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白色床单从警务室抬出来,周围的镇民又冲着围上来,多亏程源扯开大嗓门,还掏出枪套吓唬住了镇民,这才顺利的将五具尸体运到了旁边镇委会的医务室。
在这艳阳天里飞快的抬了几具尸体,高觉感觉自己快要被烤化了。嗓子都哑了还做了半天苦力活的的程源更是累了个半死,他扇着帽子从医务室出来,两人并排坐在凳子上,各自喘着粗气。
医务室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接着传来电锯的转动声,高觉想象到韩俪锯开骨头,血肉横飞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显然凳子另一边的程源也想到了这个场景,露出牙疼的表情。
等到两人都喘匀气了,才开始的攀谈起来,高觉将进入茅竹镇后的经历简略说了一遍,又重点描述了孟学志的失踪和镇子居民的诡异行为。
程源一言不发的听完后,露出沉思的表情,思考了一段时间后,他站起身来戴上帽子说道:
“看样子钱家大宅不得不走一趟了,我这就去申请搜查许可。至于那个神出鬼没的钱志军,我会让同事核实他的死亡报告的。”
说完这些程源雷厉风行的拿出电话联系上级,一边向镇委会的大门走去。
高觉想了想自己没地方可以去,只能一边忍受着医务室内刺耳的电锯声,一边计划这下一步的行动。
简莘已经回到了小旅馆,高觉本想让简莘带着学生回去,可是程源以他们都要留下协助调查为由,禁止众人离开小镇。不过这也是正常程序,小镇上突然出现这样恶劣的命案,作为外来人的高觉一行人没有被强制审问已经是程源最大程度的信任了,如果放任他们离开,则是程源巨大的失职了。
但程源也明白高觉的担忧,他和同事们一同入住高觉他们落脚的小旅馆。警务室刚刚发生了命案,显然没有人愿意住在里面,贺警官协助程源处理完现场后,也在镇委会要了一间空宿舍,从警务室搬了出去。
高觉也不想留在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孟学志依然下落不明,警方也不肯项目组离开小镇,高觉叹了一口气,这次又被卷入了诡异的事件,自己这段时间真是走背运。
医务室的门吱呀一下打开,带着沾满鲜血白手套的韩俪推门而出,她看了一圈没找到程源后,转过脸来和高觉说道:“程源那家伙呢?不会吓跑了吧?”
高觉本想赞同的点头,但看到韩俪认真的表情,放弃了开玩笑的想法,只得实话实说道:“案子有点情况,他刚刚出去了。”
听到高觉的答案后韩俪转身就要离开,高觉连忙拉住她,问道:“韩医生,请问解剖结果出来了吗?”
韩俪皱起眉头说道:“四人一狗这么多尸体,哪有那么快。只不过有点小发现,本想第一时间告诉那小子的,他不在就算了。”
高觉连忙讨好的说道:“韩医生,能不能告诉我啊,我也想知道案子的最新进展。”韩俪却面无表情的说道:“严格的来说,你还是犯罪嫌疑人,向犯罪嫌疑人透露案件情况是违反工作纪律的。”
高觉见到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能重新坐回椅子上,韩俪见到高觉丧气的样子,一下子 憋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人真是没意思,和那家伙一样禁不起逗,程鹏那小子我也认识,你的事情我也听了不少,来吧,我给你讲讲新发现。”
说完韩俪一脚走进医务室,高觉闻到医务室门口浓重的血腥味,可是为了案件的线索,硬着头皮跟着进去了。
不过和高觉想象中鲜血横飞的解剖室不一样,洁白的医务室墙上没有洒满鲜血,地上也是干干净净,屏风挡住了不锈钢手术台,露出的一角上残留着一些血迹,除了浓重的血腥味外,就和普通医院的诊室差不多。
韩俪一把拉开屏风,一只开膛破肚的尸体露在高觉面前,刚刚见到的尸体应该说是恶心,解剖了一半的尸体可就是重口味了。
尸体的胸口切开一个Y字型,两边的皮肤和脂肪都被拉开,就像尸体的胸部开了一个花一样,拉开的皮脂下面是打开的胸腔。
肋骨被专用的骨锯切割下来,放在一边的白色瓷盘里,高觉远远的就看到了红色的血液夹杂着褐色的内脏,还有青色的经脉和白色的脂肪,这远比鲜血淋漓的尸体恶心多了,高觉使劲憋了一口气,才让自己没有呕出来。
韩俪换了一副手套,拿着镊子来到尸体边上,递给高觉一双手套,指着尸体说道:“具体的死因我还没有查明,不过这个人确实是被活活打死的。”
这个结论在现场已经得出了,高觉不明白这是不是韩俪所说的新发现,韩俪用夹子夹出一个肥大的心脏说道:“肥大的心脏是受到强烈的疼痛刺激后,心脏过度使用,造成的心肌损伤,这是符合殴打致死的解剖案例的。”
韩俪又夹住一块带血的白色脏器,“这是死者的肺部,由于被连续殴打胸腔,死者肺部的血管已经破裂,原本应当白色的肺部变成了红色,肺部内的积血也说明他是因为殴打导致内出血,失血过多死亡的。”
韩俪放下手中的夹子,长长的说了一句“但是~~”,高觉明白戏肉来了,下面才是韩俪的最新发现,果然韩俪拉开尸体的嘴,让高觉凑过来,硬是让他闻了闻,才问道:“什么味道,你闻到了吗?”
