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母亲院子里的事情料理完毕,贺疏雁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母亲江氏瞅着她,轻声笑着,“雁儿,是不是有点儿危言耸听了?这么大动周章的。”
贺疏雁却并不以为然,她郑重地摇摇头,“母亲,对于杜姨娘,我现在不能有一丝一毫地轻视。之前就能做出那么歹毒的事情,如今没有了贺凌韵,很怕她会更加孤注一掷。”
转而又轻松地说道,“我必须保证母亲您的安全。既然了却了父亲的心愿,我也要护您和弟弟平平安安的。”
江氏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的骄傲浮现在了脸上。
杜子芊在老太太那里说笑了一会子,看她有点儿乏累了,就告辞出来,径直奔向了江氏这里。
不想在大门口,就被小厮拦住了,“杜姨娘,夫人正在房里面休息,相爷吩咐了,没有他的命令,不让人进去打扰。”小厮的语气不紧不慢地,听起来让人信服。
杜子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瞪视了那人一眼,嘴里冷哼一声,扬起头,转身离去。
贺疏雁看在眼里,走到小厮面前,微笑着,“做得好!以后就这样应付她。”
杜子芊在园子里转了转,丫鬟不敢再领着她往里走,害怕看到贺凌韵的院子,再引起伤心,就说道,“杜姨娘,咱们去大门口看看吧,这么些日子不去了,说不定有些个不一样了呢?”
杜子芊不做声,算作默许了。主仆二人就慢慢地朝着大门口走去。
刚刚站定,就见一辆马车驶来,到了门口,从车上跳下一人。
杜子芊定睛一看,慌忙行礼,“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没想到在贺府门口见到杜子芊,也忙着说道,“杜姨娘,不必多礼。”
“她不是被禁足了吗?什么时候放出来了?”太子心里想着,“现在贺凌韵远嫁了,接近贺疏雁的机会几乎是没有了,这个杜姨娘,说不定能够用得上呢?”一见到杜子芊,太子这心里有一百个念头在转着。
想到这里,他面上一紧,对着杜子芊说道,“杜姨娘,没想到韵儿妹妹远嫁外藩,也不知道她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这些日子,我这心里都是惦念的紧。”说着话,还忘不了叹息几声,一副无比心疼的样子。
这下可是揭开了杜子芊心中的伤疤,她闻言心中就像被刀子刺到一般的痛起来,脸上忽然又呈现出那种病态的癫狂之色,“韵儿,我的韵儿在哪儿?殿下,你可知道?”
杜子芊慌忙拽着太子的衣襟,乞求地看着他,“你知道韵儿在哪儿?帮帮我,我要去找她!”
太子没有料到她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赶紧将自己的衣服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别着急,我知道了就告诉你,你慢慢等着。”
只是一晃间,杜子芊就恢复了神智,她的眼睛不再是那么的癫狂,垂下头来,默默地站到了一边,不在说话。
“这个样子,说不定能够派上用场的。”太子仔细观察着她,“她对贺疏雁的仇恨,说不定可以拿来一用。”
杜子芊也在暗中观察着太子,她也在心里算计着,“太子殿下,一直钟情于贺疏雁,眼下被二皇子抢到了手里,心中定然不忿。也许,我可以借助太子,搞臭贺疏雁,将韵儿找回来。”
两个人各怀鬼胎,互相打量着,沉默不语。
“太子殿下!”
“杜姨娘!”
打定主意,不想两个人同时出声。
“杜姨娘您先说。”太子有些尴尬地说道。
杜子芊微一福身,弱弱地开口,“还是太子您先讲。”
太子方铭绝也就不再推辞了,“杜姨娘,你现在在贺府的处境,本太子心里很是清楚。眼下韵儿也不在您跟前,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
方铭绝的话说得非常隐晦,但明白的人,也能听出其中的深意。
杜子芊心知肚明,她点头说道,“多谢太子。韵儿的事情,还是要太子多多帮忙打听,至于贺府其他的事情,如果太子用得着,臣妇尽会尽心竭力。”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协议,禁不住互相会心一笑。
太子将杜子芊领到一旁的墙角里,将自己的打算说与了杜子芊,两个人嘀嘀咕咕好半天。
“杜姨娘,今后,你要是有事情,就派人去这个地方找我。这里的人会很快传话给我的。”方铭绝将一个写着地址的纸条递给了杜子芊,“你也指派一个靠得住的人,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联系。”
杜子芊点点头,眼睛里闪现了兴奋之色,仿佛他们计划的事情,马上就要实现了一般。
太子没有再做停留,也没有进去贺府,与杜子芊嘱咐一遍之后,就坐上马车,扬长而去了。
回到府里面,杜子芊认真地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实施,“必须要做出改过自新的样子,让她们放松下来,我才好干一些事情。”
杜子芊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人前人后的温婉而谦卑,尤其是在老太太和贺疏雁面前,总是做出一副恭顺的样子,让她们挑剔不出任何的毛病。
“杜姨娘的转变,倒是很快啊!”绯雁都看出了不一样,“早些时候要是这样,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看到她这样,想起以前的种种行径,绯雁还是有些气愤。
贺疏雁冷冷地勾唇,脸上依然是一副鄙夷之色,“谁知道她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如此大的变化,不知道能够装多久?”
