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后,张洁摸了摸胸口,显然刚才的描述有点让她反胃。高觉一直认真的倾听,等到张洁说完后才问道:“也就是说,和钱庭森一同进入后院的三人,出来的时候都不成人样了,只要钱族长好好的出来了?”
张洁点点头,“是的啊,四个人好好的进去,三个人都被担架抬出来。你说这个钱庭森是不是个狠角色?”
高觉没有接她的话茬,反而提出疑问道:“怎么确定是钱庭森动的手?为了竞选个族长动这么狠的手,那些人的家属怎么会善罢甘休呢?他在道上这么多年,这么简单的道理不会不懂吧。”
张洁却摇摇头说道:“后宅我家那口子小时候进去过,除了一个祠堂之外就是族长和长老的卧房,也就几个世代在宅子里服务的老仆,那些长老们都老的走不动道了,那些老仆都又聋又哑,除了竞争族长的钱庭森,谁会下这么狠的手啊。”
高觉又捕捉到一丝信息,钱老钱之前是进过老宅的,那么屋檐暗匣的钥匙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拿的。而且他进过宗族祠堂,很有可能那个时候拍摄过千年族谱的照片,钱志军来信的可信性大大提升。
张洁又想起了什么事,说道:“竞选族长过后,那个死鬼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背着我在乡下修了这个破宅子,还立下那个可笑的遗嘱,非要让我在这里待上一年!”
“那次回来之后,老钱的身子越来越差,连钱医生的药都不管用了。后来开始发高烧,去医院找钱医生看了几次也没好,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他两腿一瞪升天了,我被逼到这个鬼地方。”
高觉连忙问道:“哪个钱医生?是镇上那个钱志泉医生吗?”
张洁点点头说道:“就是那位钱医生啊,老钱和我结婚的时候就有慢性病,好像是脑子方面的吧,那个时候钱医生就定期给他开药。后来五年前钱医生突然离职,他还担忧了很久,不过钱医生很快联系上他,让学生给他继续开药,这才没断了药。”
“老钱高烧昏迷后,钱医生还专程来邺城看了他,亲自诊断了下,也没能把老钱的命续上。钱医生真是医者仁心,不过他老人家不喜欢热闹,我来小镇上还没有见过他呢。”
原来这位钱医生和钱老钱竟然是老相识,看样子钱老钱和钱医生也是老相识,而且长期服用钱医生开的一种药,高觉好像抓住了什么,连忙问道:“你还有钱医生开的药吗?”
张洁摇了摇头,果断说道:“怎么可能还有,那个死鬼都走了一年多了,他的遗物我都收拾掉了。钱医生那个药都是按次开的,每次都只给几小包,所以老钱都出不了远门,连苏省都不太出。”
高觉又问道:“这药是不是用白色纸袋装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
张洁点点头说道:“是啊,据说是钱医生祖传的方子,保质期很短,需要现配,所以一次只给几包。每周老钱都要吃两包,才能保证不犯病。不过我和他认识之后就没犯过病,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张洁将八卦说完,着急的对高觉说道:“高老师,我们快去钱家大宅,那个神龛里的东西是我们家老钱的,我要快点把它要回来,不然老钱在底下怎么安心。”
刚才还一口一口死鬼,说道财宝的时候,这个女人又变成了贞洁烈妇,高觉虽然讨厌她的样子,可是为了能解开茅竹镇的谜团,又不得不依仗她的泼辣性格。虽然刚才她把钱庭森说成一个恐怖的恶魔,可是为了获得钱财,她现在将钱庭森的恐怖忘得精光,只想着赶紧去钱家大宅讨要财物。
没一会儿,张洁就换了一套衣服,她戴上墨镜涂满防晒霜,生怕自己在烈阳下受到一点伤害。高觉和简莘也站起身来,随她一起前往钱家大宅。
张洁似乎对茅竹镇十分熟悉,在她的带领下,三人一点远路都没绕,很快就来到钱家大宅门前。
早上被派去协助贺警官的王海斌和章惠站在钱家大宅门口,贺警官带着助手正在向老门房询问情况。
老门房紧紧顶住大宅的正门,似乎不肯众人进入大宅,贺警官衬衫前后满是汗水,正在和老门房沟通。
眼尖的王海斌见到高觉,连忙迎了上来说道:“师兄,你终于来了,钱家说要修葺大宅,不允许我们进去,连贺警官都挡在门外了。”
高觉见到门缝已经搭起了脚手架,看样子钱族长真的叫来了施工队。昨天还好好的大宅突然要修葺,要是没什么猫腻谁会相信,可是老门房依然用身子堵住大门,老宅内的钱族长似乎也没有出来的意思,一行人就这样僵持在门口。
可是泼妇出身的张洁完全不吃这一套,她快步走上台阶,一下子揪住老门房的衣领,要尖锐的女高音说道:“快去让钱庭森出来!我要拿回我家的东西!”
