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样温柔的擦脸,打完人不觉得他泼妇,反而问她手疼不疼,胭脂突然有种被他宠着的感觉。
吴子川放下帕子,拉她坐下,给她揉手面,“上点红花油揉揉,不然明儿个该肿起来了。”
胭脂轻咳了一声,“没有肿,就是麻了。”她不知道她究竟扇了吴氏多少巴掌,只知道吴氏的脸肿了,她的手麻了。
吴子川眼里就溢满了笑意,“出了没?”
“啊?”胭脂疑惑。
吴子川挑眉,“还生气吗?要不明儿个再打一次。”
胭脂顿时小脸升起一层热潮,窘迫的咳嗽了几声,“那个死婆娘太气人了。”要不然她也不会不顾形像的当众去打她。
“下次我们悄悄的打。”吴子川看出她不习惯,若不是气狠了,也不会出手打吴氏。
胭脂睁大眼。
吴子川笑着低头,专心给她揉发红麻木的手面。
两人泡了脚上炕睡下。
被擦了红花油揉过的手还有些木木的,还有一股红花药油的味儿。胭脂把手放下不舒服,放上来就能闻见味儿,很困很累,鼻尖的味儿却总是挥之不去。
吴子川侧过身,揽住她的肩膀,“快点睡,明儿还要早起。”
“你还没睡着啊?”吴子川不是沾着枕头就能睡着吗?难道是因为她翻来翻去的吵着睡不着?
吴子川揉揉她的头发,轻轻的拍着她。
鼻尖挥之不去的红花药油味儿不见了,换成了淡淡的体香味儿,干爽又温暖,被他搂在怀里,胭脂莫名的有些脸发热。不知道是热气熏蒸的,还是怎么的。随着吴子川一下一下的轻拍,胭脂沉沉的睡过去。
这一夜,胭脂睡的特别沉,等她醒来,吴子川已经煮好了稀粥,“快起来去叫大姐和二虎过来,我等把饭送去。”
胭脂醒神,忙穿了衣裳,急忙洗漱,她头发一梳,就快步往外跑。
胭红睡的更沉,几乎是昏睡一样,昨晚村里那么大的动静,她是一点没醒,也不知道。
二虎倒是隐隐听见外面出了大事儿,刘婆婆站在院子里听了会,就让他好好睡觉。一大早他已经醒过来了。
胭脂过来的时候,刘婆婆早就起来了,见胭脂来,就进了厨屋去做饭。吴子川没让她做胭红和二虎的饭,胭脂又来了,她就去做自己的早饭。
胭红刚醒过来,二虎自己扯着棉袄往身上穿。
胭脂进来,拿着棉袄棉裤给她穿好,问胭红,“感觉咋样?”
胭红穿了衣裳起来,“我好多了。没事儿。再过两天,就能干活儿了。”她身上还有恶露,大夫说她身子伤了元气,她有些担心,不敢今儿个就下手干活儿。如果她病严重了,二妹妹又得花钱给她看病。
胭脂扶她一把,不让她起来。
“我总得上茅房,洗漱,不能都在炕上。”胭红执意起来,上了茅房,洗漱好。
吴子川拎着竹筐过来。
胭红看他拿竟然是饭,吓了一跳,“我没有事儿,我能起来,也不远,我和二虎过去就行了。”
“大姐。”胭脂拉着她坐下,“你现在要以身体为重,你没听见大夫的话,元气大伤,不光药和吃的,你还要卧床静养。只有你把身子养好了,才能照顾二虎长大,才能长久的帮我干活。”
胭红看她坚持,坐立不安的看着吴子川把馍馍和粥菜往外端。这本该是她来干活的,咋能吴子川来?
胭脂把一碗鸡肉汤放在胭红跟前,又舀了稀粥,她和吴子川、二虎一人一碗。
一人一个煎蛋,菜是炒的绿叶蔬菜。
胭脂叫刘婆婆一起吃。
“我吃不惯别人做的饭。”刘婆婆直接拒绝了。
又是这话。胭脂知道常年独居的人脾气怪怪的,也就不再喊,以后还是给她送些生的肉和蛋啥的,让她自己做吧。
四个人坐在一块吃了饭,刘婆婆的煎蛋吴子川夹给二虎。
二虎吃不多,半碗稀粥,一个煎蛋一块馍馍就已经吃很饱了。看着吴子川又夹过来的煎蛋,不知道该咋办,这个姨父对她虽然也笑,他却始终都有些怕。
“吃饱了,吃不下去了?”胭脂温声问道。
二虎点点头。
胭脂看向胭红,她连忙摇头,一碗鸡肉汤已经让她吃饱了,还吃了个煎蛋一块馍馍,胭脂转手把煎蛋夹给吴子川,“你多吃点补补。”
“补补??是不是吃啥补啥?”吴子川笑着接过。
胭脂红着脸不语,而胭红瞅着这两人莫名的问道,“妹妹,妹夫,你们在说啥呢?”
