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觉也不知道这个姓周的同龄人为何对他表示出这么大的敌意,但是在康思德的打断下,众人站起来,向会客厅后的餐厅走去。
满脸病色的毛衣老人试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用力的关系又捂着胸口坐下来,高觉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有些不忍心,走过去搀扶着他站起来。
这名老人向高觉露出感激的笑容,在高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让高觉从沙发后面拿出一根精致的拐杖,友好的拒绝了高觉继续搀扶的帮助,慢慢的向餐厅踱步而去。
周姓的年轻男子倨傲的跟在康思德的身后,他对那名相貌堂堂的中年人倒是十分友善,和他并肩走着,不停的交谈着。
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则侧了半个身子跟在康思德后面,一直在和康思德聊天,康思德的脸上挂着格式化的笑容,中年女子说的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发出咯咯的笑容。
老人拄着拐杖走在后面,他每走一段路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下,绛紫色的脸色带着一些红血丝,高觉看到他这幅样子,总是忍不住上去帮忙,却总被老人礼貌的拒绝。
一行人就这样走过回廊,康思德推开软包大门,一件金碧辉煌的餐厅出现在众人面前,到了今天高觉都忍不住赞叹,康思德的宅邸是他见过最豪华但又最具有格调的房子。
餐厅的装修十分的豪华,一张长长的榉木餐桌摆放在餐厅正中,充满设计感却又和中规中矩的装修风格搭配的桌椅放在餐桌两边,纯银的高档烛台放在白洁的桌布之上,房顶的水晶吊灯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像是雨点一样的光亮洒在餐桌上,小小的一个餐厅就让人心旷神怡,感觉到主人的格调高雅。
高觉有些拘谨的跟在病容老者身后,他也是第一次来到如此高档的屋子,康思德走到餐桌的最顶端,轻轻拉开椅子,对着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说道:“胡夫人,请坐。”
这位胡夫人迈开故作优雅的步法,虽然步法不快,却让人都能够感觉到她的急切,不过康思德依然是标准化的笑容,他优雅的拉开椅子,直到胡夫人坐稳之后,这才拉开了下手的另一张椅子。
他对着刚刚对高觉露出敌意的青年男子说道:“周公子,请坐。”
周公子嘴角露出弧度,他先是得意的看了看高觉,接着用浮夸的步法走向椅子,他坐在椅子上后,将盘子下面白色的餐巾拿了出来,装作内行的系在自己的脖子上。
高觉看到他的举动,忍不住嘴角露出笑容,康思德看到高觉嘴边的笑容,也露出神秘的微笑,两人隔空对视一眼,高觉感觉到一种心底升起的默契。
紧接着康思德拉开胡夫人对面的椅子,他亲自搀扶着病容老者,做到这个座位上,病容老者脸色涨红,显然是十分激动,他坐下来之后就开始大口喘气,紧接着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拿起手边的通透的大玻璃杯,大口将药片喝了下去。
对面的胡夫人和周公子都露出嫌弃的表情,显然是嫌弃这个病容老者扫了他们的晦气。
康思德接着拉开另一个位置,那个器宇轩昂的中年人淡定的坐了下来,周公子和胡夫人都露出讨好的表情,显然这个中年人比他们的咖位要大,两人对他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尊重。
最后康思德拉开中年人身边的位置,引导高觉做了下来,高觉拘谨的看了看四周,周公子露出不屑的表情,胡夫人的目光注视在中年人身上,病容老者则在用力摸着胸口。
高觉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康思德,他站在一台餐车前面,看着五人说道:“感谢诸位来参加今晚的宴会,希望大家用餐愉快,现在就让我给大家上头菜——酱肝凯撒沙拉。”
康思德推出一个不锈钢餐车,车上放着好几个大圆盘子,他将半圆形的盖子揭开,一盘精致的酱肝土豆沙拉出现在众人面前。
凯撒沙拉,就是将土豆泥和蔬菜搅拌在一起,加上沙拉酱制成的一种沙拉,这是西餐很常见的前菜,但是康思德在这道平凡的料理中加入了酱肝这个食材,一下子就提升了档次。
高觉的本我看着眼前诱人的沙拉,他却感觉到一阵阵的反胃,这酱肝做的很好,呈现一种闪亮的酱红色,隔着很远都能够问道酱肝的香味。
可是高觉现在知道,这所谓的酱肝,并不是鹅肝,也不是猪肝,而是康思德杀害的人的肝脏。
在康思德的后厨,陈列着各种他的食材,这些所谓的名贵食材,实际上都是康思德从受害人身上取下来的,他招待客人所使用的的美食,也是这些活人的内脏和血肉。
可是记忆中的高觉,一闻到酱肝的香味,忍不住叉起一块,送到嘴里,细腻的口感配合丰富的酱料,让高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呼唤,他嘴里的味蕾好像在跳舞,一种强烈的快感冲到他的脑中,太美味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美味。
这美食的记忆是如此的深刻,在这记忆的深层,竟然还保存的如此清晰,高觉品味这迷人的滋味,感觉到一种恐惧感。
人站在高层栏杆边上,总是有一跃而下的冲动,凝视深渊的人,总会被深渊侵蚀。
虽然高觉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和康思德以及十三外道的这些疯子不同,可是潜意识里,他还是害怕自己被他们侵蚀,也变成这样的疯子。
品尝人肝的满足感让高觉十分恐惧,他在康思德被捕之后,依然会在睡梦中回忆起那些味道,高觉之所以将这些记忆封存,就是害怕自己成为美食的俘虏,变成康思德一样的人肉上瘾者。
重新回忆起这记忆中的美食,高觉一点愉悦之情都没有,他心中是深深的罪恶感和恐惧感,他害怕自己被这些黑暗因素引诱,也堕落成一个扭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