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中举,却不是官身,更不是县太爷。这杀人的人命案子,还是交给官府吧!至于吴子胭……我还想问一句,她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有罪就判刑,该坐牢坐牢,该砍头砍头,结果却在杨土根家里消失了!不知道她被弄到了哪里去!?”吴大郎冷声怒问。
杨宗山愣了,“吴子胭……她是逃跑了啊!”
“是吗?”吴大郎不信的看着他,“吴子胭被捆着绳子,一天两个馍馍,连热汤都没有。寒冬腊月,在柴房里关了一夜又一夜,别说一个女娃儿,就算是个小子都受不了。她逃跑?怎么逃跑的?杨家的大门是摆设吗?杨土根的遗体就摆在堂屋里,就算不设灵堂,杨土根媳妇儿和他儿子也该守灵的吧!难道会看不见一个大活人逃跑了!?我才想问问,吴子胭她到底是逃跑了,还是被你们杨家的人藏起来了,还是弄到了哪里去!?”
面对他的质问,杨宗山说不出话来了,脸色涨黑,很是难看。
王氏叫骂,“吴子胭那个小贱人是你们放走了!就是你们家放走的!你们还敢反咬一口!我男人的冤魂会找上你们的!会找你们报仇的!”
“找我报什么仇!?因为我没有给你银子吗?”吴大郎冷哼,“你们把吴子胭一个大活人给弄丢了,恶人先告状,反过来说我们放走了吴子胭。你当大家都傻子!?之前就说,把不跑,到了官府,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是你闹着非得把吴子胭关在你们家的!我现在倒想问问你,吴子胭她在哪?”
不少人恍然大悟,纷纷鄙夷的看着王氏,指责她不给杨土根设灵堂,不收殓杨土根,利用他的死讹诈人家银子。就是故意放走了吴子胭。
想的多一点的,喊着吴子胭已经被王氏给杀了。她悄悄把吴子胭杀了,然后再跑过来老吴家要银子。实在太恶毒了!
王氏觉得她冤死了,吴子胭明明就是她自己逃跑了!肯定是老吴家的人偷偷救走了她,现在又来找她要人。心里更是后悔,之前不该把吴子胭关到自己家里看管着。
她不停的辩解,却没有人相信她。谁叫她心怀不轨,大年正月初一用尸体堵人家大门口,还狮子大开口的要八百两银子。明知道这个银子老吴家拿不出来,她其实就是想跟吴大郎和胭脂要这个八百两银子呢!
众人的冤枉和谩骂,让王氏百口莫辩,发狠的不停的诅咒。
吴大壮几个喊着要把杨土根的尸首抬回家,几个壮劳力都上手。
杨宗山看着大势,根本没法抗衡,也不拦着。杨宗山媳妇儿反而劝王氏,别闹了,好好商量一下,给些银子就行了。
崔氏跟吴天会低语几句。
吴天会拦着不让走,“把我侄女吴子胭交出来!好好一个大活人,你们非得关你们家里看管着,结果却把人给弄丢了!不知道是被你们杀了,还是被你们弄到了哪里,不把人交出来!你们别想走!”
吴大郎冷冷的看着王氏,“吴子胭就算是我妹妹,她杀了人,我也不会包庇她!到了官府,不管是杨土根图谋不轨,要强暴她,还是她失手推了杨土根下河,造成杨土根丧命。该怎么判刑,就怎么判!但却不是由你们来发落她的!”
他嘴上说着要把吴子胭判刑,话里话外,却是杨土根强暴吴子胭才导致丧命。王氏‘发落’吴子胭,就是不该。要为吴子胭撑腰。
王氏气的浑身发抖,坐在地上大哭,拍着大腿哭喊,要逼死她们孤儿寡母了!
杨宗山看着事情明明该是王氏站着绝对有利的一方,现在好像反转了。错的是杨土根,王氏还变成了有罪。这事儿要是再倒腾下去,说不定杨土根最后死也白死了,王氏别想要到赔偿的银子,还得赔人家一个闺女!
