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川愣了一瞬,下一瞬脸上笑容更深,笑出声来。
胭脂红着脸扭头快步就出了门,听着身后他的笑声,刚刚下去的热度,一下又窜上来。
吴子川锁了门,拿了铁锹和铲子出来,远远看站在杨秋草家门口,笑着过来。
胭脂见吴保根闲着,忙叫了他帮忙。
吃完饭的杨秋草和顺玲玉也出来跟着一块,几个人推着板车,拿着竹筐出发。
吴家村临着湖不远,离流入湖的小河也只有二三里路。
胭脂让挖一些留一些,沿着河,一直到湖对面的小山坡,拉了一板车回家。
拉回家的芦荟,小棵的种在院子里,大棵的胭脂把外面的叶子都剪掉,只留里面的心儿,也种上,等着再长出叶子来。
要不是太累,胭脂晚上就下手了,吴子川硬拉着她去睡了。
次日起来,吃了早饭,就埋头到那些芦荟叶子中,她要做芦荟胶,现代时,她做的芦荟胶连男同事都抢,其余的同事知道了天天吃饭的时候磨着她要。
芦荟胶是她做最多次的,她是最熟悉的,有吴子川使唤,他手工活儿又细致,一上午,所有剪掉的芦荟叶子,都凝聚成盆子里的精华。
下午吴子川就逞着她去了一趟镇上,去瓷器店买了一堆小瓷盒,两本杂物记回来。
胭脂正想着要不要先给村里的人试用一下,府台府那边传话来,让她进府做菜。她也不送人,留了她和大姐用的,把十六盒芦荟胶都带上,和吴子川赶赴府台府。
俩人一到,陈妈妈和厨房管事妈妈都问她受伤的事儿,看她头上的疤。
其实疤痕已经消了不少。
原来说好的每个月来做菜,结果刚应下,就仨个月不来,胭脂自然要解释一遍,“吃了不少药,村里的郎中看过,又立马找了镇上的郎中看,昏迷了几日,也是我命大,才险险捡回一条命。”
俩人听都唏嘘,“就算是兄弟,下这样的手,也不能轻饶他。这可不是玩儿,差点要了命。”
胭脂无奈的叹口气,“之后在我家又是哭又是求的,说他中邪了,被鬼上身了,忍不住想砸我。”
陈妈妈冷笑,“清明节,七月半说他中邪有人信,大正月里,正月十五都没有过去,各路神仙都在,中哪门子邪。”
厨房管事妈妈怜悯的拍拍胭脂,“幸好你福大命大,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神速,你啊,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陈妈妈也笑起来,“是啊,你有那样的厨艺,想不过好日子都难。”
胭脂也笑起来,问,“今儿个老夫人和太太们想吃什么菜?”
“松鼠鱼、拍黄瓜、鱼糕,水煮鱼,酸菜鱼,再来个蚂蚁上树吧。你自己考虑下再加俩菜吧。”陈妈妈笑眯眯的点菜。既然这丫头会做蚂蚁上树,自然也会别的菜。鱼只不过是她擅长的一部分。
胭脂应声,看小厨房已经给她准备好,就系上围裙先把做松鼠鱼的斜着划上几刀,码上淀粉后过油。
等到摆饭的时候,胭脂已经把所有的菜肴做好等待上菜。
菜端上去,胭脂把留的蚂蚁上树拿出来,让厨房管事妈妈和几个厨娘尝尝。
这蚂蚁上树在府台府不是啥稀罕的食儿,所以她多做了些。
这些厨娘天天待在府台府,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有的也能做出很多美味佳肴,但这道蚂蚁上树,是用特制的红薯粉和芝麻做成,醇香浓郁的香味让他们久久不能忘。
陈妈妈出来叫胭脂,说是老夫人又招胭脂问话儿,很是喜欢那蚂蚁上树,也是听陈妈妈讲了她被吴子脸砸了脑袋差点没命的事儿。
胭脂又说了一遍。
一屋子的丫环婆子,府台太太和另外两个太太模样的人都看着胭脂露出怜悯之色。
“你也是可怜的人。”老夫人叫了身边的大丫头,赏赐了荷包给胭脂。
胭脂一接手就觉得沉,忙谢过,拿了身后的包袱,“我自己做了点东西,擦手抹手用的芦荟胶,抹上很是水润滑滑的,想着总是得老夫人和太太们的赏赐,除了做菜,也是没旁的回报,就把我自己做的芦荟胶送给老夫人和太太些,晚上卸了妆,擦脸摸手,最是滋润不过了。”
“哦?这芦荟胶是润肤的?”大太太疑问,表示有点兴趣。
胭脂笑道,“是的,太太。其实像太太,脸上要抹脂粉,不好好保养,皮肤会很受伤,年龄不大,就起斑点,长皱纹了。这保养不光内养,也要外护。”
