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近了,才发现面前的人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压根就听不清,可他们却好像彼此心有灵犀一般,交流顺畅的很,即便在别人的阻拦下也还是依依不舍的要面对面说话。
牧清怕他们头脑糊涂了,手上也没个轻重会伤了宛茉,便只叫她站在一边,自己上前分开了他们,又拖着林煜进了房。
几步路走的艰难极了,临到门口才又回过身嘱咐宛茉赶紧拽着孟离进门,别在外头呆着了。
宛茉点头答应了,回过身看着面前的人仍坐在原位,面朝自己笑的开心极了,脸上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酒喝多了,红扑扑的,看着竟还有些可爱。
远处的炮竹声还未停歇,隐约有些火光短短的蹿到半空中又四散开来,隐没在黑暗中不见踪迹。
“回去吧?”她伸出手,温柔似水。
孟离的嘴角扬的更高了一些,难得竟流露出了几分少年的神态,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某一个冬夜。
他伸出手来,触到那只停在办公中的纤细的发白的手,一把握住,使了力往回拽。
宛茉一个没当心,直接向前跌了过去,本能的用另一只空余的手托着肚子,倒进了一个凉凉的怀抱里。
正要抬起头,却被一只大手从后脑勺处拦住了,紧紧的按着她贴在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臂也圈在她的腰上,加了几分力气。
孟离的身上有浓浓的酒味,这么闻了一会,她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声音软糯糯的:“孟离,我们不回去吗?”
“冷吗?”他没有回答,只是拥抱的更紧了一层。
宛茉轻轻的摇了摇头,又不确定他是否能感受到,便补了一句:“不冷。”
好久好久之后,久到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睡了一觉了,孟离才终于有了动作,将怀里得人翻转过来正面朝外,像一对连体婴儿似的往屋里挪。
她只觉得又是惊讶又是好笑,难得看见孟离喝成这样的状态,没想到倒唤醒了第二种人格似的。
肩上被他的下巴顶着,身前又环着他的胳膊,一步路要耗费三步的体力,晃晃悠悠半天才进了门。
屋子里已经安静下来了,大家都回了房间,只有正堂的桌子上还残留着一些没来及收拾掉的碗碟,蜡烛滋滋的燃着,宁静安逸。
“走吧,带你回房。”宛茉吸了口气,侧过脸像是哄小朋友一般轻言轻语,顺便又抚了抚他的脸,冰冰凉凉的,有细碎的胡茬冒出来了,些许刺手。
“唔……”肩上的人哼唧了一声,呼吸有些急促,不再做声。
就这么拖着进了里屋,放他坐在床边,宛茉又去打了水给他泡脚,忙活完他的再忙活自己的,全部结束了才觉得有些腰酸背痛了,心里暗暗发誓再不叫他这样喝酒了。
等到最后用巾布擦了脸,热气散去之后有真真的凉意袭来时,突然又觉得困意都褪去了大半,整个人竟然又清醒过来了。
她回过身,看着床上坐着的那个人,笑眯眯的脸已经换成了发愣的表情,眼神直直的盯着正前方,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瞧什么呢?还不睡吗?”宛茉走到跟前坐下身。
突然,眼前一个晃影,原本安安稳稳坐着的孟离突然弹起身来一把搂过她躺平在床上。
宛茉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已经扑在他的胸前了,硬邦邦的又有些凉意。
“怎么了?”不会是刚刚跟哥哥在一起说了什么吧。
“没事,就这么睡一会。”
他的胸膛随着说话的声音上下起伏,咚咚的心跳声微微有些快但是每一下依旧都十分有力。
“你们刚刚在外面说什么呀?”
“向他请教做父亲的经验。”
宛茉扑哧笑出声来,抬起头,将下巴搭在他的胸膛上,盯着眼前这张俊朗的脸。
这样近距离的看着才觉得他也是有了些变化的,比如眼尾边细细的纹路和眉间深痕的褶皱。
她忍不住覆上手,闭着眼睛感受他稀稀疏疏的胡茬、薄薄的唇、高耸和鼻梁、颤动的睫毛和浓密的眉,最后停留在眉间的皱痕上,一遍遍来回反复,试图替他舒展些。
慢慢的,他的眼皮开始打架,眼睛也越睁越慢起来,眼前模模糊糊一片,渐渐完全撑不住了。
宛茉趴着等了好一会,确定他睡着了才重新躺平回自己的位置上,心里觉得满足的不得了,手搭在肚皮上来回抚摸,慢慢进入了梦乡。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听见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宛茉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屋子里早已经是一片敞亮了,窗子边洋洋的洒进一片日光,照的空气中的灰尘都粒粒分明。
她转过脸看了一下,里侧的孟离面朝着自己,睡着十分香甜,脸正好埋在一片阴影之间,只有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轻微抖动,整个人看起来平静又安宁。
替他掖了掖被角之后,宛茉先行下了床,动作里都揣着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将他吵醒了。
可能是昨天晚上真的喝多了,一直到宛茉走到门边床上的人都没有半分动静。
她赶忙掀了帘子出门,走前不忘回身关严实了。
外头说着话的是洛玉和牧清,她们正围坐在院子里洗刷昨天的碗筷,小时余也起了个大早,正坐在一边的摇椅上看着妈妈做事。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宛茉一边说着一边搬了个椅子坐到跟前,顺道逗弄了几下小孩。
宝宝的精神看起来十分好,像是认出了她,笑得咯咯的,口水都挂在了嘴边。
“宛儿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听说你这几日觉很多啊,怎么到了这里睡不好了,是床铺不习惯吗?”
“对啊对啊,小姐,要不要垫的再厚实些,我一会去给你换上。”
牧清和洛玉两个人看见她,笑着打了招呼,最先想到的却也还是关心。
她弯下身子就准备跟着一起干,却被牧清一把拍掉了手,“你做什么,水凉的很,别弄,我跟洛玉两个人足够了,很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