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家的因为一直没有不适的,平常也都有干些轻活儿,一直活动着,补品也吃了不少。她看自己情况很好,胆子也大起来。开始阵痛了,她慌了一阵,想到锅里还有一锅热水,就想洗洗头。生产之后,她要坐月子,可一个月都不能洗头洗澡。就算不洗澡,也要把头发洗了。
阵痛不是很厉害,她忍着阵痛舀水洗头,没想到羊水很快破了。
万妈妈急忙叫了罗妈妈过来,俩人搀扶着罗平家的。
她站不太稳,心里也有点怕,往下蹲了一下,孩子的头竟然就出来了。
罗妈妈几个这才慌乱了。
胭脂出来,就到罗平夫妻屋门外,问情况。
“少奶奶不用担心,她身子骨好,又调养的很不错。孩子已经出来一个头了,很快就生下来了!”罗妈妈宽慰她。
两个小丫鬟帮着端了热水。
幸好汪继的娘给人接生了好几次,有经验,当即把她喊了过来帮忙。
没有两刻钟,罗平的儿子就出生了。
胭脂松了口气,“不是有小丫鬟跟着她的吗?怎么还让她去洗头?”
“太年轻,不懂事儿,也怪奴婢没有多精心,没有叮嘱了她!”罗妈妈笑着合不拢嘴,“不过少奶奶放心!她和孩子都很好,好好补补就行了!”
小婴儿的哭声很是响亮,听着也不像有事儿的。
罗平家的还有精神说话,不好意思的认错,宽慰胭脂别担心。
家里的都知道她对难产有阴影,子嗣上……所以说话都小着心,宽着她。
说起来,罗平家的洗头也是受胭脂的影响。本来他们都十天半月洗一次头,梳头的时候摸一点头油。胭脂是绝对受不了十天半月不洗头,她两三天就要洗一次。
主子爱干净,底下伺候的人也学着爱干净。罗平家的这才想着生产之前洗洗头,坐月子也不用把头发沤起来了。没想到娃儿生的那么快!
不过总算有惊无险。
清园有娃儿平安落地,还是男娃儿,母子平安,生的还顺。
村里的人就又开始说起祥子的事儿。
有人来看望,罗妈妈解释,“之前少爷少奶奶带祥子去寺庙,花了银子请大师改了八字。七月十八生儿!又求的佛珠,又把名儿也改了!”
众人面面相觑,也都知道。陶家不舍得花钱救这个孙子,还想找借口把他塞到清园来。结果胭脂和吴大郎收下祥子,花钱给他改了八字,改了命。不少人开始骂陶家人和吴子昀无耻。崔氏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花了银子给祥子改了八字,在村里夸赞胭脂和吴大郎,“这可真是比亲爹娘还好!身为亲爹娘,对儿子不管不问,还把个那样的儿子硬塞给胭脂和大郎。俩人到现在都没有怀上孩子呢!”
的确,村里和他们同一时期成亲的,都先后怀上了娃儿,早的都已经生了。赵小翠和吴铁山媳妇儿也都怀上身孕了。只有胭脂,一直没有动静。有人说是吴大郎身子不好,病的太久了。但更多的是觉得吴子昀把儿子弄到清园,克着胭脂了!
话传到陶二郎和吴子昀的耳中时,陶二郎立马就赶到清园来。
罗平儿子洗三之后,吴大郎帮着起了几个名,胭脂帮着挑了个睿,叫罗睿。罗平说再生一个正好叫罗智。洗三后,胭脂和吴大郎就又回了县里。杂货铺和私房菜都该开门了。
万妈妈和吴玲玉,又带了个汪继家的随着去了县里,罗妈妈留在家里照顾儿媳妇坐月子,照看孙子。
听陶二郎又来了,罗妈妈眸光一冷,叫了罗平。
胭脂和吴大郎不在家,陶二郎自然没有见上。
罗妈妈问他要不要去看祥子。
陶二郎就是借祥子的事儿来的,不少人都因为吴子昀怀孕不愿意去看儿子,被人骂了一遍又一遍,他心里也很不想去,看罗妈妈笑容有些冷淡似是嘲讽一样,硬着头皮点了头。祥子正在山坡上晒太阳跟绵羊们玩儿,看到陶二郎,等他开了口叫他,这才叫了声爹。这声爹是汪继上次在他见陶二郎的时候教给他的。陶二郎听的心头跳,扯着嘴,笑说几句,就忙离开了。
结果回家半路,牛车却翻车了,一下子连人带车和牛,都翻进了沟里。陶二郎连摔带砸,弄了一身的伤。
牛受惊跑了,他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从板车下面钻出来,崴了脚。看着牛跑了,瘸着脚在后面追。
但受惊的牛一路狂奔,很快就把陶二郎远远甩在后面,直到看不见。
陶二郎怒愤万分,身上脸上都是摔的擦伤的,脚还疼的厉害。眼看着牛不见了踪影,板车翻在沟里他又弄不上来,恼恨的坐在沟边大喊,发泄心里的怒恨,愤懑和不甘。
还是路过的人,看他受伤,帮他把板车弄出来,又让人捎信回了陶家。
路人诧异又微变的眼神,让陶二郎觉得难堪又怒恨。
陶婆子和陶大郎几个急忙忙赶过来,陶汉子和陶大郎两口子去找牛,陶婆子拉着板车把陶二郎拉回家。
吴子昀看他狼狈的样子,脸上还有擦伤,顿时哭着扑上来,“陶郎!陶郎你这是咋了?是不是有人打你了?”哭着上来捧他的脸。
陶二郎现在心里恨死她了,看着她就嫌恶怒恨又恶心,猛地一把推开她,“滚开!!”吴子昀身后是陶婆子,她一个趔趄后仰,没有摔倒在地,倒把陶婆子撞倒地上了。
陶婆子摔的惨叫一声,“我的腰……”
吴子昀也吓坏了,“陶郎…”
陶二郎一看方婆子摔倒了,还摔的脸色发白,指着吴子昀怒骂,“你个女人!把我娘撞倒了,你张不长眼色!”不解恨,起来又甩了她一耳光。这才瘸着脚去扶陶婆子起来。
吴子昀捂着被打的脸,伤心悲痛,又有些恍惚。咋会变成了这样,陶郎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对她的啊!