劝着王氏赶紧把杨土根的尸体抬回家,收敛入棺,设上灵堂。至于赔偿的事儿,过后再谈。王氏也不知道咋的,才三天的时间,事情就变成了他们家的错,再闹也闹不出个啥来,不愿意走,只能一个人在大晚上的,在村里闹,她也折腾不起来,也怕,被几个妇女给驾着劝走了。
崔氏看吴大郎皱着眉,脸色沉着,满身威严,心里也有些拿不准,吴子胭是逃跑了?还是被杨土根家的人给……
不过,不管事情是怎样的,现在抓住这一条对他们有利的就对了。
吴天会还在喊着话,“限定三天内,把吴子胭交出来,不然我们就告官了!”
“先回家把状纸写了吧!”吴大郎薄唇抿着,拉了胭脂,回家。
崔氏和吴天会也跟着一块,去接吴娇回家。
万森和万淼挑着灯笼走在前面照明。
罗妈妈几个跟在后面,心里对吴大郎也是阵阵的敬佩。吴子胭分明是逃跑的!还是他给谢氏出的主意。原来让吴子胭逃跑,还不单单是坐实吴子胭的罪名。
胭脂两个大眼闪亮亮的看着吴大郎,满是崇拜钦慕之色。
看的吴大郎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亲亲她。
胭红迎出来,着急的问情况,真要是赔钱,八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我这里还有些银子,虽然不多,也能抵点用处!”
“大姐!凭啥让咱们赔银子?这个银子咱们一毛也不能出!出了银子,就默认这罪名和咱们有关系,人不是咱们杀的,也能被泼一身脏水!”胭脂不悦的皱眉。
吴大郎养大,谢氏又来求着吴大郎,那吴老汉不是已经中风了吗?都已经闹到这份儿上了,吴大郎要是心软,想帮吴家,也是可以理解的。
吴大郎点头,“我们一毛都不出!不能出,更不该出!”
胭脂哼了下鼻子,一副这还算满意的样子。
吴大郎失笑着看她。
崔氏也跟着笑,“这个银子还真不能出!看那王氏跟饿狼一样,大郎和胭脂不说银子,只要流露点银子,她就能粘上来了!”
胭红松口气,真要出这个银子,先不说旁的,二妹妹刚买了那么多奶牛,花了那么多银子,还要买地,哪还有更多的!?八百两实在是一大笔!
罗妈妈和万妈妈都笑着转移话题,说吃晚饭的事儿,“今儿个好些菜,还有没吃的呢!往后亲戚不多,但少爷中举,乡绅地主啥的,就该上门请少爷吃年酒了!家里的饭菜更没有空吃,都便宜给奴才们了!”
“反正都在咱们自家人的肚子里吃着!”胭脂笑着,让摆饭,把剩余的菜都热了,新做的菜也多做些,让罗丘一家和万广一家也都自去吃饭。
吴大郎留了吴天会和崔氏在家吃饭,“娇儿估计已经吃饱了,天也晚了,你们回家也是冷锅冷灶的,这边都做好了,就在这边吃了吧!我这里还有点年前人家送的酒水,我身子不好,又不能喝,三叔喜好这口,等会拿上一坛子吧!”
吴天会当然高兴,胭脂和吴大郎还从没这么给他面子,留他在家里吃饭,请他喝酒。崔氏婉拒了下,看胭脂也留,就笑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家里事儿多,都来麻烦你们了!”“自家人,说啥麻烦不麻烦的。”吴大郎说了一句,和吴天会坐了上座。
吴天会顿时都有点飘飘了,崔氏给他使个眼色,他这才笑呵呵又坐了旁的位子,让胭脂和和吴大郎坐了。
有些菜是心做了,有些菜是白天做的,不过都干干净净,没下筷子的。摆了一桌,十来个。牛羊肉都有。
吴天会喝了一盅酒,忍不住道,“这酒好!这酒可比我之前喝的都要好。”
“酒大伤身,三叔少喝两杯就行了。三婶还怀着身孕呢!”吴大郎又说弄一小坛子给他拿回家。吴天会笑着应着,大口吃菜。
崔氏也没有提旁的,吃了饭,就领着吴娇告辞回了家。
吴天会拎着一坛子酒,心里挺是高兴。
那边罗平拎着食盒也正好回来,去给邱氏和吴老汉送饭了,说是吴老汉醒了,又哭又闹,但说不成话了,只会歪着嘴呜呜,谁也听不懂他说的啥。
胭脂忍不住坏心的想,吴老汉就这样瘫在炕上不要好了,随便他嚷嚷,也没人听他的,想找事儿坏事儿也都不行了。
“想什么坏主意呢!?”吴大郎洗漱了出来,捏了捏她的鼻子。
胭脂看看他,不说,嘿嘿笑,“吴大郎!你以后当了官,是不是更威严!?”好会赖!吴大郎挑了下眉,“你想让我去当官?”
