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方铭琛的表情有些虚渺,他看着紧闭的城门,冷静的吩咐道:“后日就是大朝会举行的日子,这两日城门必定会大门,迎接各地前来的官员。鱼龙混杂,城门口的守卫想必到时候也会力不从心,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混进皇城里面。”
郝山点了点头,提议道:“为了防止意外,属下已经让人去官道上面守着,只要发现前来参加大朝会的官员,就会悄悄的将他们给截住,拿走通关文牒,来掩护我们。”
郝山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可实际上心细如发,许多旁人没有注意到的事情他都能够考虑好。
方铭琛忽而想起一事,吩咐道:“父皇被太子下毒,想必现在身体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我们要尽快进入皇城。进城之中,本王知道一条密道,到时候你陪着艾萧悄悄前往皇宫,救治父皇。”
郝山一愣,没有想到方铭琛竟然会派自己去保护艾萧。因为他之前答应了王妃会好好保护王爷,自然是誓死跟随在王爷身边的,他低着头久久不语,对方的脸上充满了明显的不情愿。
方铭琛当然知道郝山对他的忠心,只不过此去皇宫危险重重。艾萧能够来帮忙救治皇帝已经十分的难得,而且艾萧虽然医术了得,可是却不会武功,关键时刻如果出现了什么差错,还是需要郝山在一边保护的。
“正是因为信任你,所以才将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方铭琛真挚的将郝山从地上扶起来,而后无奈的道:“父皇那边很重要,我能够信任的也只有。如果你不帮我的话,也就没有人可以帮助本王了。”
“殿下严重了。”郝山没有想到方铭琛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出来,他和王爷虽然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也是主仆,他是万万受不了这么大的礼的。郝山也分得清事情轻重,连忙表明心迹,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艾萧,医治好皇上,到时候与殿下里应外合,助你一臂之力。”
“如此,就拜托你了。”方铭琛的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和郝山商量好接下来的事宜之后,第二天,天色微微亮,一行人便进入了皇城之中,方铭琛和艾萧兵分两路,一路顺着密道前往皇帝的寝宫,而方铭琛则带领另一路人马悄悄的接近皇宫。
这些行动,都是身处在皇宫中的太子完全不知道的。为着大朝会的事情,太子几乎是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迎来了朝会的如期举行,虽身着华丽的锦服,可是他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显然是因为最近大朝会的事情,所以累的不清。
皇帝重病,太子监国,此次大朝会自然是太子全权举办。往年贺相举办的时候,都是从简举办。可是今年,太子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利,不仅将含元殿从上到下全部都整修了一遍,还将朝会所需用的酒杯都换成了上等的碧玉杯。
远远的看过去,坐落在皇宫树林深处的含元殿,在太阳的照耀上,屋顶上面的琉璃瓦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是神话故事里面的宫殿一般。含元殿的前面是一处巨大的荷花池。太子还特意在荷花池的中央修建了一处十分华丽的湖心亭。湖心亭分为两层,每一层的四周都挂满了垂暮的珠帘,帘幕其中汇聚了皇城之中最厉害的怜人乐师弹奏曲目。殿中更是灯火通明,宴席上触光交错,葡萄美酒,配上奢华无比的美味佳肴,整个场面看过去简直不似人间,奢华得令人发指。
大熙刚刚经历过匈奴的战事,如今北疆还不是很安定,国库已经空虚。明眼人都知道,光是国库里面那么一点钱根本不足以支撑场面如此浩大的大朝会。太子殿下为了面子,只怕是不知道在背后收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今日这含元殿上的葡萄美酒,丝竹美乐,山珍海味只怕不知道在百姓的身上扒了多少皮才扒下来的,如此奢华无度的场面,自古以来就是亡国的前兆。
朝中有清明公正的官员无奈的摇了摇头,那日太子殿下将那名官员杖杀的消息如今满朝文武已经人人皆知。故而此刻,就算是有看不过去的官员,可不敢站出来提出异议。
