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没有因为这个生你的气,不是在说客套话。”见莫彦东突然不说话,顾宁汐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又强调了一次自己的观点,“还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过来,该不会只是担心我的安全而已。”
其实在他现身的那一刻,顾宁汐是诧异和不高兴的,毕竟他在这里现身是很容易被其他人发现,而这些人又大多是那晚出席慈善晚宴的那群人,对他就算不算熟悉,但至少能认出他是谁。
虽然他和严昊天私底下早就闹翻了,可是这明面上并没有,至少在这些人的眼中看来,他们之间的联系,只在慈善晚会那一天。
而且如果他的身份在这里被暴露,那让这些名流该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觉得所谓严昊天出轨,只是她和他联手炮制的黑锅,因为她攀到了更高的枝头,所以要扔了严昊天,却又不能名正言顺地把严昊天给踹了,所以才会有这场闹剧发生。
虽然,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没有错,而且严昊天故意把事情闹大很可能也是引诱他们往这方面想,但她可不能让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否则她在婚礼上做的这一切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还有莫家,如果他的身份被暴露了,也不知道莫泽凯那边会不会炸开了锅。
即便到后来,顾宁汐知道他留有后着,以公安的身份做掩饰,但她不知道这个说辞会有多少人相信,至少她知道,严昊天第一个不信。
因此无论怎么想,他都不该亲自来到这里的,更何况还是暴露在灯光下,成为众人的瞩目。
以他的谨慎,顾宁汐不相信他没想到这一切,所以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即便他担心她的安全,也大可派其他人来,为什么非要冒这个风险?
虽然她也有想过莫彦东这么做是为了收买人心,可是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而这个也是顾宁汐最无法想通的点。
“正如你所想,我只是为了博取你的好感,所以才会这么做,只是现在看来,我好像失败了而已。”
莫彦东的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本以为莫彦东会狡辩两句,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之间顾宁汐竟不知该怎么反问他。
那薄凉的唇微微勾起一抹天高云淡的弧度:“怎么,看你的表情,对这个答案很失望?”
“我只是希望得到真正的答案。”她认真地说。
“这就是真正的答案。”
顾宁汐看着他嘴角的笑:“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当是了,只是你这个行为,会让我觉得考虑失当。”
失当?莫彦东嘴角的笑变得更淡了:“那是,我可不比顾总理性成熟,能处处考虑周全,不过顾总也不必担心我身份曝光会影响到你,我公安的身份还是经得起推敲,至于其他的,你大可推脱说不知情。”
这个男人在搞什么,聊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说话带刺了?“莫彦东,我觉得我们沟通的方式可以更直接一些,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欢迎你提出来。”
提出,怎么提出?难道要他告诉她,她的成熟和谅解让他感到很生疏,他宁可她骂他质问他?
还是说,要他告诉她,其实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担心她的安全,所以才会有她觉得的行为失当,他希望她相信他,真的只是因为他希望而已,并没有太多的原因?
这样的说辞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幼稚,觉得难以相信,更何况是她?
“既然顾总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和你客套。你说我行为失当,那么你在对待廖家的事上,又如何说?”
他的声音依旧很平静,淡淡的,仿佛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这个不一样,晓萱和廖世叔还有世源哥他们是局外人,我不能把他们拉下水。”
“你又在自欺欺人了,按你的说法,那些宾客不是更加局外人了,你怎么把他们拉下水了?”
“我……”顾宁汐看了一眼莫彦东,微微移开目光,“是,你说的对,我是因为想保护他们,所以才把他们留在家里,尽管我知道这样很可能会被严昊天发现什么端倪。”
“岂止可能,以严昊天的聪明,绝对是看出了问题来,所以他才会演那一出戏,还有其他人,他们也不是傻子,就算当时不明白,估计现在也明白过来了,若换做是你,你被人这般对待,又会怎么想?”
“我承认我这么做不理智,也知道我这是五十步笑百步,但廖世叔和晓萱他们是我现在最亲的人,我必须要保护他们。我在这也不妨和你明说了,无论任何时候,你都不能利用他们,令他们遇险,哪怕是一点点的可能。”
“顾宁汐,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莫彦东的声音有些沉了下来。
“莫彦东,我是认真的,廖家的人就是我的底线,如果你敢打他们的主意,我会立刻和你决裂。”顾宁汐并不怕他。
“你就不怕他们会背叛你?”
“怕,但我更怕辜负他们。”
这个问题顾宁汐纠结过很多次,她也想试着去怀疑一切,利用一切,但那晚在医院里,她看到晓萱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以后,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宁可被他们出卖,也不想辜负了他们对自己的情义。
之前她觉得被林婉和严昊天骗了公司的股份很揪心,但现在看开了以后,她已经不纠结了,如果说这是看清他们的代价,那么她觉得这个代价值得,当然,她也需要为自己看错人付出代价,但这都是她的选择,与人无尤。
也许绝情绝义的人可以没有这种担心,她也尝试过去做这样的人,可是她做不到。
“那你自己呢?”