胭脂眉毛皱在一块,有些纠结。
吴大郎笑着把她抱在怀里,亲亲她,“咱们现在也挺好。”
“嗯。”胭脂也觉得挺好,伸手环住他的腰,一会,“吴大郎!你吃肥了!”
“啊?”吴大郎低头。
“你腰上长肉了!”
“你对我的腰这么了解,长了二两肉都能摸出来。你摸摸我这里……也长了…”
“你流氓…唔……”
星辰眨眨眼,躲在云层后。
晨曦催促着夜幕,蒙着面纱踏来。薄雾如轻纱一般飘荡着,在山间徜徉。
阳光撒下来,村里的人们也纷纷起来,做饭拾掇东西,迎接亲戚,或是准备走亲戚。吴里正不放心,又各家都叮嘱了一遍,不要乱传村里的事儿。谁打听都说不知道。
这也算是强奸杀人案了,还发生在大过年的时候,传出去,他们吴家村就臭名远扬了。况且还有别的村子眼红妒忌他们村,说不定会趁机捣鼓啥事儿的。
让村民合力保护村里的公共利益。
众人都再次答应,让吴里正放心,保证不会乱传。
今年是姜丽锦嫁到淡家过的头一个年,所以要初二要走娘家的,俩人特意绕到清园这边来,跟吴大郎和胭脂,胭红打招呼,明儿个在家里等着他们。
清园没有客人,吴大郎过去给邱氏和吴老汉送饭的时候说,吴贵芝一家来了,就到清园吃饭。老宅那边,虽然杨土根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但毕竟不吉利,小屋这边又太小,让邱氏也到清园去吃饭。
邱氏摆手,“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块说说话,吃了饭也就是了。你爷爷这边也得有个人看着,不能让他尿了炕!”
吴老汉啊啊的叫,伸着手,惊慌又愤恨的样子。
吴大郎看他一眼,没有管他,点点头,“那等大姑他们来了,再看。”
吴贵芝今年是拿着肉来的,一家一块,因为马开的婚期定了,二月十九,所以来这一趟算是请姥姥家和舅舅舅母们参加婚宴。
万森在村外面大路旁等着,看到他们来,直接把他们领到了小屋那边,吴老汉的病情简单说了几句,“…老太太和老太爷目前住在小屋这边。”
吴贵芝和马长河都很是惊愕,年前还好好的,咋过个年,吴老汉就中风了?邱氏还和吴老汉搬出了吴家老宅,搬到小屋这边来住!?
自家闺女,邱氏也没准备隐瞒,把杨土根被杀,吴子胭逃跑,吴老汉中风的事儿都说了。吴贵芝抓着邱氏哇哇大哭,“大儿啊!”
简直可以说巨变了。
崔氏还没去走亲戚,特意吴聂贵芝他们,知道来的早,说了话他们再走也不晚,过来劝话。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虽然现在看着风平浪静了,吴贵芝一时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子胭她是没长脑子吗!那杨土根就算要咋着她,她直接跑了,喊人,干啥要把他杀了啊!这下家里遭多少事啊!”她就看吴子胭刻薄的样子,因为冲喜的事儿还闹去了谢家不回来,果然现在惹出大事来了。
“家里出了这么个祸害……”马长河唏嘘不已。
吴子胭还真就是祸害,这一下子就把吴家老宅给祸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