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浅很努力抑制着跳车的冲动。
私人医院,城市的郊区。外墙壁上爬满了长青的藤蔓植物,弯弯曲曲,看上去有些像是蛇。
唐老太太催促下车,张管家恭敬的为安浅拉开车门。
那医院对安浅来说,跟赴死的刑场没什么分别。医院的建筑很高,安浅抬头望了一眼,深呼吸一口,脑海里瞬间闪过******、戚继光、******等一干慷慨赴死的革命烈士,整个人似乎都安心了一些。
她见到唐老太太所谓的那个医生,是个冷面少妇,看上去就是很更年期的那种。
安浅被放在冰冷的妇科检查仪上,这是个很羞耻的东西,她以前从没有用过。躺在上面,好像自己的全部都完全暴露在这个更年期大婶儿的面前。
除了看上去正常的检查,还抽了血,又在偌大的机器中央来回摆动来数十次,这架势好像是要把她全身的骨头都看个清清楚楚的架势。
好在一切真的很快就结束了。
有一点,唐老太太是没骗她的,整个过程也不过一个小时多一点而已。
她回到车上,浑身还有点儿瑟瑟发抖,毕竟那种冰冷的仪器进入身体的感觉,可实在是差劲透了。
“你怕什么?那医生又不会吃了你。”唐老太太冷冷开口,口气中满含着不满的味道。
“不……不是怕。”她皱着眉头,神户一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道:“只是有点儿冷。”
“真是娇气。”唐老太太没好气儿道:“明明不是什么大世家的女儿,偏偏有这么一身坏毛病。”
安浅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强忍着身体上的那种瑟瑟发抖。
车缓缓的驶回唐家老宅。安浅带来的保镖还在那里等候。他们自然也知道唐老太太的身份,她不让跟着,这些人自然也不敢违拗。
只是见安浅脸色苍白,匆忙的上前搀扶,有些担忧的问:“夫人,您没事吧?”
“夫人?”这称谓进入到唐老太太的耳朵中,似乎是碰触到她内心中的愤怒点,冷声冷气道:“你们叫这个女人夫人?现在也未免早点了点,等检查结果出来,再那么叫也不迟啊!”
“唐伯母……”安浅的小腹有些隐隐作痛,她强忍着那种不适感,抿唇盯着唐老太太道:“如果……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儿的话,您是不会让我嫁进唐家的吧?”
唐老太太似没有料到安浅会这么问,神色一怔,随后忽的一笑,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满脸的不屑:“这还需要问么?或许我会让陌愈给你个名分,不过唐家少夫人这个名分,是要留给能给我生孙子的女人。”
虽然一早料到是如此,但这话由唐老太太亲口说出,安浅的心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突突,随即一股凉气,是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上去的了。
“我……我明白了。”她的嘴角挂上了一丝苦涩的笑。
“所以你就祈祷吧。”唐老太太望着安浅脸颊上的苦涩,收敛了一丝不屑,正色道:“母凭子贵,当年我也是因为生了陌愈,才有今天的地位,你没什么可抱怨的。如果你真的爱陌愈,就好好期待,希望上天眷恋你,让你这胎怀的是儿子。”
安浅点了点头。
唐老太太以前的人生是怎么样的,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比起儿子这次更想要的是女儿。
儿子,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嘛。
她的沉默,在唐老太太看来是默认。
她对安浅的这种态度似有些满意,微微颔首,转而对一干保镖道:“你们送她回去,小心点伺候,如果她跟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的话,你们可担待不起。”
“是,老夫人。”
安浅冲唐老太太欠了欠身子,才转身上车。
“去哪儿,夫人。”司机回头询问。
“回别墅。”她暂时不想见到唐陌愈。如果他问起来,她怕她会忍不住把这一切都告诉他。
如果她那么做了的话,可就彻底得罪了唐老太太。
“是。”
车缓缓的驶离唐家老宅,经过那条略显寂寥的路,进入通往市中心的中心大街。
“去公司。”安浅忽的开口。
她看到那些纷杂人流的时候,脑海里莫名的呈现出唐陌愈的面孔。心中就忍不住升腾出一股强烈的想要见到他的冲动,那种冲动直接压制了她好不容易才维系出来的理性。
可以不说的,只要见到他就行。
安浅这么自我安慰,任由着车,行驶向唐氏集团办公大厦。
车在大厦尚未挺稳,她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以一种真真儿跳车的姿态冲下出去,这狂放的姿势,可是把车上的保镖都吓了一身冷汗。
安浅冲进公司,直奔总裁专用直梯。这电梯除了唐陌愈那家伙之外,不会有其他人在用,这可时候偏偏不知道是出了故障还是怎样,半天也不下来。
这时候她的呼吸急促,整个人似乎有些狂躁跟不安,这种负面的情绪,萦绕在她的心头,只有立刻见到唐陌愈才能平息下来。
她等不了了,转身跑去步梯,一口气爬了十几层楼,推开步梯间那道木门,她看到站在直梯前在跟柳助谈话的唐陌愈。
剧烈的运动,让她的呼吸越发急促,喘息的声音很沉重,推开门的声音很大,将唐陌愈跟柳助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唐陌愈的脸色还算平静,柳助则是一脸看到怪物的表情。
“安……部长,您是爬楼上来的?”柳助难以置信开口。
“呼……呼……”安浅这阵儿除了喘气儿,也没力气说别的话。她扶着墙壁,走近唐陌愈,大概是有那么点儿低血糖了,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看唐陌愈的脸庞都没那么清晰。
“安浅?”唐陌愈微微侧目,望着安浅。
那略带疼爱的嗓音,立刻突破了安浅心理最后的防线。
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整个人直接扑进唐陌愈的怀里,眼泪一发不可收拾。
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宣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