老门房并不吃她这一套,用鸡爪子一样干瘪的手败下张洁的手,依然一言不发站在门口,死死拦住众人。
张洁火冒三丈,她撒泼一样的坐在地上,完全不介意身上这身名牌套裙,她手脚并用的在地上扑腾着,像影视作品中的泼妇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一个小寡妇被族长欺负,侵占自家财物的事情。
贺警官也没想到她回来这一套,她这么一坐之后,大宅前很快围上一堆人,不过大家只是静静围着,虽然有人指指点点,却没有人上前帮腔。
高觉诧异的环视周围,在华夏乡村,泼妇骂街是一个很有效的维权手段,向来仇官仇富的国人,异常相信这种大人物欺负孤苦寡妇的桥段,很快就能形成巨大的舆论压力,对于向来要脸面的大户人家,一般都会息事宁人,不愿意招惹这些泼妇。
可是钱家大宅前虽然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但完全没有人替张洁出头,也没有人骂钱族长,大家有序的围着大门,把张洁的表演当成一场闹剧,完全没有形成舆论压力。
老门房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干瘦的身子有力的拦住大宅门,冷眼看着正在地上表演的张洁,微微的抬起下巴,眼神中充满了鄙夷的神情。
张洁也没有料到屡试不爽的招式竟然没有任何效果,围观的众人一点没有声援她,连一个门房大爷都不吃她一套。这个女人立刻拍拍衣服站起来,好像没事人一样走到门前,和刚才鼻涕眼泪直流的判若两人,她叉着腰对老门房骂道:“你个死老头,不要以为这样老娘就没办法了,你们不给老娘自己拿!”
说完张洁扛起门边维修用的梯子,将梯子靠到大门的屋檐上,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爬上了半空,她示威似得挥了挥手中的青铜钥匙,继续爬向屋檐的暗匣处。
老门房见到这把钥匙,皱巴巴的脸一下子变了,他猛地冲向梯子,试图把张洁从梯子上撞下来。一直盯着老门房动态的贺警官紧紧抱住他,虽然老门房有着一身怪力,在贺警官的助手上前帮忙后,还是被两人死死抵在墙角,老门房歇斯底里的大叫道:
“住手!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打开什么!小偷!快把钥匙还给我们!”
张洁自然不为所动,屋神的神龛就藏在正门匾额上方的屋檐上,爬到梯子上的张洁很轻易的找到了钥匙孔,她得意洋洋的爬到了暗匣下方,双手直哆嗦的将钥匙插进孔内,紧张的搓了双手之后,将右手放到了钥匙上。
高觉一边庆幸把这个女人拖了进来,要是自己一行人,绝对拉不下脸做这种事。高觉甚至满怀恶意的揣测到,就算没有梯子,张洁为了宝藏也能徒手爬上屋檐,抢走暗匣中的宝藏吧。
可是张洁将钥匙插入暗匣的一瞬间,高觉背后升起一股寒意,感觉一种邪恶的存在将注意力放在了这里,高觉的背上起了鸡皮疙瘩,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敏锐的简莘,只见她红润的双颊也变的煞白,显然简莘也感受到了危机。
高觉连忙对梯子上的张洁喊道:“钱夫人,先不要打开暗匣了!这个暗匣多年没有打开,说不定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被金钱欲望蒙蔽心智的张洁根本听不进高觉的话,她用力的扭开钥匙,“嘎达”一声,清脆的开锁声在屋檐下回荡,张洁如同朝圣般虔诚的拉开暗匣。
暗匣藏在大门匾额的屋檐下,厚重的屋檐挡住了外面的阳光,看不清楚暗匣中到底有什么,张洁拉开暗匣神龛之后,直挺挺的愣在梯子上,高觉正准备询问暗匣内的情况,张洁突然大叫一声,刺破耳膜的声音过后,张洁身子笔直的从梯子上摔落下来,扑通一声落在了大理石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