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竹。”
这一番话几乎就是故意叫嚷给她听的,苏云初皱了皱眉头,吩咐道:“让她进来。”
“让她进来?”
烟竹有些讶异的看了苏云初一眼,“小姐,这样的女人八成是来找茬的,真的要见吗?”
“找茬吗?”
苏云初冷笑一声,眉眼撇去了那分骄纵,倒是更像她本人的面貌了,她看了眼桌上已经烧了一半的龙凤喜烛,道:“若是让她去找我那妹妹的茬,只怕她也要头疼好一阵吧?”
烟竹恍然大悟,便领命出去了,不多时,她就领了个粉衣毡帽,一身环佩的娇俏少女进来了。
那粉衣女子一见到苏云初,便盈盈一拜,“妹妹锦月,拜见王妃姐姐了。”
“不必多礼,起来吧。”
苏云初淡淡道,待那女子一抬头,苏云初便有些明白这女子为何敢深夜就来上她的门了。
眼若秋水含情,面若桃李生辉。
若是旁人穿了一身粉衣在满屋子的正红面前,都必然会有些失色,但眼前这名自称是锦月的女子却并非如此,她的容貌竟然完完全全衬住了满身的粉,那粉色也更衬的她容貌鲜艳,吹弹可破。
这样一个千娇百媚足有倾城之色的美人在前,任谁都不会再看上其他姿色平平的女子了。
想来锦月也正是有了这种想法,才敢在这时候就上门拜见吧。
如此想着,苏云初反倒是微微笑了笑,她并没有让人赐座,反而是摆摆手,让烟竹端上来一杯浓浓的姜糖红枣茶,自顾自的喝了几口。
“……王妃姐姐,您如今怎么还有心思喝茶!”
这锦月一看就是个直脾气的,见苏云初不理她,自己倒先急了,恨恨的一跺脚:“王妃姐姐,您还能不知道吗,今个儿可是您跟王爷的新婚之夜,王爷可是宿在了您那个便宜姐妹的房间里!”
“是啊。”
苏云初一手拖着瓷杯,一边故作失落的叹了口气:“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说是因为素锦妹妹醒来后又闹了一通寻死,王爷怕她出事,才捎话来说要照看素锦,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什么叫有什么办法!”
锦月猛的一把拉住苏云初的胳膊,她这动作来的太突然,倒是把苏云初吓了一跳,她本就因为受了子蛊所以疲惫不堪,此时更是手一抖,险些没拿住瓷杯,温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锦月慌忙解释道:“王妃姐姐!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您想想,若是今夜王爷不能歇在您这,那往后,这些人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呢,况且,您怎么能好好的就便宜了那个小贱蹄子,还寻死觅活,我呸!我看,八成就是她缠着王爷,不让王爷走的。”
这样活色生香的美人,骂起人来也别有一番娇俏,苏云初看着,倒是颇有些赏心悦目,只是面上却还迟疑了一下,装作犹豫的样子:“你是说……”
“咱们走啊,去那小贱人的厢房里,王妃姐姐,今天可是您的大婚之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王爷歇在那小贱人那里啊!”
锦月越说越起劲,到最后,更是拉着苏云初的手就不放了:“我可是一心一意为王妃姐姐你着想的啊。”
这话说的是漂亮,但是手段也太拙略了些吧?
若是搁在往常,无论顾流风是有多嫌弃这个正妃,至少洞房是绝对少不了的。
但是这一次,情况可谓是有些例外。
皇上下旨让顾流风娶的乃是苏如陌,倘若今夜他不做实这个跟苏家另一位小姐郎情妾意负责到底的话,明天就有八抬大轿要去国公府抬人了。
所以,不论顾流风今晚到底有没有真的睡了苏素锦,为了不娶苏如陌,他都必须得留在那间厢房里。
孤男寡女共处一夜,到时候,大不了被皇上口头训斥一顿,总好过娶了苏如陌成为全京都的笑柄的好吧?
但是眼前这位锦月姑娘,苏云初看着她眼中的忿忿,倒也真是信了女子无才就是德这句话的意了。
话既然是这样说,她便就更不可能去搅和这件事了,想罢苏云初仿佛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失落的摇了摇头:
“所谓出嫁从夫,妾身还是不去打扰王爷了。”
“那怎么行!”
锦月此时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火烧眉毛来形容了,她猛然一跺脚,想说点什么,却突然欲言又止,片刻,她似乎是又平缓了些许,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可是,方才,妹妹已经让小厮过去通报说姐姐马上过去了,现在这会,怕是已经到了呢。”
“以我的名义去通报?”
苏云初的眸子陡然冷了几分,她望向面前还有些得意洋洋的女子,重新的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她一番。
一个小小的侍妾,就算是颇有些得宠恃宠而骄而骄了些,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胆子假冒主母的名义去通传。
尤其这还是在王侯府中,明眼人都知道,五王爷顾流风可谓是皇子中仅剩的一个优秀继承人,而这继承大统的位子迟早是要落到他的身上的。
一旦五王爷登基,那这府中就都是后妃之流。
所以外面不知道有多少臣子们使出浑身解数要送自己的女儿进来。
这么一个不亚于后宫争斗的地方,真的能容得下一个这样目无尊卑借越行事的侍妾吗?
苏云初的眼神似冷非冷,只是被她这么盯着的锦月倒先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她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头上的金玉孔雀步摇,强笑道:
“王妃姐姐这般看着妹妹做什么,莫不是,嫌妹妹自作主张?……妹妹,妹妹乃是无心的!”
她声如黄鹂,最擅长做个楚楚可怜的姿态,只是两句辩解的话尚未说完,就见苏云初放下手中的瓷杯,对着一边的丫鬟做了手势:
“去,那我的令牌来。”
“令牌?”
烟竹心中生出些许疑惑,但还是依照吩咐去办了,亲王王妃的令牌在王府中便形同后宫的凤印,府中大小事务,从采买布置,到宫内外的礼节,许多道的程序上都是必须要用到这枚令牌的,而苏云初今日是新嫁妇,令牌自然也就被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她的梳妆台上。
“王妃,我,我……”
“锦月妹妹不必多想。”
面前千娇百媚的美人此时正紧紧的咬着下唇,圆圆的眼睛里也有些似有若无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