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庄严的公堂上响起了声音。
随着惊堂木一拍，几个衙差带着几个人上了公堂。
有站着的，也有跪着的。
站着的自然是有秀才功名的徐大海，还多了一个贺晋。
而跪着的，徐大海的父亲，于泽的母亲，还有赵老太太，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
“阿雯啊，不，县太爷，你要给民妇做主啊。”赵雯刚一拍惊堂木，赵老太太就在堂上哭了起来。
赵雯觉得眉心一阵抽动，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头。
说真的，他最烦的就是这样的老太太，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哭哭啼啼的，更何况……
他看着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本官已经查明了所有的真相。”赵雯沉声说道。
赵老太太神情一僵，“大人，到底真相如何，是谁杀死了我的孙子？”
“老太太，你一定很高兴吧，真相很快就要大白了。”
赵雯冷笑道。
“首先，本官要先和于夫人说一句，于泽纯粹是被牵连了，无辜受害，于泽无罪，于夫人也可回去看护于泽，本官相信上天有好生之德，定会保佑于泽平安无事。”
“多谢大人为民妇做主。”
于夫人用帕子捂着眼睛，泪如雨下。
她的孩子还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她哪里有心情在这里听最后的结果，赵雯一宣判，她便立即喊了丫鬟，往药铺赶去。
“接下来，红缨姑娘，你来说。”
“是，奴家在。”
“你可认识赵希生赵秀才？”
“奴家曾经在其他秀才公子口中听闻过赵希生赵秀才的名字，可是，奴家从未见过他。”红缨声音娇娆，一举一动尽显风情。
这女人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女人，谢元在心底默默地想着，若是赵希生不是好龙阳的话，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也很正常。
“徐大海，你怎么说？红缨说了，从来不曾见过赵希生此人？”
“大人，是希生和学生说的，说他久仰红缨姑娘，并非学生造谣。”
徐大海额头汗水滑落，他用袖子擦了擦，手掌有些微微发抖，他蓦地握紧拳头，将它藏在了衣袖之下。
“本官面前，你还说谎，你可知，再做伪证，便要夺去你的秀才功名，剥夺你科举的权利，到时候，你就算再来找本官，本官也不会去理会你的。”
惊堂木一拍，徐大海的心猛地提了上去，他转头去看赵老太太，又看了看贺晋。
贺晋都被找出来了，估计真相大白了吧，他在坚持下去的话，他这好不容易考上的秀才可就没有了。
徐大海连忙弯身冲着赵雯作揖。
“县官大人，请听学生说，学生家境贫困，自幼靠着老父种田读书，后来念书所花的钱财越来越多，老父支应不上，多亏了学生同窗赵希生帮助，才考上了秀才。”徐大海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自己那跪在堂下的父亲。
他这一生，最亏欠的人便是他的父亲。
所以，他绝对不能被剥夺秀才功名，他要继续往上考，以后，才能够报答他的父亲。
“继续说。”
“几天前，赵老太太来找我，让我帮忙演一场戏，说这场戏关于到以后赵秀才的前途，赵秀才对学生有恩，学生自是同意。”
徐大海其实也是无辜的，他常年接受赵家钱财帮助，对于赵家，是感恩的，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赵希生和贺晋之间的关系。
徐大海也并未向外人提起过，只可惜，贺晋被人看中了，都转盐运使司的嫡长女，那是从四品的官儿，若是能够靠上他，他贺家崛起便有希望了。
贺晋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件婚事，就是他一直喜欢的赵希生也不能。
他将他们之间的事情捅到了赵老太太面前。
只不过，说的是赵希生纠缠于他。
赵老太太一直以来都以赵希生为荣，若是被人知道赵希生成了兔儿爷，纠缠一个男人，定然会成为大屿的笑柄，她不能够容忍这件事情的发生。
她将赵希生给软禁起来了，希望两个人能够自然而然地断了关系。
可惜，赵希生不肯放弃贺晋，千方百计地逃了出来，找到了贺晋。自然也知道了贺晋和嫡长女的事情。
他去闹了贺晋，被贺晋带回了贺府。
嫡长女难得喜欢上一个男子，自然不愿意放弃，她让贺晋解决掉自己的事情以后，再来找她。贺晋同意了。
