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是平日他们在这里守着也无妨,多个人也能替自己留心些,万一她睡着了也好提醒。
可是今日原本以为塔娜会守在这,不想她却走了,走时还发了那样大的脾气,只怕是有什么缘由的吧。
现在孟离躺在床上睡着,下人们又不敢招惹她,想来想去应当是坤鲜的事情吧。
“你们不用担心,王妃若问起来便说我叫你们下去的就是。”
她说完了便掀起里间的帘子要进去,可身后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怎么?难不成要我叫醒了王爷来吩咐吗?”
宛茉有些恼火,知道自己在王府里现如今说话是没什么人在意的,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赶上前头清平的事,又加上卫姝的委屈,这下倒一并都发出去了。
下人们大都是新来的,本就不清楚府中的人事,只听王妃走时吩咐无论谁来都不准离开,需得彻夜守在这里,这才不敢轻易应声。
这王妃现在是王府中最大的女人,又是坤鲜的公主,他们岂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会子宛夫人发了话,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又见她发了怒,这才慌忙都跪下求了饶,才忙不迭的离开了。
里间仍有两个,宛茉便只让她们守在外间不叫不要进来。
这两个像得了解脱一样忙不迭地就出去了。
屋子里安安静静地,细闻起来仍有些熏香的味道,淡淡的没有之前那么冲鼻了,隐隐还有些香味,似乎真的能定神。
她看了眼火盆,燃的正好,最边上的那扇窗户还留着条缝,那是她之前有意留下的,怕有熏香的味道散不出去,也好透透气,估计是没有人察觉,或是无暇顾及,所以才苟活下来。
床上孟离仍好好的躺着,脸上的惨白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泛红,睫毛随着呼吸,轻轻的颤动,嘴唇已经干的起了皮。
宛茉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又找了条柔软的巾帕,轻轻沾了些水,替他润唇。
他似乎是渴了,水刚一沾上唇就本能的动了动,反复了几回之后眼睛竟然颤抖着要睁开。
眼前迷迷糊糊的一片,脑子清醒的瞬间赶紧摸了一把身边的床位,感觉到没人的瞬间登时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睛要坐起身。
宛茉慌忙抓住他,“你去哪儿?”
看了看身边的人,疯狂跳动的心脏缓和了一些,慢慢平静下来,握着她的手重又躺了回去。
这样简单的起伏都已经让他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过这样出一场汗整个人倒真清醒了许多。
“你怎么醒了?”他的声音低沉的显得很好听。
“我早就醒了好不好,是你睡得太死了。”宛茉有意面带娇怒。
“现在几时了?”他似乎仍有些犯着迷糊。
“辰时末而已,怎么了?”见他掀着被子要起身,宛茉慌忙拦住,害怕他这样会着凉。
才刚好了一些,又折腾的病倒了可怎么办。
“辰时末?我这是睡了一天?”男子蹙了蹙眉,头顶上似乎还有些跳跳的疼,牵动着整颗脑袋都沉的很。
“要喝点水吗?”
不等他回答,宛茉直接起了身去倒水,看着他咕噜咕噜灌下了,又去倒了一杯让他捧在手里。
“感觉怎么样了?”汗也发了,人也醒了,按照大夫说的应当差不多了,只是他始终蹙着眉,让人心里有些不安。
“无妨,可能是前几天睡的太少了,这一下沾了床就醒不来了。”
前几天哪里是睡得少,是压根没有睡,今天又怎么是困极了,根本就是生病了。
宛茉心里自然清楚,但也由得他说了。
他从来都是这样,喜欢找些无关紧要的理由,从不说是自己累了、倦了。
小时候练剑,日日苦熬,等到爹爹胜仗回来验收技艺时却恰好赶上大病初愈,没能发挥好,问起来,也不让母亲解释,只说功夫不到家,白白的在日头下罚站了一个时辰,最后若不是自己最快去说了,只怕他即便在院子里站到昏倒也不会服软。
“出什么事了吗?”他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熏香的味道,远远一看,桌上果然还残留着半截。
宛儿自然不可能去点这个香,看来是塔娜来过了。
他又来回看了一边宛茉,看着似乎没有什么异常,脸上干干净净的,说话、表情也都好的很,稍稍安心了一些。
“没什么大事,你真是个劳碌命,怎么一起来就说要出事?”
宛茉心里有些发虚,在他面前,自己永远好像透明人一样,怎么样都能被瞬间看穿似的。
她边说边走到门口,掀了帘子,将一早准备好的药端着,又交代做碗清粥和几个爽口开胃的小菜一并送进来。
“你别忙了,快过来坐坐。”孟离拍了拍床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定。
想着娘亲走了,府里又有那么多坤鲜人,而宛茉身边现在就连洛玉也不在,如果有什么事,怕都没有人帮衬着。
这么想着突然觉得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宛儿,你那两个丫头呢。”
宛茉走到跟前,被他拽着坐到了床边,故作镇定,“我叫她们睡觉去了呀,这么晚了,总不能让她们也跟着我不睡,喝药吧。”
好在他只应了一声便喝药了,没有再问。
这件事本来是要找他商量的,只是现在他才刚醒,就这么拉着他说也不大合适,宛茉想着,现在府里这么多事,只怕塔娜一时也顾不上,若是真将孟离牵扯进来,只怕反而让事情变糟了。
她脑子里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打着转,最终决定好的时候发现整碗药孟离都喝完了,而自己还在一遍遍的舀。
床上坐着的人眉头皱的更深了些,笃定了宛茉是有事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