胭脂恶狠狠的瞪了眼吴子川,转过头对着胭红道,“没事儿,没事儿。他今儿人有些发傻,别管他。”
胭红见他们不说,便没再问。
而坐在一旁的二虎稚声稚气道,“我知道姨夫说的啥?”
“啥???”三人齐齐睁大双眼望着二虎。
“我知道。姨夫说大姨给他吃煎蛋,吃了蛋就会补男人的蛋。姨夫羞羞。”二虎道完话吐着舌头。
“二虎….”胭红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把二虎拉了过去。
“大姐,童言无忌。二虎他也不知道啥的,你也别打他。都是吴子川那坏人说的,大姐我们快吃饭吧。”胭脂说道。
吴子川看了她一眼,低着头,把煎蛋也吃了。又和胭脂分着把剩下的大半碗粥喝完。
胭红忙帮着收拾碗筷。
胭脂伸手接过来,把碗筷都装进竹筐里。
“你在这里陪大姐和二虎,我回去了。”吴子川接过竹筐。
胭脂点点头。
胭红有些无措,“让吴子川回去刷锅洗碗吗?”谢代念别说刷锅洗碗,连厨房都是很少进的。吴子川他还刷碗刷锅,要是以后说起来,肯定是二妹妹的错。
“偶尔一次,没事儿的。”胭脂没说早饭经常都是吴子川做的,因为他总是比她先醒来,等她睡醒来,吴子川正好把饭做好,她洗漱收拾一下就能吃饭了。这么一想,吴子川他….好贤惠呀。刷锅做饭就不说了,他还会做女红。她身上这衣裳,除了是细棉布的,比村里那些绣上花儿的女娃穿的好看。
看她说完发起愣来,胭红觉得不好,“还是我和二虎过去吃饭,不能再让吴子川刷锅了。”
胭脂回过神,“没事儿,没事。我回去一趟,大姐你等会儿啊。”昨天买的棉花,还有之前买的几匹布,正好拿过来,给大姐和二虎做一身新棉袄棉裤。也给大姐找点活儿干,省的她看见做糕点的人都来了,忍不住也要干活儿。
回到家,吴子川见她回来,就把针线篓子拿来,布匹也拿出来。
胭脂抱了棉絮,“等明儿个赶集再扯一套被面,做一床新棉被。”
“先把衣裳做了。”吴子川帮她拿着东西,送到刘婆婆家。
作坊里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人了,开了西屋门,开始准备忙活了。
胭红果然闲不住,正要帮土根嫂子洗山楂。土根嫂子劝着拦着不让她干。
“大姐,你先做一身棉衣,把身子养一养再说。你咋又不听话。”胭脂把棉絮塞给她,推着她回屋。
土根嫂子几个人也劝,“小产也要坐小月子,身体调养好,以后才不落下病根。”
胭红没办法,只好回屋,见布匹棉絮都是新的,她就想拒绝,“我和二虎都有衣裳穿。”
“从前的旧东西慢慢的都扔掉。不光是旧衣裳,还是旧生活,旧感情。大姐要带着二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胭脂把针钱篓子递给她。
胭红愣愣的接过来,“这些东西….都是要花钱的。”
“挣钱就是为了要花的。从前旧的丢了,才能好好的开始新的生活。”胭脂扯了布,这几匹布都是人家布庄处理的,去年前年的花色,虽然有点老,好在是县城里的,拿到底下穿,照样鲜亮。
胭红悄悄看了眼吴子川,见他在院子里,就拉了胭红小声道,“我和二虎住到这里已经很拖累你的,你平常的多注意点,这些好吃的,衣裳啥的,你可千万别给我和二虎买了。还有那炕上床单啥的,也都是新的,都得花钱。你多存点,你们以后生养娃、做生意都是需要钱的。”二妹妹对他们娘俩太好,引来吴子川的不满就不好了。
胭脂点头,“我知道了,大姐。先给你和二虎量了尺寸,把新棉袄做好再说。”
二虎穿的衣裳都是大虎旧衣裳,有的大虎和谢婆子还不让二虎穿,他个子一直没那么长,所以洗洗补补的,都是旧了又破的。见大姨要给他做新衣裳,又不安又欢喜,不知所措的让胭脂给他量尺寸。
剪衣裳片子是胭红来做的,胭脂现在还只会看。
正忙活着,外面有人来叫,是谢婆子和谢代念来了。
听谢婆子和谢代念来了,胭红吓得拿着针就扎到手上,血珠子突突的就冒出来。
胭脂看她脸色还苍白的厉害,神情凄惶,脸一冷,扶着二虎坐好,安抚娘俩,“我出去看看。”
胭红伸手叫住她,“胭脂…..”
