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寿宫请安时因为山阴郡主的年幼单纯险些牵扯出一出祸事,好在孝和暂且平息,不过如何让李琳这个准驸马能顺利的入郡主的法眼才是最难得一关,为此风凌尘急的在慕云宫的殿内来回来去的踱步,孝和放了手里的书瞪着他说道:“凌郞,歇息一下吧,都转的我头疼了!”
“你还有心情看书?”风凌尘夺过孝和手里的书瞥了一眼,皱了眉头,“而且还是文渊阁藏得《学士录》”,风凌尘瘪了瘪嘴,心里想着,完了完了,看来他的珍珍也是不抱希望了,都放任事态的发展了。
“皇上,你不要这样焦躁!”孝和起身将他按在椅子里,将案上那杯斟了半天他也无心品尝的茶塞进了他的手里,“喝杯茶降降火!”
“眼看着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开始晚宴了,皇后能保证那山阴郡主见一眼就喜欢上李琳?”风凌尘伸过头来问道,其实风凌尘心里总觉得喻孝和对于男女感情之事是很有一手的,就像他自己明明是个不中男女之事的人却仍栽进了他手里,所以得到孝和的肯定,风凌尘才能安心点。
“我没保证啊!”喻孝和总算是合上了手里的书,“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换人了,只要驸马不是太后的人怎么都好说!”
“最好是李琳!”
“你激动什么!”孝和瞪了一眼风凌尘,“这不是在想办法么,那李琳宣进宫了没有?”
“来了,朕早就让他在外面候着了,不知道皇后有什么妙计?”
孝和伏了桌案,眼神勾了下风凌尘,有点神秘的说道:“一个小计策而已,一会儿皇上就知道了,不过现在天机不可泄露。”
李琳奉命入宫,还被四九带进了掖庭,自打他成为国子监生之后就从未听过前朝臣子有入掖庭的道理,所以李琳并不是很愿意,万一冲撞了那位后宫娘娘可就罪该万死了,可是四九手里有令牌,似乎也不大像是假传圣旨,他只能低了头,硬着头皮一路随着到了慕云宫。
耳房里做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得了召见,谁料到一进殿只有皇后端坐于上座,正在看书,李琳立刻下跪请安,“李大人平身!”
“不知皇后娘娘召微臣入掖庭可有要事?”李琳斗胆问道,连头都未敢抬,素来听闻喻后姿容过人,可现在哪里还有心思想什么一睹圣颜,祈祷着别出岔子才是真的。
“不是本宫,是陛下!”孝和撂了手里的书,起身吩咐道:“李大人移步屏风后吧,本宫要会一位贵客,巧了,这位贵客来是因为大人,去留也是因为大人,本宫前思后想,大人还是听听为好!”
“这……不好吧,君子岂能隔墙长耳!”
这个李琳还真是一副迂腐的样子,喻孝和用袖子掩唇一笑,说道:“让大人听得是本宫,本宫一介小女子,何来君子操守,今日一定要命令大人!”
“皇后懿旨,李琳不敢不从!”李琳移步屏风后,四九取了个椅子他稳坐,等着皇后口中的那位贵客,事已至此李琳还不知这个贵客是谁,也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琳正襟危坐好一会儿,方才听见极轻的脚步声,似乎是女子莲步轻移,声音稚嫩,“卿卿给皇后娘娘请安!”
卿卿!风卿卿!山阴郡主,她的新娘,当即李琳一手抓住了自己的袍子,心里有点紧张,原来喻后让自己入掖庭是为了见山阴郡主。
“起来吧,这慕云宫里你我二人不必这样拘泥礼节了!碧桃赐座!”孝和下手边摆了个凳子,风卿卿落座,放在在云寿宫里自己险些惹祸,还是皇后将场合圆了回来,方才母亲还在训斥自己不知轻重,差点毁了山阴风家。
“卿卿呀,方才云寿宫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本宫也是不好问,卿卿中意何样的男子?”孝和眉眼挑了下问道。
风卿卿脸上两抹红云,可都说山阴民风奔放,这郡主也是受当地风俗影响颇深,倒是不似京中女子那般忸怩,略一思忖说道:“两看不生厌最好!”
好一个十五岁的风卿卿,竟是比这宫里的大多女子都懂得男女之爱,两不生厌方是最高的境界,再美、再有才学、再显赫也是敌不过蓦然一回首。
“哦?既是两看不生厌,你还未见过李大人,为何郡主就要退了亲事呢?”
屏风后的李琳听着刺耳,身为文人的自尊心如同被丢弃在地上践踏了一般,脸上的神色也是不自在起来,却还是压下心里的起伏听外面的回答。
“其实卿卿也是本能的抗拒,就是觉得那李大人今年已经二十有二,长我许多,听闻还是探花,而且又做过什么翰林院的什么官,一听就是个舞文弄墨的迂夫子人,就和卿卿幼时读书的那些先生一样,板起脸来训人,卿卿性子自由惯了,未必能和这个李大人相处欢喜!”
