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梦乔在咖啡厅。
他盯着手机屏幕,嘴角毫无频率的抽动。似在笑,也似乎在流露出凶狠的神色。
他环顾四周,才调出手机的通讯录,找到安浅的号码。舌头****了嘴唇,才拨通号码。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他脸颊上那凶狠的神色消失。变得柔和又仁慈。
“小浅,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今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我已经在约好的咖啡厅等你。”不及安浅说话,宁梦乔却平淡的说完一整句话。
“实在是抱歉啊,姐夫。我……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没办法过去找你……”在医院的安浅,自然没办法在这时候去什么咖啡厅。
虽然有歉意,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宁梦乔的脸色瞬间变了,似是蒙上一层阴影,嘴角再次抽搐的抬起,露出泛黄的尖锐牙齿。
“没关系,既然没时间的话,我们再约,不用太在意。”宁梦乔的嗓音与他的脸色截然相反,从声调中,听不出丝毫狰狞的味道。
“实在抱歉,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会主动打给姐夫的。”安浅带着歉意说道。
“好,不用急,我很有耐心。再见。”最后一句话,宁梦乔带着轻佻的笑意。
他挂掉电话,手背上的青筋跳起,猛的甩动手臂,将桌面上的咖啡杯扫到地上去。
嘭的一声脆响,咖啡杯支离破碎,发出刺耳的响声。
服务生匆匆忙忙的过来收拾。而宁梦乔的脸颊上,也像是野兽一般。
医院这边,安浅放下手机,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是谁?”唐陌愈微微抬高声调问道。
“姐夫……哦,是思琪姐老公,他忽然说要单独见我。”安浅捏着手机,紧皱着眉头。
唐陌愈警惕开口说:“单独见你?”
“是啊,我也觉得有点儿古怪……而且他刚才说话的口气,也确实有点儿奇怪。”但要安浅说出具体哪里有些异常,倒也说不出来。
只觉得好像跟平时的宁梦乔不同。
“他为谁工作。”唐陌愈口气不善。显然已经对宁梦乔产生了调查倾向。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在国外的时候,他好像是在一家融资公司工作。回国之后,一直在找工作,到底找到没有,我也不清楚。”安浅思量着开口,目光落在唐陌愈这里时候,才发现唐陌愈的脸颊上已经是那种敌对神色,心头一紧,立刻打了个哈哈,笑着说:“别紧张别紧张,我想他应该想要跟我谈关于思琪姐的事情,等我出院,会再找他的。”
唐陌愈微微颔首,但仍旧是紧皱眉头,似乎还在思量着。
至少那个电话,打断了唐陌愈的逼问,让安浅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种打断,只是暂时的而已。安浅的那口气还每来得及松到底,唐陌愈这儿话题可就瞬间拉了回去。
“是谁。”他只是冷冷说这两个字,就让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安浅再次紧张起来。
“陌愈,我不想说。”安浅在思量了很久之后,只能这么回应。
“是安隐。”唐陌愈嘴角微抬,那笑容似乎是带着一些残忍的味道。
安浅瞪圆了眼睛,嘴角微微颤抖。
“不……不是。”她虽然否认,但那口气没有丝毫的笃定,随便一听,也便知道她是极其心虚。
“一早你就知道是安隐做的,为了保护他,你才会去自首,也才会要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唐陌愈后仰,依靠着沙发靠背。
他鹰隼般的目光,笔直的落在安浅脸颊上。
安浅心猛的一颤,讶异的盯着唐陌愈。明明脑海中浮现出数不尽的否定的理由,但到嘴巴上的时候,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这么望着他,不知不觉,自己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倒好像是认罪的神色。
“恩将仇报的人,没有宽恕的必要。”唐陌愈这么说时候,脸颊上已经浮现出独属于他的那种乖戾气焰。
安浅的心又是猛的一揪。
“陌愈,小隐他一直认为我们安家是因为你才落魄到今天这一步的,所以……这不能算是……恩将仇报,对吧?”她那么说,可这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唐陌愈那冰冷的眸色,落在她脸颊上。
她微微皱眉,低下头,不敢跟他的目光交接。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心虚。
“你以前也那么认为。”唐陌愈似乎有些无奈,目光里透着说不出的落寞:“或者,你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是。”安浅否认,但这两个字听上去也不是那么有自信。
“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极力否认内心的想法。”唐陌愈似看破她的心思:“其实你一直都认为,安伯父死于我手上。”
这句话,好像是现实的利剑,笔直刺入安浅的心。
挂着的液体,好像是温度有点儿太低,进入到安浅体内,让安浅不由得感觉到寒冷。
她仍旧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还是找不到否定唐陌愈这句话的理由。
他说的真的很对,虽然无数次在内心里说服自己要相信陌愈,用所谓的感性思维一直压制着真正的理性思维,可那种理性思维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会被压制住的,它时不时的冒出来,警告着她,现在她正在交往的男人,是杀死自己父亲的凶手。
每当那理性思维占据上风的时候,她就会陷入无比的自责当中。
“因为我救了安隐一次,所以在你心中,会当作是一命偿一命。在心理上你会更好受一点。”唐陌愈的话没有说完,继续冷漠的剖析着她的心:“所以你才会说出,安隐并不是恩将仇报。因为在你心里,我对安隐根本没有什么恩情,我救他,只不过是弥补了我当年犯下的杀人罪过。”
听到这里,安浅猛的抬头,目光笔直着望着面前的男人。
他似乎什么都很清楚。
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全盘托出。
是因为他已经决定,不再对安隐客气了吧。
一定是这样。
可她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不顾安隐死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