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总是话中有话，李德附和了一句，装傻充愣，墨景睿笑看他一眼，觉得身边这个人实在机灵，但看见那平静的湖面时，不由话题一转。
“国师这几日不见踪影，想是事务缠身，你且将阮卿粟看好，若是病发，便一并处理了。”墨景睿转身，将后背露出，萧瑟的目光扫向那萧瑟的湖，心中沉沉一叹。
李德轻声应下，二人周围别无他人，阮卿竹却得了位置的好处，将那话听得清清楚楚。
阮卿粟，病发？
她狐疑地转了转眼珠子，将国师与百里戚风联合在一起，眉心不仅猛地一跳。
耳边的谈话声犹如云烟，还未进耳，便已飘走，待阮卿竹回过神来，二人早已走远。
阮卿竹皱起眉，估摸了时辰，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正好在院中碰上出门来的公孙虞衣，二人的眼神在半空中相对，默契地走到一处。
“姐姐放心，此事定是有歹人冤枉，陛下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我这便回去与殿下一说。”公孙虞衣回头，与前来送她的雎泷秋郑重承诺，二人亲昵又客气地一笑，分道扬镳。
“你方才去哪儿了？”公孙虞衣刚出殿门，便开口问阮卿竹。
阮卿竹将李德的事略过，说了墨景睿与阮卿粟一事，惹来公孙虞衣惊异神色。
“病发？”公孙虞衣有些诧异，花了片刻才想起阮卿粟是何人。
见她似完全不知情，阮卿竹断定她也不知百里戚风之事，便反问道：“四妹与我不亲，进宫之后也无联系，娘娘在宫中可有听到什么传闻？这病发一事我听圣上颇为重视，但四妹进宫前身体却无毛病。”
公孙虞衣缓缓摇头，“她平日里不会出现在后宫之中，若不是你提起，我压根想不起这么个人，至于病发一事，你且稍安勿躁，我派人去打探一番。”
阮卿竹点头，道一声谢。
只是，派去的人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李德倒是先找上了阮卿竹。
“公公可有事？”角落中，阮卿竹被李德拉到一旁，轻声问道。
他皱眉，“姑娘应当小心些，莫要引起陛下的注意。”
阮卿竹挑眉，“你家主子派你照看我？”
他一愣，忙点头，“公子疼惜姑娘，小的自然要看顾着姑娘，否则岂不是对不起公子的大恩大德。”
阮卿竹直觉这其中还有故事，但不感兴趣，便未多问，也不曾对李德的误会加以解释，她眸光一动，压低了声音问道：“我方才听见陛下提起阮卿粟病发一事，这是为何？”
李德顿时僵住，看着阮卿竹的目光带上几分惶恐。
见他如此模样，阮卿竹骤然轻笑：“你放心，她遭殃我开心还来不及，定不会责怪你，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李德还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阮卿竹见他如此表情，心领神会，“可是戚风做的？”
她虽是询问，语气里已大半笃定，李德见她问出这话，神情依旧镇定，猛地松了一大口气。
“姑娘既然知晓，何必再问小的……不过公子此举，乃是为了姑娘出气，姑娘莫要举得公子太过残忍。”他小心翼翼，惹得阮卿竹失笑。
原来是怕她觉得百里戚风太过残忍，才会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我自然不会。”阮卿竹敛眉，“只是这病到底是何意？可还有治的可能？”
李德见阮卿竹当真不介意，神色间倒有嘲讽之意，顿时也不再隐瞒，全数道来。
“当初阮卿粟进宫乃是宣妃娘娘安排的，公子知晓后便说服陛下将人留在身边，名为首侍，实则是公子试药的人选之一。”
“试药？”
李德顿了顿，重新开口：“早年先帝留下了长生之术的残法，陛下得知后将其收入手中，由公子研究，那地底的密室便是作此用途。”
阮卿竹的呼吸猛然顿住。
“这些年来，公子为陛下研究长生之术，颇有进展，也是因此才极得陛下器重，阮四小姐……身子怕是不行了，没有公子在，她不出一月便会发狂。”
“你家公子未与你说他如今所在之处？”阮卿竹狐疑，李德摇头，“公子传了消息来，保护好姑娘的身份，对姑娘知无不言，仅此而已。”
阮卿竹咋舌，“他如此吩咐，你便一一照做，毫无疑惑之心？”
这李德也衷心地过分了些！
李德笑开，“姑娘不知，不仅是小的本人，小的一家老小当初陷入饥荒，深陷瘟疫之疾，都是因为公子施以援手，才没有死于非命，公子仁慈，小的对他毫无二心，愿以性命报恩。”
阮卿竹听此颔首，对于百里戚风的“别有用心”嗤之以鼻，他虽是在帮她，出发点却不一定是好意，但他如今还要靠她治身上的病，怎么也不敢太过胡来。
阮卿竹未开口要百里戚风救下阮卿粟，她知晓百里戚风既然让里的将一切告知她，必定对她所有选择都做了准备，阮卿粟落到如此地步，是她咎由自取，阮卿竹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位人物。
“你方才说，阮卿粟进宫是宣妃娘娘安排，这宣妃又是何许人也？”
当初阮卿粟能进宫，阮卿竹便觉得奇怪，阮良翰那胸有成足的姿态让她一度迷惑不解，现如今知道他是奸细，那这“宣妃娘娘”，便很是可疑……
李德刚要开口，身后便传来一声焦急的“师傅”。
他回头看，见是自己的徒弟，忙沉下脸道：“何事？”
那小太监顾不得礼数，急忙忙冲过来道：“雎家那位娘娘死了，陛下此时正大怒！”
李德愣住，重复道：“死了？”
阮卿竹也是陡然一愣，“雎泷秋死了？”
她惊得直呼其名，神色诧异，这事着实古怪，她之前刚与公孙虞衣去过雎泷秋的宫中，那是人还好好的，怎么如今就死了？
李德与阮卿竹告罪一二，便急匆匆地离去，阮卿竹沉着眉头回到殿中，见到同样神情严肃的公孙虞衣。
“看来，你也收到消息了。”公孙虞衣见阮卿竹沉冗脸色，缓缓而道。
阮卿竹点头，呼出口气，“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死了，何人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