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监舍,是关押回纥俘虏和散兵的地方,把守森严”,付冰今晚乔装改扮一身常服,他指着桌上边城监舍说道:“五日后他们计划一场逃狱,为首的是回纥的一个被俘的侍卫长官,我们已经得到了暗人的风声,明日将小何送进监舍,以马贼的身份,你声称可以弄到马匹助他们逃跑,条件是让他们给你一条生路。”
听了付冰的计划,喻孝和用手指摸了摸下颌,看着地形图,付冰指着几个监舍的大门继续说道:“子时三刻出动,我们会放置几匹哨马,只要你一唤他们就会过来!你的责任便是如何在这几日内取得他们的信任,能将你代入皇廷!”
“如果任务失败我的退路是什么?”喻孝和问道。
“从这条逃跑的路上向北十里便是西北大营的第一道暗哨,你只要进入他们的视线就会被喻家军捉住!王爷会以监军的身份救你出来!”付冰并不知道喻孝和的真实身份,孝和挑眉看了眼风遇尘,他也算是够意思了。
不过此次行动若是失败,恐怕自己就要被抓回西北大营了,自己也就没有机会再得到嫁衣了,“小兄弟可是害怕了?”付冰见孝和神色有异问道。
“怕!当然怕!”喻孝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道:“所以五日后的行动各位兄弟可是要逼真了些演,不然我一暴露就小命不保了!”
送走了付冰,风遇尘还是不放心,他回身坐到了孝和身边,看着她仍然在喝着手里的那杯茶,似乎没有丝毫的惊慌之色,“你现在后悔来来得及!我可以将你送到喻青帆的大营!”
孝和放了杯子,眼神打量一般的看着风遇尘,她本以为这个荣惠亲王只是看着纯良,实则是个内心阴险之人,可没想到他还真是个傻白甜,喻孝和心里心里不禁啧啧了一番,这样的风遇尘会是风凌尘的对手吗?
“荣惠亲王,你要想想你的前途!”喻孝和握住了风遇尘的手,“如果我成功了,你就能建功立业了!而且我的目的也能够答道,皆大欢喜!”
她的目的?风遇尘敛起神色问道:“你不是为了同聂步私奔才出宫,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事到如今告诉风遇尘也无妨,喻孝和说道:“为了那件嫁衣,当日新城公主入回纥时我赐的嫁衣,我现在想把它拿回来,以我和新城公主的过节,她是绝对不会将嫁衣给我的,我只能出此下策!”
“一件嫁衣都比不过你自己的性命吗?”风遇尘实在是不理解。
“这件嫁衣对于我来说是新生,不然我就得永远留在宫里,做一个夫君三宫六院小老婆一堆的皇后,倒不如在宫外自在逍遥!”
喻孝和这个女人的话风遇尘是听不懂了,他皱了皱眉头只是说道:“你自己保重!”
翌日,一身囚服的喻孝和以马贼的身份被投入边城监舍,正午时分,烈日当空,阳光刺眼的额头的皮肤发紧,豆大的汗珠顺着乱糟糟的发鬓流下来。
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走起路来千斤重,在地上每一步都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兮兮哗哗的声响,边城监舍是地牢,从阴湿的楼梯下去便是乌漆墨黑一片,除了几盏小油灯。
冰火两重天,地牢中冰冷的脊背发凉,方才被晒出来的汗此时粘着越来越凉的衣服在后背上贴着,“进去!”侍卫将孝和推进了一间监舍,门稀里哗啦的被链条锁住。
听闻身后有呼吸的声音,一转头才发现五六个带着精光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寂静之中还能听闻老鼠吱吱咯咯的叫声,叫的孝和头皮发麻。
可能是这环境实在是太真实了,喻孝和瞬间投入角色,绝境之中她就是一个要求生的小马贼,喻孝和拖着腿上的链子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大概是不了解自己的底细,或许是这些人打算这几日越狱,所以他们并没有理会自己,喻孝和寻了一处角落躺下歇了。
尿骚味、便臭味,还有潮湿的霉味,几条汉子身上的汗味,喻孝和躺在地上心里感慨万分,要不她回去做皇后算了,真是想念慕云宫的那张大床。
喻孝和身在边城监舍如在地狱,可京城的皇宫中,出云宫的龙床上却是翻云覆雨的温柔乡,今晚侍寝的仍然是和贵人付玉和,今晚她可是要比第一次侍寝纯熟得多,此时在风凌尘的身下,墨发散乱,红唇嘤嘤。
付玉和自从懂了这男女之事以来便不知为何此事叫做温存,每次皇帝都像是雄狮捕猎,将她的一条命撕咬残缺,每次侍寝过后她都疲惫至极,身上偶有点点的青紫,然后便会被太监驼走,赐来一碗避子汤。
风凌尘喘息甫定,付玉和便翻身起来,想伸手拂去他额上的一丝乱发,生的如此丰神俊朗的一个人,却是冷若冰霜,风凌尘突然睁开眼睛握住了她的手腕,目光锐利如刀刃。
“陛下,妾身只是想为您拂去乱发!”风凌尘坐了起来,付玉和连忙低了头神色恐惧,“妾身可是做错了什么!”
