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愈,我去看望妈妈,可能在妈妈那儿住一晚就回来。安浅书。
简单的几个字,安浅用了很久才写完。
她想到妈妈,那原本因为可以救陌愈而兴奋的心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五年来,她几乎就没怎么照顾过她。
如果这次判刑的话,也不知要多少年后才能再去看望她。
她在书写字条的时候,顾承迟在旁边望着,将每一个字都清楚的看在眼中。
“原来……你还记得安阿姨,我以为你已经将她完全忘在脑后了。”或许是无心的,但这句话对安浅来说,无疑是极具嘲讽的。
安浅皱眉,放下笔起身,抿唇说:“承迟,在去警局之前,你陪我去看看妈妈吧。”
“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顾承迟平静的开口,他的情绪,比之前已经平复了很多。
她换了衣服,跟他离开医院,上了他的车。
她回头,从车窗玻璃望向渐行渐远的私人医院,心里想着的是唐陌愈。
兴奋劲儿一过,心头上留下的就全是凄凉了。
只要熬过诉讼阶段,陌愈就可以去监狱看望我,那时候我们就可以见面了,不会很久。
安浅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车速很快,几乎用了平时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到了精神病治疗中心。
这里重新翻修了。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跟唐陌愈一起。
那时候安妈妈的病情已经受到了很好的控制。
比起安浅,顾承迟对这里更加熟悉。这让她越发的愧疚。
“上次,安伯母换了病房,跟我来。”顾承迟的声调不高不低,但对安浅来说,那似乎是鞭子一般的鞭挞着她。
“哦。”她低声应了一声,跟着他走。
上次安浅来的时候,那新的病房大楼还没有竣工。这时候新病房竣工,安妈妈也搬进了新的病房。
到病房门口时候,安浅莫名紧张起来。
她怕自己见到的,是那个蓬头垢面、完全失去理性的妈妈,不自觉的抓紧顾承迟的手腕。
顾承迟给了她一个鼓舞的目光,才推开房门。
与安浅想想的不同,病房里很安静,也很整洁,没有丝毫混乱的模样。
安妈妈宁静的坐在沙发上,边望着电视机,边手里做着手工活。
“承迟,小浅,你们来了?”安妈妈回头,见到他们,兴奋的放下手头上的活儿,起身迎过来。
“是啊,安伯母,新病房感觉好吗?”顾承迟那么说,顺手放下果篮。
但安妈妈的思维还不出那么很清楚,她竟然直接忽略了顾承迟的话,大步的走到安浅面前,拉住安浅,继续着那兴奋的口吻说:“小浅,你可好久没来了,是不是学习很忙啊?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是不是学习太累了?”
她关切的神态,让安浅既有些感动,也有些不自在。
“我……虽然有点儿忙,但……但不是很累。”她思虑了片刻,却也只能这么回答而已。
“真是的,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才可以啊!”安妈妈的目光仍旧是笔直的落在安浅脸颊上,不肯有片刻的脱离。
安浅点着头。
“安伯母,您这是在织什么?这颜色看上去很不错啊!是给我准备的吗?”比起安浅,顾承迟跟安妈妈似乎是更像母子,两人相处的要融洽的多。
他的话,倒是给安浅解了围。安妈妈转身,快步走到顾承迟面前,抓着那织到一半的半成品说:“这是围巾,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就想着给你跟小浅、小隐每人织一条,只是现在才动手,不知道会不会晚了点。”
她的脑子里,时而糊涂,时而清楚。在这时候,竟然也忘记了安爸爸。
安浅的鼻子有些泛酸。
“不晚,不晚!现在才是秋天而已嘛!距离冬天还有很长时间,安伯母可以慢慢织,不着急。”顾承迟轻拍着安妈妈的后背,轻声安慰说。
安妈妈脸颊上那焦急的神色,因为顾承迟的安抚而平静下来。
他们的交流倒是挺顺利,安浅愣在原地,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啊,对了,小浅,上次你不是跟我说,要结婚了吗?到底什么时候啊?我可是期待了很久了。”让安浅意外的是,安妈妈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是,我们很快就要举办婚礼了,到时候,我会让他开车来接您过去的。”安浅鼻子有些泛酸。
那个期待已久的婚礼,或许又要无期限的推迟下去了。
“是啊,是啊!你跟承迟从小一起玩到大,如果不在一起的话,我都看不过去。”安妈妈似乎是感慨般的开口说:“现在终于看到你们走到一起了,我这颗心也放进肚子里去了。承迟的为人我最信得过了,我知道他绝对不会辜负我们家小浅的。”
安妈妈的话,让安浅的心不由得一震。她满脸的震惊。
顾承迟也是一脸疑惑,微笑着问:“安伯母,是谁跟你说我要跟小浅结婚了?”
“是你们告诉我的啊!我可还很清楚的记得呢,上次小浅跟你一起过来,跟我说你们两个就要结婚了,我忘不掉。”安妈妈这么说,一幅对自己记忆力很有信心的样子。
安浅有点儿头疼,看来安妈妈的记忆是出现混乱了。
把她跟唐陌愈,当成了她跟顾承迟。
这也难怪,毕竟在安妈妈的记忆里,最熟悉的人就是顾承迟了。在她的本能中,对唐陌愈是很排斥的。就算后来见了一面,也会很快被自己的记忆刨除。
但在这个时候,就算记错也无所谓了。
毕竟那场婚礼本身,也已经成了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安浅没有反驳。
顾承迟也只能顺着安妈妈的话说下去:“是,是,我绝不会辜负安浅的,安伯母您可以放心。”
“我跟你妈妈可是好朋友,如果你敢辜负小浅的话,我会让你妈妈好好收拾你这个小子!”她虽那么说,但口气里却全然都是宠爱的味道。
顾承迟似乎很高兴,忙不掉的点头。
安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