胭脂抓住她的手,“大姐,你已经和离了,和谢家只有债务关系,不用怕他们那种人渣。”
常年的欺压,让胭红都习惯了,现在和离,她还处在不真实的感觉中,听到谢代念和谢婆子过来,她就心里直发慌。
胭脂摸摸二虎的小脑袋,大步出去。
外面谢代念和谢婆子找到胭脂家的小院,里面没有人,吴子川去别人家念书去了,问了人,见那人到作坊来,俩人就直接跟着来了。
谢代念想了一夜,外面很多骂他的,他再娶云朵也不容易了,更别说娶胭脂回去,更别说她有挣钱的本事,有作坊,这些和他都没有关系了。他心里怒恨,不忿,纵然被迫着签了和离文书,也不能轻易饶过那个贱人。
谢婆子更是恨的心肝直叫疼,胭红她看不惯,胭脂她也看不惯,要不是她能挣钱,谁要她。可是现在两个都落空了她更是怨恨不止。就算和离,也不能让那个烂货贱人好过了。那作坊她得不到,也要分一杯羹,
直接要银子是不可能了,吴子川死揪着她推了胭红,害了她的胎儿小产,元气大伤,还想找他们家要银子呢。这个行不通,但二虎却是谢家的种,把他要回去,赏口饭吃,人攥在她的手里,不怕那烂货和胭脂那小贱人不往她手里送东西送银子。
谢代念是心中有恨,又恨不过,纵然不想养着二虎,可是能让胭红难受,让胭脂记挂着,不管送钱送东西,反正她们这对贱人姐妹绝对不会过的舒心了。
胭脂从作坊出来,几个男人都跟着,土根嫂子几个都停了手。昨天大打一架,胭脂虽然没有被打。这谢婆子和谢代念连胭红和二虎都磋磨虐待的不成样子,更别提会对胭脂客气了。
胭脂见状小声的在土根嫂子耳旁嘀咕了几句。
谢婆子看胭脂身边那么多人,心里先骂了句,“小贱人以为人多我就不敢咋着你了。”
谢代念目光阴冷的盯着胭脂,“我来不是跟你们吵架打架的,我是来接我儿子回家的。就算是我跟胭红和离,二虎也是我谢家的血脉,是我谢代念的儿子。”
果然,胭脂冷笑一声,上下打量谢代念,“昨天咋不说你是二虎的爹,二虎是你谢家人,应该归你们谢家。和离文书都签了,签完了又想把儿子要回去?你们脑子是被门夹了。”
众人都恍然,虽然觉得二虎是谢家的儿子,理应回谢家,但胭脂说和离文书签字,这意思是连二虎也签着了,那就不管谢家啥事了。
谢代念目光一沉,“我是和胭红和离,孩子却是我的。”
“我让你签和离文书了。”胭脂白她一眼。
谢婆子一听顿觉不好,大怒道,“你们使坏。二虎明明是我谢家的娃,你们使坏,抢我谢家的孙子。和离文书是和离的,可没说二虎归谁。”
胭脂冷哼一声,“和离文书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你们是不识字吧?那就拿着去找王里正帮你们看看吧。要是只就会字,还不要脸的过来要人,你们是眼瞎啊。”
谢代念当时都快气炸了,谢婆子也两眼发黑,都要装晕了,谁也没有顾得上二虎的问题。吴子川早料到俩人会报二虎,事先就让和离文书标示清楚了。和谢家再无任何关系的是胭红母子,是两个人,不是单指胭红一个。俩人事后再过来,晚了。
谢婆子一看说不通,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哭骂起来了,“先是要逼死我们家,逼的我儿媳妇和离,还抢起我谢家的孙子。黑心烂肺的东西,不怕天打五雷轰。“
“二虎是我儿子,他是我生的,流着我的血,就算签和离文书,你们也没资格抢走他。他就是我谢家的人。“谢代念大有一副不给就硬抢的架势。
“哟!二虎是你亲生的?”胭脂惊诧的打量谢代念,“你怀胎几个月生的啊?”
前来看热闹的人都哈哈笑起来。
“你….”谢代念怒指着胭脂,两眼闪着阴光。
胭脂抱着胳膊,不屑的看着谢代念和谢婆子,“想把二虎要回去也可以,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众人疑惑,难道耳朵里脂不想多养着一个人了?二虎那小男娃还小小的一点,也吃不多。不过多养一个人,也的确要花不少银钱,毕竟胭脂家吃的粮食都是买的。
谢婆子还以为她松口了,“啥条件?你别又为难人。”
“咋能是为难人呢。这和离文书是你们签下的,白纸黑字的。就如那说出去的话一样,收不回来了。你们要是能做到我三个要求,我就把二虎给你们。”
胭脂眼里闪过恶意,冷笑着,“第一个要求就是,你们自己端盆水,泼到地上,再把水给我收起来。第二个,就是你们自己吐口唾沫,自己再给我舔起来。”
众人都笑起来,原来是为了恶心谢婆子和谢代念,还不为难,这明明就是为难。不过为难的好。这种人渣,打他们都不为过。
谢婆子和谢代念脸色阴沉难看的不行,“你个贱人是存心恶心为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