“四九!将人抬走!”风凌尘松开了她的手腕吩咐道。
付玉和,付冰的妹妹,荣惠亲王在西北军中的内应,为了麻痹穆太后和这个付冰,风凌尘也是宠了几次这个和贵人了,而且这个付玉和总是会让风凌尘在那一阵意识模糊之时想起某个人,肆虐的折磨她会让自己愤恨的心有一丝痛快。
坐着凤鸾春恩车被送回缀芳阁的付玉和在车里照例的啜泣,可能是自己这次哭声大了,外面的四九公公劝道:“贵人得了恩宠为何还伤心,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听了四九的话,付玉和连忙止住了哭声,用帕子拭了拭脸上的眼泪,说道:“九公公,皇上虽是恩宠有加,可是却对玉和少了一丝疼惜,每次都赐了避子汤,可见皇上是根本不想我诞下皇嗣!”
“贵人这就是多心了!”四九说道,“宫里头的事情谁人能说的清楚,就连当年的喻皇后也是被赐过避子汤的!”
“连皇后也被赐过药?”付玉和面露惊讶。
“是哟!”四九像是随口一说,道:“那喻皇后原本父亲可是忤逆皇威,不与陛下一条心的人,怎么可能让她生下子嗣!”
忤逆皇威?付玉和听进了心里,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兄长付冰是为太后和荣惠亲王做事的,是不是陛下知道了这层关系,所以才会不想让自己诞下子嗣来。
付玉和这回像是猜透了什么惊天玄机,捂住了心口神色忐忑,若真是如此,为了自己也不能让兄长再为太后做事了,不然自己迟早会失宠,宫里常有传闻说,喻皇后是触犯圣颜被打入冷宫了,只不过对外便说皇后失踪了,付玉和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不禁背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云雨之后睡了一觉的风凌尘在天色微亮的时候被一个梦惊醒,他起身只能回想起支离破碎的片段,好像是跟那个该死的私奔的女人有关。
梦里是明媚的阳光,她明艳的笑,像是站在崖边,突然一支箭射入她的心口,喷溅了自己一身的血,梦里都是绯红色。
风凌尘拿了枕边的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走到外殿想喝水,却看见书案上放着一枚戒指,金色的戒指雕着凤凰的图案嵌着正红色的宝石,这也是从聂步的府邸中搜出来的。风凌尘拿起了戒指耻辱到咬紧牙关,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抓到这对奸夫****!
边城监舍的地牢里是根本睡不着的,喻孝和只觉得自己十指的骨节隐隐作痛,这里太过潮湿,她的断指虽已续好恐怕经受不住这样的环境。
地牢里暗不见天日,根本分不清昼夜,还好这地牢的守卫每三个时辰换一次班,喻孝和看着侍卫连续换了三班,似乎已经是过了九个时辰了。
同一个监舍里的其他人经常聚作一堆絮絮而语发出些许的亮光,派一个人在监牢门口通风报信外加看着自己,喻孝和知道他们是为了逃跑做计划。
外面传来了查监的声响,大概是有意抽查,暗卫放轻了脚步,直到开了牢门才有响动,藏东西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是将一张纸埋在了稻草之下,胡乱掩了。
“都站起来!”查监的长官突然燃起火把,将监舍内照的通明,“开始搜查!”
其他几个囚犯脸色吓得惨白,喻孝和起身站了过去,就在士兵快搜查到那堆掩着地图的稻草时,喻孝和突然吐了出来,一口喷在了那查监的长官身上。
“放肆!”那人当即抽刀要杀了喻孝和,好在身边的人拦住,喻孝和装作呼吸困难的样子向旁边一倒,刚好一屁股坐了下来,四肢瘫软,将地图坐在了屁股下面。
“大人,这个不是死囚!”查监的长官啐了一口唾沫觉得晦气,将刀放了回去吼了一声“收队”转身走了,见人走了,监舍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既然我救了你们,你们的事情就得算我一份儿!”喻孝和依旧坐在原地,黑暗中几条汉子的喘气声让人心里紧张。
一阵沉寂之后,只听见一个略带老气的声音说道:“好!只要你不怕死!”
黑暗中的喻孝和唇角微挑,她不是死过一次了,在慎刑司的大牢里,在乱葬岗的死人堆里,现在她是为了死中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