大太太被她说的不禁伸手摸自己的脸,她是天天都要抹脂粉,不然脸上的暗班和皱纹就显现出来了。她一下子就觉得胭脂说的就是她,她才三十多,就长班长皱纹了。老爷现在也不常留她屋里了。
胭脂看众人都好奇,就拿出包袱里的化妆箱打开,拿了芦荟胶,给老夫人和太太看。
“透明的?没味道。”太太诧异道。
胭脂就请她洗手试了下。
太太摆手,一个丫环去打了水,她自己却没有试,而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和她身边的身边的大丫头洗了手,抠了些抹在手上。
“轻轻的拍开。”胭脂在自己手上做示范,让她只抹一只手。
四个人学着她的样子,把芦荟胶拍开,抹匀。眼里都闪过惊讶,因为芦荟胶是透明的,一抹开就像水一样,把皮肤滋润的水润润的。
老夫人和太太几个看了,又伸手摸了几个人的手。不仅水润,还很柔滑。因为有另一只手作对比,效果很明显。
太太面露喜色,微微笑道,“既然你一片心意,我就先试用一下。”
老夫人都已经年过花甲,平常不出门,不来客人,也不那么打扮了。但摸着丫头细润的手,也留了两盒,让大丫头拿银子给胭脂。
胭脂忙说不要,“每次老夫人太太都有不少赏赐,这也是我一片心意,要是再收银子,可叫我良心过不去了。”
老夫人笑道,“好,那我先用过,回头用的好再给。”这丫头嘴倒是甜。
胭脂把十几盒全部留下,提醒一个月之内用完,“因为是纯天然的,没有加有害物质的,保质期只有一个月。”
太太看着那么多盒,老夫人又只拿两盒,赏了贴身伺候的管事妈妈大丫头,剩下的,留了自己用的,送给交好的几位夫人太太。
胭脂揣着荷包,笑眯眯和吴子川上了街。
到了书局,吴子川又挑了两本杂物记和游记,一本调香的,两本食谱买了。
“干吗买这么多杂书啊?”胭脂疑惑。
“闲来没事儿看看。”吴子川笑着付了钱,领着她到了客栈。
要了一间客房,进屋,胭脂就打开荷包,里面两个十两的银元宝,二十两银子。
“就算加上那些芦荟胶,也值了。”胭脂碰了碰。
吴子要了热水,催她洗漱了,坐在炕上翻新买的那几本书。
胭脂洗漱好上炕,神色就僵住了。
炕上只有一条被子。
现在天不冷了,客栈把另一条被子收走了。
胭脂磨蹭着不脱衣裳,“再去找店小二要一条被子吧。”
吴子川眸光转了转,“好。”应了声,下炕出去找店小二。
只是没一会他就上来了,只要来了几块炭。
“没有吗?”胭脂睁大眼。
“那人说我们不是住天字号还那么多要求....。”吴子川神色有些无奈,把几块炭都加上,“夜里应该不会冷。”
胭脂满腹狐疑,可就一条被子,让她和吴子川...。
“我们明儿个还得早起,快点睡吧。”吴子川洗了手催她。
胭脂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一样,跳个不停,拿出带来的床单被套换上。磨蹭着不想脱衣裳。
家里条件越好,胭脂越来越讲究。
吴子川看着她忐忑又慌措的模样,不动声色的脱了衣裳,把胭脂塞进被窝里,自己也睡进来。
胭脂止不住心跳的更快,身子有些僵。
“快躺好睡。”吴子川把被子给她掖好,顺势把她搂进怀里。
贴着他的胸膛,胭脂小脸更热,气息也更加不稳,鼻尖萦绕的都是清爽淡淡的体香。
她忐忑了半天,发现吴子川并没有别的动作,而呼吸清浅缓慢,已经睡着了。轻轻动了动,吴子川并没有醒来,胭脂慢慢的找个舒服的姿势,缓缓吐口气,闭上眼睡觉。
等回到家里,又是两人分开睡,吴子川有着长远的打算,他自然不会得寸进尺。
在吴子川怀里睡到自然醒,胭脂看他平常一样穿衣裳起来,洗漱。顿时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自从她再次回到这里,自己想过许多事儿,对房事这方面还有点....。
吴子川领着退了房,在街上吃了早饭,买了些吃食,肉饼带上,赶回到城门口搭驴车。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下晌了。
吴桂枝和墨玉一群人都在宅基地上,他们的房子今儿也开始动工了。
曾氏看俩人从大路那边下驴车过来,拎着包袱,酸道,“这肯定又是从府台府回来,拿了一堆好吃的。”