顾宁汐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莫彦东微微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被她半途而弃的方便上,说:“没什么,快点把面给吃了,接下来我还要和你谈谈接下来的计划。”
灯光下,玻璃镜片微微泛着白光,顾宁汐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莫彦东,但她也知道现在的时间容不得她一个个去问,所以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今天的事,你也不用太失望,虽然他们对不印象不好,但也不代表会卖面子给他。”
“你的意思是,笑里藏刀?”
“是落井下石,十年不晚。”
听莫彦东这么说,顾宁汐忽然想到了张子强的结局。
见她已经明白自己所指,莫彦东又说:“无论如何,今晚的事,对顾氏的股价都会有影响。”
“预料之内,”顾宁汐从沉思中回过神,“恐怕我那个妈妈要睡不着觉了。”
“按以往的情况来看,你觉得会跌多少个百分点?”莫彦东问。
“我在来的时候看了一下行情,公司今天收盘价是3。81,对比昨日算是小有涨幅,但这和公司将近周年庆以及我和严昊天的婚礼有关,要是没了这些利好消息,公司的股价不可能做到逆市增长。这两天道琼斯指数连续下跌,我估计明天还得跌,受大盘的拖累,就算危机公关做足了,这消息一旦放出去,估计要跌10个点,而且影响会持续到这件事平息。”幸好财政报告前两天已经出了,不然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公布,那数目就不好看了。
所以说公司股价下跌是意料中的事,见莫彦东忽然沉默,顾宁汐当下察觉到估计是有问题:“是资金不足?”
“恩。”莫彦东大方地点点头,“我现在手上只有你们公司4。5%的股份。”
林婉现在的持股率达到30%,而顾宁汐只有3%,她想要比林婉多,就需要莫彦东购入约莫23。5%的股份,按3。4元1股的价格计算,就是需要25亿左右的流动资金,而且这个只是预估值,实际操盘的时候恐怕比这个数要多。
“可是就算我不做危机公关,任由顾氏的股价下跌,也最多只能到20%左右,但这样对我和公司的后遗症都很大,我不想这么做。”
公司的发展是长线的,她不能够为了暂时的利益去舍弃长远的利益,“而且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我们的资金充裕,也得买下几乎全部散户的股票才能够做到这个持股份额,这个难度太大的。”
“没错,我担心的正是这个问题。如果股价跌得够狠,或许我还可以通过高于市场价的价格买下你们小股东手里的股份,但如果你们公司的股价跌得不够狠,就算我们资金足够,要他们把手里的股份卖给我们也是很难的。”
如果只是25亿的流动资金,莫彦东还能想想办法,但是考虑到实际情况,他们在短时间内很难从散户的手上把股份都买了,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对股东下手。
而如果要从小股东手里买下顾氏的股份,要么就是他们觉得顾氏是沉船,唯恐抛售不及,要么就是以高额的利益诱惑,既然顾宁汐不想用前者,那么后者的花费必定是大很多,这个数目,就不是那么好凑的了。
“就算我们资金宽裕,这么大的交易量,董事会那边也不可能不知道有人对公司进行收购。”
就算他们的操盘手每个都买入不高于0。1%的股份,那也是市值一千万的交易量,而同时突然有多个这样的账户对顾氏的股份大量持有,就会显得很不正常。
所以说,当时顾宁汐才会比较及时的知道有人要收购他们顾氏,而且背后操作的人是谁,也能够根据开户人的线索查到,以严昊天的聪明,只要林婉对他提起这事,他一定能想到和莫彦东有关系。
到时候严昊天肯定会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莫彦东这些“私房钱”就会被莫泽凯发现,就算莫彦东以莫家的名义来进行收购,但到时候顾氏的董事长就会变成莫泽凯,这个结果无论是顾宁汐还是莫彦东都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不用再浪费时间了,其实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办法。”顾宁汐说。
“你甘心?”莫彦东反问。
“不甘心又能怎么办,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顾宁汐微微一顿,“比起伤害公司的利益,我宁可和二叔三叔合作。”
顾文和顾江一共有20%的股份,加上顾宁汐和莫彦东的8%,他们只需要再向散户购买3。5%的量,就可以轻松超过林婉的持股数,把顾氏的掌控权夺回来。
“你以为这个方法就没有风险吗?而且,顾文和顾江看似是站在同一阵线,可一旦涉及到这种实际利益的问题,你以为他们真的能做到不分彼此?”
与顾文顾江合作,很现实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些股份的持有人是谁,顾宁汐肯定是轮不上的,毕竟要顾文和顾江把股份转到她名下根本是天荒夜谭,换言而知,这持股人只能在顾文和顾江里选一个,而另一个,意味着也要把他名下的全部持股转给另外一人。
虽然他们可以私下签署相关的合同保证利益,但是股份转让了就是转让了,签署合同本身就是一个风险,毕竟钻法律空隙是惯有的,就算能够做出一份毫无纰漏的合同,但万一获得全部股权的人突然翻脸,把股权变卖之后逃逸到国外,即便他这么做是犯法的,但能追到人吗?这些都是风险。
所以定下人选本来就难,而且之后顾宁汐要承受的风险也不低,即便这些都没问题,当林婉被他们挤走以后,只怕这两只老虎也坐大了,到时候要对付他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