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想了想,站近了些,交代道:“我去把小煜叫起来,叫他赶紧准备准备,争取今儿就回家去,小离那儿若不醒就叫他睡着吧,这些日子也辛苦了他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牧清担心林煜这样被叫醒,人会难受,便跟在后头,想说不必着急,可还没走出一步就被宛茉拉住了。
“叫娘去吧,不然她该着急了。”
按照娘的脾性,除去了昨日的喜悦,恐怕之后都要活在担心之中了。
以后自己跟哥哥都在城里,这城外就只有他们二老,想想也还有些难受。
哥哥那里有公差,不便时常出入城门,王府又尚在服丧,怕也不好随意走动,等到年关结束回城了就只能依靠着洛玉照料了。
好在洛玉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往偶尔还任性小姑娘了,跟在牧清身边几个月的功夫,就已经蜕变成了个落落大方的丫头了,看来也确实是自己的不懂事连带的她。
过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的不清楚。
牧清极快速的扔掉了手里正洗着的盘子,赶着跑了出去,宛茉吓了一跳,也赶紧跟着出去了。
院子里说的话人正是林煜,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肿的有些睁不开,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林夫人正站在他边上,可能是在劝导,满脸都是严肃,但从眉宇间仍可以看出一丝心疼的意味。
牧清赶忙走上去,扶着林煜坐下,又去打了水,帮着梳洗。
老夫人在边上看了直摇头,批评着儿子都这样的大的人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宛茉站在一边表示深有体会,从前哥哥与牧清姐姐在一起时就时常是受照顾的一方,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点也未有改变,可见本性难移这句话不是白白说的。
林夫人埋怨了儿子,还未消气又瞥眼看见了女儿,想起那屋里还躺着一个,瞬间改了主意,直接道:“宛儿,你也快去把小离叫起来,别叫他睡了,赶紧起来洗洗吃了饭,大过年的别弄的没了规矩。”
面对娘亲着突如其来的“刁难”,宛茉却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只笑着回道:“娘亲方才不是还说体恤孟离辛苦,要让他多睡会么,怎么看了自己儿子起床这么艰难,心生不忍,也要折磨下别人吗?”
她这话说的林夫人完全没有想到,一时竟有些梗住,反应过来后赶忙上前拍了她一掌,“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人心,瞧瞧你哥哥这副样子,像吸了大烟一样,还不早些将小离叫醒了,只怕要睡到晚上了。”
”便叫他睡去就是了,反正我们也不出去。”她挑着眉头,眼神狡黠。
林夫人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没有说出来,只无奈的摇头。
这会子,边上的林煜倒已经彻底清醒了,一边挠头皮一边帮腔道:“娘,就让孟离睡吧,昨晚上那酒喝的人着实难受的很,我都还没清醒呢。”
“那总也不能睡到晚上啊,一会你就该走了,总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中饭再走。”老夫人眼见着对手又多了一个,有些紧张起来。
“无妨的,回头我写个字条或是去屋里跟他说一声就是,左右以后都还是在京城,哪有什么说不上的,娘亲您就别操心了。”
林煜蹙着眉头,全然不顾夫人在一旁使的眼色。
原本今日要送走儿子一家已经叫老夫人够伤心的了,这会子想要吃个团圆饭也实现不了,更是伤感起来。
宛茉这会子倒机灵起来了,刚刚开始就察觉到母亲神色有些变了,哥哥又着急忙慌的帮着说了几句,许是戳中了伤心处叫母亲感觉委屈了,一时竟有些泪眼婆娑。
她赶忙向前一步,打着花腔道:“娘,您赶快进屋去吧,里头爹爹一个人带着时余哪里能叫人放心啊,我这就去把孟离叫起来,让他与哥哥再战几个回合,非得分出输赢来不可。”
这一套果然十分奏效,林夫人嘴上仍埋怨着,可脸却已经不自觉的往屋里瞥了,三两句就赶紧进了屋。
这下子林煜紧绷的神经才算松了绑,拱手道了谢,又洗了把脸让自己彻底清醒了起来。
“哥哥,你们午后便要走了吗?”
其实说到要走她也十分伤感,等到回了王府再见也不知是何时了,尽管说是可以时常来往,但王府内院也不是外人随随便便说进就进的,更何况还隔着塔娜,她也并不想让家里人来。
对面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林煜“嗯”了一声,牧清有些看不过,走到跟前道:“要不我们过两日再回去?”
话音刚落,林煜赶忙拒绝了,“不行不行,林府里若连着几天都没人被察觉了就不好了,还是早些走为好。”
“爹爹这明明是皇上答应了才放出来了,怎么弄的跟越狱似的,还得掩人耳目。”即便孟离已经解释过了,宛茉还是觉得事情实在滑稽的很。
“宛儿,很快就能解决了。”难得林煜没有嘲笑,只和颜悦色的说着温柔的话。
宛茉突然笑开了,指着他按耐不住的嘲笑,“哥哥你可真是,这副样子叫人好不习惯。”
林煜白了她一眼,学着她的样子指着肚子比划,“你可当心肚子里的孩子学了他娘亲这副模样,以后可有的受。”
两个人你来我往了好一阵子,直到牧清实在看不过去,还像小时候一样,站出来调和了,这才作罢。
三个人难得正经起来,商量好了先去准备午饭,吃了再走,至于她,则被分配了最艰难的任务,叫醒孟离。
别人不知道其中的厉害,林煜可最是明白,刚刚起来时痛苦的感觉还深刻的回忆的出,连他都这样更别提喝果酒都能喝醉的孟离了,看起来,哪件屋子该有好戏唱了。
被他尽情打趣了一番之后,宛茉慢悠悠的回了屋。
屋里安安静静地,一切都还是她刚醒来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