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
远处的大门边上重新开始热闹起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在前头,后面跟了两个侍卫肩上抬着个担架,棉被服裹的严严实实的,好像是个人睡在上头。
是言琪!
她赶紧闪身出去,停在了路边上等着。
言琪跑的很快,一路又只盯着身后担架上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前头路边上还站了两个人,擦身而过就要继续往前,却被一把拉住了。
小丫头吓了一跳,以为又是王妃的人要出来阻拦,赶忙低着脑袋道,“我们奉了王爷的命带人去书院,谁都不得阻拦。”
“清平怎么样了?”
宛茉完全顾不上什么礼数问题,看着裹的严严实实的被褥心里紧张的不得了,伸出去掀被褥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小丫头猛的抬起头来,看见是她顿时就红了眼眶,撑着站直了身子,拦住她要掀被子的手,声音都在颤抖。
“夫人别看,大夫没有瞧好伤口,反倒让清平起了满身的疹子,王妃说是传染病,要将她抬出府去,我们……”
“你们是要抬她出去?”
宛茉只听到这里已经没有耐心了,生生打断了言琪的话,顾不上什么传染,径直走上前去,将被子掀起一个小脚。
里面睡着的人正是清平,她蜷着身子,额头上尽是硕大的汗珠,似乎很难受的样子,眉头紧紧的皱在一处。
害怕冷风灌进去会不好,宛茉不敢多看,匆匆瞥了一眼看见人还在便就安心了许多,方才掀被子之前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稍稍落下了一些。
“什么时候发现的?”她冷冷的开了口,声音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柔和。
言琪被惊了一跳,赶紧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昨儿上午,夫人您走后,就有大夫来替清平瞧了病,说都是皮外伤,敷上药养个十天半个月也就能好全了,清平嫌时间太长便问大夫可不可以再快些,大夫才又开了些药。”
“药是哪里来的?可有看着煎?”
知道夫人这是在担心什么,言琪只摇了摇头,“药材是大夫身边医童的包里装着的,我亲自煎了端给清平喝的,怕有意外中间我都没敢离开。”
“药可还在?”
“在的!”丫头打完又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怕已经叫人收拾干净了。”宛茉自然知道她口中说的是谁,算了,现在就即便找到了药也是白费,倒不如请个好些的大夫帮忙诊治。
“大夫找好了吗?都叫去书院了?”
“是,清平昨日下午高烧不退时我便想着要去请大夫,可人人都说不用了,说这都是正常的,直到刚刚,王妃找过来说是传染病,要将她扔出府外,这才……”她越说越后怕,到最后竟然嘤嘤的哭出了声。
宛茉赶忙走上前,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别怕别怕,马上会有大夫看的,你先带着去,如果路上有人拦你,就还说是王爷的命令,我去院子边上看一眼就跟着回去。”
言琪回身看了一眼鞠安堂的方向,似乎有些担忧,“夫人,王爷跟王妃争执的厉害,将我们都赶了出来呢。”
宛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只还吩咐了她赶紧走。
言琪琢磨了一下,想着夫人那儿总归有王爷在,应当无事,还是先救清平比较重要,于是便先带着往书院的方向奔走了。
她一路跑一路还回头去看宛茉,心里一万个不放心,生怕自己的主子吃了亏。
方才从王爷与王妃的争吵中才知道夫人已经有了身孕,倒不知为何,清梨苑也不让住了,这样的大冷天非得叫夫人搬去别院,又不准王爷带着夫人暂住在书院里,听的她整个人迷迷糊糊,实在弄不清楚眼前的两个人争吵的核心究竟是什么。
宛茉只叫边上的丫头还在原地候着,自己慢慢靠近了院子,里头呼呼啦啦又出来几个下人,瞧见她来了,神色怪异,这让她更有些担心起来。
跨进了院门,大致看了一眼,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正堂的门关着,传出星星点点的说话声。
似乎是塔娜在说着什么,声音还比较轻,不大能听得清。
宛茉想着,算了,这样听墙根倒不像个样子了,还是出去等好了。
刚要转身离开,屋子里的声音陡然增大了。
“……你别后悔!林宛茉的爹还在牢里,你答应我的事现在就反悔未免太早了些……”
是塔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了,连表面功夫都懒的伪装了。
接着平静了一阵,可能是孟离的声音不大,外面听不见。
看来孟离真的为了她家中的事与塔娜有过什么约定。
宛茉突然觉得十分沮丧,倒不是生气他背着她约定了什么,而是懊恼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候却还死盯着他发脾气。
突然,房门咚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或者准确的说是踹开了,木质的门框重重的拍向两边,来回晃荡了几下这才悠悠的停下来。
有一只脚跨出了门槛,熟悉的身影随之而出,是孟离出来了!
他看见院子中站着的人,有些愣住,本能的停在远处,回头像着屋里看了一眼,表情不大好。
很快,他回过神来,继续往外走,刚下了台阶,里头暴风骤雨般的诅咒直直的劈了出来。
“孟离!你这样走出去一定会后悔的!”
宛茉皱起了眉头,看着不远处孟离的脸上却好像扬起了一丝笑意,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塔娜的话究竟是一种怨恨的诅咒还是一种关心的警示,也不得而知了。
宛茉甩了甩脑袋,顾不上这么多了,她上前几步,牵起孟离的手径直往外走。
两人出了院子门,孟离突然停住了,回过身看着门头上端庄秀丽的“鞠安堂”三个字,有些莫名的难受。
“怎么了?”宛茉仰着脑袋,轻轻问了句。
“没事,走吧。”他舒了口气,转而牵着她带领着继续走。
“等到大家都走了,我们叫人把鞠安堂收拾干净便落锁吧,娘亲爱清净呢。”她的声音柔柔的,像是不经意说出的话。
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身边人淡淡应了一声,脚下的步子也轻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