高觉使劲摇了摇头,仔细体味了一番才说道:“好臭啊,我只闻到了口臭和尸臭味,还有什么味道啊。”
韩俪得意的笑了笑,“当然只有这些味道了,如果这个人还活着,我一定让他好好刷牙!嘴巴张了这么久,该有的味道都散去了好吧。”
高觉不由的气结,明白这个女人是故意耍自己,韩俪还得意的评价道:“你比程源那个呆子好一点,要是那个呆子肯定认真的闻更久,再一脸迷茫的问我答案,那家伙就爱逞强。”
高觉还不清楚两人的关系,也不愿意评价程源,韩俪终于回到了原来的话题,她拿出一个空针筒,对高觉说道:“这名死者很特殊,他死亡的时候口鼻是封住的,鼻子里有大量血水,嘴巴也是完全闭合的,所以我先解剖了这具尸体。”
“这是我从死者嘴里抽出来的气体,这点样本还要送去化验,就不给你闻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初步结果,这里有麻醉气体的味道。”
“这是一种管制的医用麻醉剂,具有很强的麻醉效果,死者的口腔内都残余了这么多的麻醉气体,这名死者是被麻醉后活活打死的。”
“要不是这名死者的口鼻被封死,这点剂量的麻醉气体早就散发在空气中了,这种化学物质会被人体代谢掉,所以普通的尸体检查是检验不出来的。要不是我这王牌法医,这条线索就要消散在空气中了。”
高觉诧异的看着韩俪手中的空针筒,哦,是抽满麻醉气体的样本,没想到死者竟然是先麻醉再被打死的,这件案子的疑问不仅没有减少,还增加了一些。
高觉拖着腮问道:“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啊,这四个人都是身体素质很好的特种兵,如果是我麻醉了他们后就一刀捅死算了,为什么要把他们活活打死,这会增加很多变数的。”
韩俪没有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仅仅在后面的专业问题上发表了意见:“气体麻醉的效果远不如注射麻醉剂,这种气体麻醉剂只能让人昏睡过去,如果遭受致死程度的殴打,还是会醒过来的。”
韩俪指着尸体的大拇指道:“右手的大拇指还保存完好,这里有一道很深的勒痕,不仔细看是很难注意到的,你看这里。”
高觉凑着看了看,果然在大拇指的根部有一道深色的痕迹,韩俪将双手背在身后,两只大拇指靠在一起,转过身来给高觉看着说道:“这是一种精巧的捆绑手段,将受害人的胳膊背在身后,用塑料扣锁住两手的大拇指,就能够很轻松的制住一个成年壮汉。”
“这种方法不会在手腕留下痕迹,很多法医都不知道检查这个痕迹,而且尸体全身都是伤痕,很容易忽略这线索。”
韩俪的果然是王牌法医,如此面目全非的尸体也能找到这么多线索,高觉佩服的五体投地,韩俪等到高觉看完后,挥手让他出去道:“剩下的事情就是那家伙的了,我还有检查其他几具尸体,你把这个结论带给他。”
高觉自觉的退出医务室,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韩俪叫住了高觉道:“还有,你通知程源那小子,这次的对不是拥有怪力的武林高手,而是心思缜密的聪明人。武功再高也怕手枪,聪明人却是防不胜防,你让他一定要小心点,不要着了凶手的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