她还真错了,这次府台府做一顿饭就赏了二十两银子,东西却是没有的。只有俩人买的咱上吃的肉饼和小零嘴没有吃完。
吴老汉还记得胭脂还欠他的一个鸡腿,之前说了挣钱买给他的,结果胭脂头被砸,休养了一段时间,又盖作坊,一直到现在。
胭脂看他过来,直接把床单被套拿了,把包袱皮抖了抖,化妆臬也倒了倒。
“不是说要买鸡腿,都多久了,也没个影儿,你啥时候买?”好些人在干活儿,他也顾及着脸面,没在大声嚷嚷。
“等赶集就给祖父买。”胭脂说了一句,拿着床单被套就回家去。
不远处的人都看着,虽然没听见说了啥,便吴老汉过去,胭脂抖了包袱,他才脸色不好的背着手过来,也都猜到他去要吃的。
几个人笑,老脸皮还真是厚。
“不知道这次又是几两银子。”曾氏嫉妒的冒火,那么大片都建成了作坊,这以后得进多少银子?那个贱货媳妇还去县城里给人做鱼,又多赚一笔钱。
胭脂把银子放进柜子里,跟吴子川商量,“咱们把湖对面的那片山坡买下吧。问问里正是不是咱村的,得多少银子能买下来。”
“买了种芦荟?”吴子川问。
“差不多吧,不光种芦荟,还有山茶花,玫瑰,芍药,牡丹,茯苓,等等好看看的花。”胭脂数了些做护肤品常用的草本花卉和植物。
“我去问问,以前里正不是送了片山坡给我们吗?这次你....。”吴子川疑问道。
“做人不能摊小便宜,再说那山坡也值不了几个钱的,我觉得花钱买下来后心里觉得踏实些。”胭脂道。
“那行吧。”那块主是无主的地,如果要买,应该很容易。
吴里正听说他们要买那块山坡,诧异道,“你们就算想买那地开荒,也不用买那山坡吧。那山上不光土,也多是石头,长不成庄家的。”
“我们不庄稼,种草药。”吴子川道。
吴里正了然的点头,“只是那片山坡不小,就算便宜,也得不少银子才能拿下,你是买完还是先买一点?”作坊刚建起来,还没进帐,欠的银子还没还完。
吴子川眸光微闪,“全部买下。银子...我先行借点,错过季节,就种不活了。”他的银子才刚动了点头。
吴里正有心劝了一句,让吴子川先搞好作坊的发展,看他已经决定,就点了头,“年轻人要敢想敢做。你准备啥时候买?我跟你一块去县衙办文契。”
这事儿就需趁热打铁,不然再等天就越来越晚,都四月了,再晚有些花木就种不活了。
次日,吴子川早早起来,叫了赶车的王敦,租了他的驴车,和吴里正一块去了县城。
先县衙把那片山坡同山坡下荒地全部买下来,又找了花农,买了胭脂要的花木种子和花苗。
要说王敦有些惊叹吴子川的手笔,吴里正更是震惊了,永青县的地图上,标示了湖的方位,那山坡在地图上不大,但它却足有二里路长,连着山城下面的一条荒地,吴子川一口气全部买下还不算,还把湖岸这边的几个临着的山脉的山坡杂草地也都全部买下来,光买这些山坡荒地都花了将近一百两银子。
“子川啊,你们现在手头紧,是不是先把作坊发展起来,多些进帐?这欠的银子,说好还,它也不那么容易还啊。”吴里正担心吴子川一时想叉了,买那些山坡荒地又没啥大用,“你要想买地,可以买些田地,以后你和胭脂也是有田地的人了。”
看他说的实心,吴子川笑道,“里正叔不用担心,田地以后会买的。这山坡荒地买了也不是没用,就算真没用,到时候也可以种树。”
种树那得啥时候才能见到成效,没个十几二十几年都不行的。吴里正有心再劝,可已经买了,再劝阻也没用了。
临到家里,吴子川让先别给胭脂说了买了湖北边几个山坡的事儿,只说买了湖南边的。
胭脂等的快睡着了,这次她没再到大路上等着,知道他和王敦,吴里正仨人一块,应当不会有啥事儿。
一直到很晚,仨人才回来。
胭脂连忙热菜,把吴正和王敦都留下吃饭。
车上装的花木草满满当当的,高高的几层,也没法卸下来,当晚王敦没有回家,在吴里正家歇了。
次日,吴子川就出来找村里闲置的人,清里南山坡上的杂草,乱石。
王敦则是又去了一趟花农家里,吴子川让她再拉一车花木药草苗回来。
吴家村再次全村出动,三三两两的扛着家伙什赶到南山坡。
胭脂让他们划分一片一片的承包,不用按每个人一天多少工钱,清理多少地给多少钱,一家划分一片承包了清理,最后算工钱。
邱氏和崔氏几个急忙跑过来,“你们这是又要干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