贺晋在府中女干杀了赵希生，因为害怕他抵抗，还给他下了迷药，让赵希生在昏迷之中被女干杀致死。也因此，赵希生身上并无其他挣扎痕迹。
贺晋杀死赵希生以后，便再次找了赵老太太，将事情经过都告诉了她，还威胁老太太，若是让人知道真相，那么赵希生便会声名狼藉，赵家的声望也会坠地。
赵老太太虽然喜欢赵希生这个孙子，但是她不止这么一个孙子，自然不会为了这个她打算放弃的孙子和贺晋对上。
她找来了徐大海，和徐大海说，她给赵希生看中了一门亲事，但是赵希生不乐意去，所以让他陪着去，赵希生有一个庶弟，长得和他相差无几，赵老太太便是找上了这个庶弟，让他到时候，跳入水中一会儿，假装赵希生被水溺死，还允诺他，若是办的好，便放他和他的姨娘出府，还给铺子。
庶弟自然同意了。
随后便发生了这么些事情，这庶弟也够干脆，会水的人，还是硬生生地喝了很多水，看到徐大海来救人了，才假装晕倒。
这也是后来，为何徐大海那么努力打算救人，可是躺着的人却一点气息都没有。
后来赵老太太买通了仵作，将赵希生的尸体给换了过来。仵作其实一开始就到现场了，还听从老太太的吩咐给尸体为了毒药，干扰判断的结果，等到衙门里的人都聚集起来了，他才假装自己是后来到的模样。
“大人，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学生……”
赵雯将一份证词甩到了贺晋面前，那是贺晋家的仆人，也就是那个小厮招供了。
贺晋家境败落以后，家里的仆人所剩无几，事情发生的那天，只有这个小厮守在了一旁。
他本来并没有打算留下活口，可是，这小厮并不是死契，死了的话，官府也会介入，万一查到些什么，就不太好了，他就打算等到这个案子结了，在偷偷解决掉这个小厮的命。
可惜，还未等到案子结了，就等到案子被破了。
“我们已经在赵家找到了那个庶弟，仵作也正在追捕当中。”
“不管你们再如何辩解，等到仵作追捕回来以后，一切便真相打败了。”赵雯冷哼一声，惊堂木之下。
贺晋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辩驳话语，赵老太太也无力地瘫在了一旁。
赵老太太瑟缩着身体。
她总觉得外面的人似乎都在嘲笑她。
她可以在公堂上面无理取闹，因为她死了她最疼爱的大孙子，因此即便她胡搅蛮缠，外面的人也不会嘲笑她，可是现在不行了，他们都知道了真相。
赵老太太慢慢地调转过头。
那些人，是不是都在说她？
说她教子无方，调教出了一个兔儿爷。
是不是在嘲笑她，说她赵家家风不好，家门不幸。
老太太的身子抖的越来越厉害，公堂外面守着的婢女看到老太太颤抖的模样，连忙冲进了公堂，想要将老太太扶起来，谁知道，老太太却不肯起来。
她没脸面对外面的那些人，她没脸面对赵家的祖宗。
“现在听判，徐大海无罪释放，贺晋杀人在前，掩盖在后，判斩立决，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贺晋的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丝毫不见初见时候的意气风发。
“赵老太太听判……”只是县太爷还未将话说完，却见那老太太猛地站了起来，用力地往公堂上的柱子撞了过去。
鲜血一下子飞喷了出来，洒在了公堂朱红色的柱子上面。
“老太太。”老太太身边的婢女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了过去，可惜没有拦住老太太。
刘捕头上前，在赵老太太鼻子下方探了探，毫无气息。
他冲着县太爷摇了摇头。
县太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难过。
赵老太太罪不至死，何苦呢？
真相浮白，一切皆是有因有果，只可惜，老太太冥顽不宁，为了赵家的面子，却是害了自己的一条命。
公堂外面，谢元和郁三郎目睹了全部的一切。
两人对视一眼，笑得有些难看。
案子水落石出，可是结局却让人心底不太好受。
“那个红缨姑娘骗人了吧？”
回家的路上，谢元开口问道，义庄的守门人说了，有个走路袅袅婷婷的姑娘来看过赵希生的尸体，祭拜了一下他。
“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总归，案件就到这里了，再审下去，也没有必要了。”
那红缨确实是认识赵希生的，可惜，并不是那种关系。
赵希生曾经帮助过红缨。
在红缨最困难的时候，红缨那时候，便芳心暗付，只可惜，赵希生却看上了另外一个狼心狗肺之人，倒是害了自己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