一时之间,含元殿内百官其乐融融。太子坐在首位上看着下面的一切,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神色。这是他掌权以来第一次举办大朝会,官员的态度便决定了今后他登基的难易。此次大朝会如期举行,且十分的成功。各地官员也都知道父皇重病,如今是他太子在处理国家大事。只要父皇一旦病逝,那么他成为皇帝也就只是顺势而为的事情。如此,便再也没有人敢反对自己。
太子的眼中冒着熊熊的野心,见百官都已经到齐了,他举杯朗声道:“诸位爱卿,与本殿下共饮此杯。”
下面的官员连忙端起面前的酒杯,纷纷走出来跪在大殿的中央,齐声说道:“拜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太子伸出手,随意的挥了挥,他看着自己酒杯中的酒,十分哀痛的说道:“相信众位爱卿也已经听说了,父皇重病,无力执掌国事,其他皇子的年龄又太小,本殿下身为大熙的太子,理应为父皇分忧,故而,父皇重病的这些日子,国事都是由本殿下代为处理。各个地方前来的官员有什么想要汇报给父皇的,也可以一并汇报给本殿下。”
太子的脸上布满了愁容,似乎是因为皇帝生病的事情,而十分的悲痛难过。
“皇上的身体一直硬朗,怎么会说生病就生病了?”一位亲王站出来,表情虽然恭敬,可是语气之中却充满了质。显然没有见到皇帝,他根本就不相信太子的话。
太子脸色微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过这些情绪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片刻之后,太子的表情就恢复如常,无奈的说道:“父皇年事已高,之前身体就已经大不如前,时常出现毛病,这次也只不过是刚好发作而已。若是叔叔怀疑的话,大可将太医院的太医全部叫来,一一盘问即可。”
说着,他眼波一转,忽而嗤笑出声,将酒杯抛下,道:“难不成,叔叔是怀疑父皇的病是人为不成?”
太子殿下的话音刚落,便有太医从席间走出来,跪在他旁边,正义凛然的说道:“太子殿下一片孝心人人可知,皇上是积劳成疾,故而来势汹汹。”
“你可听见了?”太子淡漠的眼神落在了他的头顶上。
“这……”那名质疑的亲王眼睛转了转,见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他说话,顿时也有点气短,连忙跪下道:“微臣不敢,只是担心皇上的圣体而已,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无妨,”太子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站起来。他拿起手边的琉璃碗放在手中轻轻的把玩,忽而似笑非笑的道:“诸位大臣弄清楚就好,只是过了今日,若是让本殿下知道有人敢拿父皇的病随意生事,到时候可就不要怪本殿下心狠手辣了。”
话音落定,他猛然将手中的琉璃碗砸在地上,顿时一个碗就四分五裂,碎片飞的到处都是。下面的大臣颤了颤,再不敢开口说话。
示威了之后,见他们安分不少,太子的怒气这才慢慢消散开了。有官员为了缓和气氛,特地说:“今日的丝竹之声真是上佳,也未曾在大殿里面看见有弹奏的乐师,不知道丝竹之声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太子抚掌一笑,似乎心情好了不少,他缓缓的解释道:“是含元殿外的荷花池上,离这里不远,本殿下在那里修葺了一座凉亭,正好弹奏的丝竹声能够清晰的传过来。不仅能够传到含元殿之中,更加增加了一种如梦似幻的朦胧之美感。”
那名官员立马拍马屁,道:“太子殿下心思巧妙,微臣们当真是自行惭愧。”
太子殿下被这一句话夸得哈哈大笑,立马伸出手示意身边的太监,道:“赏。”
“多谢太子殿下。”对方笑的合不拢嘴。
此刻大殿上面仿佛大家都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众人互相吹捧,手中的酒杯重新砰在了一起。席间欢声笑语一片,大多数都是对着太子拍马屁。夸太子如何如何的厉害。太子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殿下,好久不见,你还是如此会享受。”
坐在首位上面的太子听见这声音身体猛然僵住,连手中的酒杯滚落到了地上也没有反应过来。他瞳孔睁大,随即不可置信的望向门口,当看见大殿门口的人的时候,他下一秒钟就从座位上面猛然站了起来,伸出手指,恨不得戳在对方的眼睛里。
“你,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