他改观。
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必须要将之前是事情圆满的解决掉。
“爸,我听说,肖扬现在回了公司?”
安源直突然凑到身边,试探着问了一句。
“恩。”
安重应的很随意,手里翻书的动作却是不停。
安重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外人都喜欢在书房里看书,但是他却不。不论时间跟地点,只要是他手边有书,他便必然会静静的在一旁翻阅着。
“可之前不是说,肖扬涉嫌贪污……”
后面的话,安源直没有再说出来,他想,这话已经说的很是直白了。
“他是被无罪释放的,警察始终都找不到他贪污的证据,我们也不能光靠着一本有问题的账本就定了人家的罪啊。”
说话间,安重却是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书,与安源直对视。
“可……”
安源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却在安重的眼神里尽数消散。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应该不需要我再教你了吧?”安重并没有回答他的疑惑,而是反问了一句。
起初,安源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许久。
他自然知道肖扬是公司多年的老人了,当初他也是花了不小的力气这才说服了他来帮忙。
最后他的表现倒也还算不错,至少能愿意一个人扛着这件事情只字不提这一点,对于他来说就已经是很意外了。
虽然,他更希望肖扬在里面的时候就直接将这所有的一切算在他自己的头上,这样,也就免了他后面所有的辛苦。
但是,很可惜,肖扬并没能让他如愿。
只是,再想到安重的态度,便让他不由得惊愕,当初是他拍板认定肖扬与整件事情有关,也是他亲自安排人将肖扬送进去的啊。
如今却是突然又改口说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又怎么能让他不怀疑。
“所以,爸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他吗?”
这个认知让安源直不由得心中一寒。
若是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肖扬的话,那是不是自己曾经准备的所有一切都是空的?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先前的种种都是无用功?
“怀疑总还是有的,只不过,他既然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也就没有再被怀疑的必要了。”
让安源直更加摸不着头脑的,是安重接下来的一句话,“我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
一会儿相信,一会儿却又变成了不相信,这来回的变化之中,安源直已经有些不明所以了。
“那公司的账目现在有眉目了吗?如果不能查出来到底是谁贪污了这么大的一笔款项,公司又该如何?”
兜兜转转,安源直终于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安重依旧是简单的几个字打发了他所有的疑惑。
这话听在安源直的耳中,像极了安重在提点他,此刻着急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父子之间突然间变成了长久的沉默。
而另外一边,程丹却是紧紧的跟在吕楠的身后追问着,“你的意思是,他现在已经开始对安还之改变态度了吗?”
刚才饭桌上,安重的举动着实让所有人意外,他突然的感慨不得不让人多想,而最大的可能,是安还之离家日久,他终是有些惦念了吧。
“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对他的惦记,只不过从来都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吕楠的清冷的声音,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的喜怒,倒像是在陈述一个非常平淡的事实。
只是,程丹却好半响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句话。
“若是他一直都不曾放下过还之哥哥,为什么又要这么对他呢?”这些年来,安还之与安重之间的互相斗争,旁人看的或许不真切,但是他们这些自己人,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父子两个人一旦互相对立,总是会搞到两败俱伤。
“越是相像的两个人,就越是没有办法在一起共同生活。”吕楠突然说了一句。
直到此时,程丹才突然反应过来。
的确,安源直与安还之这两个人,安重采取了完全不同的两个策略,一个被送进了军营,而另外一个,则成长为了他们圈子里痞子一般的人物。
这其中的优劣高下立见。
只不过,此前,他们谁都没有真正停下来仔细的思考过这其中的不同而已。
“打从一开始,他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帝豪集团交给直儿来处理。”
“谁?”
直儿与之儿,这两个字的发音有时候还着实让人觉得尴尬,这不,程丹并没有听的很真切,便追问了一句。
只是,吕楠却不愿意再与她多谈往昔,只恳求般的叮嘱了她一句,“程丹,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帮直儿渡过这一关。”
这一声直儿,她倒是了解的很清楚。
需要她出手的,从来都只有一个安源直罢了。
她的还之哥哥从来都有能力自己解决一切,在程丹看来,只有无能之辈才会一直需要仰仗着别人的帮助做事。
而安还之显然不是这类人。
“舅妈,你就放心吧,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圆满的解决的。”
她又安抚了吕楠几句,这才回到客厅,与那父子两说笑。
“怎么?你的作业通过检验了吗?”见安源直一身轻松的斜躺在沙发上,程丹不由得笑问道。
“真是无趣。”
让她意外的是,安源直看了她一眼,留下这四个字,便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