心知杜子芊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贺疏雁心中掠过一些疑惑,她绝对不会相信杜子芊现在的行径是发自内心的。
她还是每天叮嘱和告诫江氏院子里的下人们,“你们给我仔细听好了,之前交代给你们的事情,还要照常做下去,没有我的通知,断不可掉以轻心。”她对这些人,恩威并施,做得好的,立时就赏给了银两,有那些散漫的,也免不了吃个板子什么的。
江氏院子里的人不敢怠慢,每日里小心谨慎地做事,尤其是提防着杜子芊院子里的人。
对于杜子芊的表现,贺方也是很高兴的,本来担心她出来之后,会变本加厉地闹事,没想到她如此安静,心里不免松弛下来,对自己的决定也算满意了。
过了两日,杜子芊在老太太的屋子里,待着待着,突然落下泪来,老太太瞅见了,忙着问道,“媳妇,你这是怎么了?刚刚还高高兴兴的,怎么就又伤心起来?”
杜子芊还像是刚刚明白过来的样子,赶紧擦掉脸上的泪珠,笑笑说道,“母亲,你看我,怎么就忽然掉下泪来了。没事,可能是尘土眯了眼。”
脸上重新漾起笑意,杜子芊坐到老太太身旁,伸手为她揉捏着双腿。
虽然她不说,但是脸上时隐时现的落寞,还是没有逃过老太太的眼睛,“媳妇,是不是想韵儿了?”
这一句话,戳中了杜子芊的痛楚,她的眼泪瞬间哗哗地淌下来,赶紧从怀里抽出帕子,擦掉脸上的泪,“母亲,没有的,你看我,怎么这样了!”
杜子芊依然是低眉顺眼的坐着,没有提出半点要求,老太太看在眼里,心想果真是改好了,这个样子,反倒让老太太格外心疼起来。
拉起她的手,老太太说道,“可怜的媳妇,我知道你心里不舍得,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就祝福韵儿在那边,好好的吧。”
杜子芊含着泪点点头,“让母亲担心了,是媳妇不好。韵儿的事情,也是媳妇教导无方,才落到这步田地的。”
“以后就知道了,等韵儿那边安置好了,或许过个一年半载的,就回府了呢。你不要担心,有时间,去铁佛寺念念经,保佑韵儿平安。”老太太出这主意。
杜子芊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欣喜地睁大眼睛,“母亲,念经会管用吗?”
“心诚则灵!只要咱们一心向佛,佛祖自会保佑咱们。”老太太沉稳地说道。
杜子芊难掩心中的兴奋,连连应承着,“媳妇谨遵母亲的教诲,回去之后,就开始吃斋念佛,保佑韵儿及贺府全家平平安安。”
她此话一出,老太太更加满意,呵呵笑着,告诉她说,“你以前也没有拜过佛,改日还是去铁佛寺一趟吧,了然大师会教给你如何礼佛。那样的话,你就算是正经的开始了。”
杜子芊这个时候,脑子里在飞速旋转着,“礼佛?铁佛寺?贺疏雁?”几百个念头在心中盘桓,很快理清了头绪,听的心中也打定主意。
“祖母,我能去铁佛寺吗?不知道相爷肯不肯答应?”装出一副低眉顺眼的神情,杜子芊可怜巴巴地瞅着老太太。
“这是正事,他怎么会不答应呢?你要是不敢说,等晚上的时候,你们都过来,我说与他听。”老太太态度坚决地说道。
杜子芊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脸上隐隐闪现一丝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