风卿卿声音并不大,可李琳却是每一个字都停在心里,嫌弃他是个书呆子,嫌弃他年纪大,还嫌弃他是个文人,李琳也顾不上身在慕云宫了,起身从屏风后出来,双手相叠作了个揖,“娘娘!”
突然从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还是个男人,风卿卿吓得如不是捂了嘴都要惊呼出来了,孝和倒是颇为淡定的挑眉看了看两人,一个脸色冰冷惨白,一个惊恐万分,微一笑的说道:“郡主,这是李大人,单名一个琳字。”
他就是自己的准驸马?风卿卿此时一副无地自容,方才可是说了好多嫌弃他的话来,此时他脸上冷若冰霜想必是都听进去了,“娘娘,李大人怎么会在屏风后偷听?卿卿进来时娘娘也没说宫里还有其他人啊!”
“可郡主也没有问本宫呀!”孝和掩嘴笑了下,决定不打算逗这个小姑娘了,清了清嗓子说道:“本宫也是想让李大人知道郡主的想法,让他知难而退!”
李琳突然看了过来,风卿卿被那一双正气的目光看得心里一颤,颇为愧对,李琳生的极好,身姿玉立,面如冠玉,眉眼清俊,四肢纤长,气度不凡,一身儒雅气质,偏偏那目光却是坚定而又直接的,看得风卿卿只是一瞬的对视又躲了开。
“郡主”李琳朝着她一拜,声音浑然温润的说道:“臣听闻郡主一席话知难而退!”李琳再无他话,退出了慕云宫,殿内一阵的安静,风卿卿低着头不语坐在那里,耳朵都是红的了,没一会儿竟然啜泣起来,用手背去抹眼泪。
孝和连忙抬手去给风卿卿擦眼泪,只听她委屈的说道:“你欺负我,你身为皇后怎么能欺负人?”
“好啦好啦,本宫哪有欺负你,话可都是你自己说的!”孝和用帕子擦了擦风卿卿的泪痕。
“可是他曲解了我的本意,我只是觉得我与他素不相识,而且互不了解,岂能随意定终生,可没有嫌弃他!”风卿卿哭的愈发伤心了。
“哎哟!”喻孝和还是嫌事情不大,故意做出不得了的语调,“这李大人误会了,这可怎么好,郡主可愿意与他解释一番?”
“解释?”风卿卿停了啜泣抬头问道,“什么意思呀?”
“郡主想呀,现在李大人是误以为公主嫌弃他文弱,嫌弃他老了,曲解了郡主,岂不是把公主当做了傲慢之人,若是公主能将后半句话告诉他,解释清楚,想必李大人就会释然,理解郡主了?”
“可是?”风卿卿眉眼微低的扫了下皇后,“若是他不听我解释怎么办?”
“郡主呀,若是李琳没有如此度量,就算是误解,又干郡主何事!”
皇后说得对,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他的气度来,若是气量小气之人,也不值得自己担心,风卿卿此时心里才略略放下,还没意识到她已经是一只脚踏进了圈套了。
“不过你身为郡主想有机会见一个臣子怕是不容易呀!”孝和转了转眼睛,那风卿卿的眉头立刻轻皱起来,的确入了京城之后,母亲便将她看得极严,生怕她惹祸。
“本宫倒是觉得今晚是个机会,李琳参加晚宴,公主也在宴上,本宫安排你们二人见上一面,不过见面时间短,说话来不及,若是写好了书信,也是个妙计!”
当面说未必尽意,若是能书信代之,也好过自己害羞紧张,风卿卿思虑后点了点头。
这一只脚踩进了圈套,另一只脚也就跟了进来,自然陷身其中,这样一个小郡主,喻孝和还是有点把握的,倒是这个李琳,文人的那点傲气还真是让他敢退了郡主的婚事。
孝和看了眼风卿卿,很显然她对李琳很满意,至少是相貌上,这个优质的探花郎长着一副好皮囊,虽说还不确定相看两不厌,至少这张脸是不厌了,这点少女的小心思孝和算是动了。
女追男隔层纱,只要让风卿卿先喜欢上李琳,难度也不是很大,喻孝和此时算是有了五成的把握,所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拉纤,她再使两分的力气,剩下的三分就看天意如何了,毕竟巧解姻缘天作合。
很显然喻孝和的计策风凌尘不大理解,他敲了敲脑袋反问道:“你是说你让两个人现在有了矛盾?这能行么?”
“这你就不懂了!”喻孝和还在看手里的书,“宴上看一眼有什么用,难得不解风月,女的不好意思,她又不能再京中长留,唯有有了矛盾,两人闹也闹了,气也气了,才难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