陶婆子闪了腰,也怒愤的不行,看聂梅的样子,“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咬牙厌烦的骂了一句,这才扶着腰,进了屋。
这样话以前都是骂曾氏的。吴子昀愣愣的看着丈夫,婆婆都对自己打了又骂,嫌恶的看看她进了屋。她还怀着陶家的娃儿呢!她还怀着陶郎的儿子呢!想到儿子,她脸色一白,急忙捂住肚子,才感觉到肚子在疼。
吴子昀吓坏了,急忙哭喊着叫陶二郎,“陶郎!陶郎!我肚子疼!”
陶二郎把陶婆子扶躺下,自己也找椅子坐下,看他已经肿的没形的脚,看也也没看吴子昀一眼。
吴子昀小步挪到屋里,哭着喊着叫陶二郎,让他叫郎中。
“自己去叫郎中过来!没看到我脚都这样了,娘也被你撞摔断了腰!?”陶二郎厌弃的怒喝。吴子昀息声,哭着看着陶二郎。
“还不快去!你是聋子吗!?”陶二郎不满的怒喝。
吴子昀颤抖着身子,捂着肚子,哭着找郎中。
村里的郎中先给她把了脉,只是动了胎气,让她控制住情绪,好好保养着,又去陶家看陶二郎和陶婆子。
吴子昀眼泪流不止,好好保养?家里现在就算割了肉,也再不是都挑给她,家里的人都吃,她都夹不上几块。还让她洗衣裳做饭干活儿,更别提啥补品给她吃了。她这一胎,又被害了!又被害了!
陶二郎也没管她,自己的脚接上,揉了药油,又给陶婆子拿了些药,等着陶汉子和陶大郎几个找牛回来。
跑了大半天,陶大郎几个才找到自家的牛,被一个泼皮寡汉牵着,硬说是他的牛,死活不给。闹的差点打起来。那泼皮说陶大郎打了他,还赖了上来。
最后闹了一场,陶汉子给了一两银子,也的确有人看见牛是从远处麦地里跑过来被那泼皮牵着的,都指责他,那泼皮拿着银子才罢休。
回到家天都晚上了,陶大郎媳妇儿也是跟着出去找牛了,陶婆子扭了腰,家里还没有人做饭。
陶大郎五岁的闺女烧了半锅茶在锅里。
牛虽然被找回来了,但白白给了人一两银子,回到家里,一个崴了脚,一个扭了腰。竟然连饭都没有,要一个五岁的小女娃儿烧了半锅茶。
吴子昀躺在屋里的炕上哭,她动了胎气,要是这胎保不住……
陶大郎媳妇儿冷冷的往屋里看了眼,跟丈夫公公道,“二弟妹怀着身孕呢!我去做饭!”
想到被害小产的儿子,方大郎眼神也透着厌恨,看过方婆子,到厨屋里去给媳妇儿帮忙。陶汉子把牛拴到屋里,喂了些草料,好好安抚了一番。
晚饭做好,端到堂屋,一家人都坐在炕上吃的饭,没有一个人叫吴子昀吃饭。
等吴子昀饿了,自己挣扎着起来找饭吃,陶大郎媳妇儿已经在刷锅了,“我还以为二弟妹吃过了呢!真是对不起啊!没有端到你手里啊!”
面对她的挤兑,吴子昀眼泪往下掉,转身又回了屋。
看她还生气不吃了,陶大郎媳妇儿冷哼一声,刷了锅,把刷锅水拎出来,叫了陶大郎拌猪食喂猪,拾掇好厨屋,咣当把门锁上了。不就怀个娃儿,像怀个龙蛋一样!以为一大家子都要把她当少奶奶伺候了!真揪心娃儿,就不会又哭又闹。女人!饿着也活该!
这一夜,陶二郎也没有回屋,直接在堂屋里的大炕上睡了。
吴子昀眼泪不停的流,又觉得身子底下的炕不热了,原来没有人给她加炭,又哭着起来叫陶二郎。
“你自己没手没脚!?真当自己是少奶奶了是吧?”陶二郎怒骂了一句。
吴子昀痛心又绝望,不想自己去加炭,可是又冷又饿,擦擦眼泪又去杂物房里拿了炭加到炕里。里面已经没了火,又折腾着重新点起火。到厨屋里想去弄吃的,发现屋门被锁了,又哭着叫陶二郎。
陶二郎怒恨的起来,扔了两个红薯在院子里。
陶大郎媳妇儿翻个身,那个女人生的种早产有病,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她的儿子还没出生,把她的儿子克死了!恶毒的女人!她这胎又作死,看看又能怪谁吧!
吴子昀这一胎倒是很顽强,那么作都没有掉。
陶大郎媳妇儿‘好心’的帮她洗了两次衣裳,村里的人都知道了,吴子昀耍少奶奶脾气,把大嫂当下人使唤。连底裤和肚兜都要大嫂帮着洗。
吴子昀本来还有些疑惑,她咋会又愿意给她洗衣裳了,听村里说骂她的话,才知道老大媳妇儿败坏她名声。全家的人都像看不见她一样,看见了也是脸色不好,她突然想回娘家住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