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萧看着药煎好之后,估计时辰也差不多了,三公主也该醒过来了,于是吩咐宫女说道,“将药倒入碗里,一会儿端到三公主屋子里。”
他信步来到屋里,三公主已经醒了,眼睛咕噜噜乱转着,似在寻找什么,见到艾萧进来,慌忙就要起身,“艾萧,我怎么睡着了。现在觉得身子松快多了。”
艾萧赶紧拦住,“三公主,且慢!身上还扎着针呢!”
一听这话,三公主又赶紧躺下,生怕将银针给弄断了,“到时辰了吗?赶紧的,给我将针拔出来。”
艾萧轻声一笑,“你躺好,不要动,我这就为你起针。”他的手更加利索,飞快地将三公主身上的银针拔出。“先不要起身,再静静躺一会儿,稍后再起来。”
等三公主起来的时候,宫女已经端着药进来了,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三公主皱起了眉头,摇着头,捂嘴说道,“不想喝!”
艾萧好笑地看她一眼,端起药来,“不要在意那份苦,没有苦中苦,哪来人上人?良药苦口利于病!……”他将知道的所有谚语、俗语、诗词中关于苦的说法,一一道来,终于惹得三公主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能不能不这样好笑?我都快要笑死了!”
见她乐了,艾萧将药碗递了过去,瞬间一脸严肃,“喝吧。”
三公主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办法,她哀求地眼神看着艾萧,无奈艾萧并不看她,眼睛直盯盯地看着那碗药,神色坚定,不容置疑。
没有办法,三公主只能端起药碗,拿出了本来的豪爽,一饮而尽。临了,好咂咂嘴,回味着,“艾萧,这药,也不是太苦啊!”
闻言,艾萧的额头汗如雨下,他夸张地张大嘴巴,怔怔地接口道,“哦,是吗?一点也不苦,不苦!”
三公主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什么表情。突然神情一转,“艾萧,你说贺大姑娘是不是回府里跟贺相商量了?我好想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呦。”
这个时候,贺疏雁已经回到了贺府,方铭琛的事情已经在贺府传开。
贺凌韵在园子里碰到了她,一脸的幸灾乐祸,“大姐姐,你是出去了吗?怎么也不叫上我?二皇子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贺疏雁不想理她,眼底划过一丝冷意,故意不接腔,只是直直地就往前厅走去。
“哼!都成皇上亲自羁押的犯人了,还装什么清高呀?”贺凌韵在身后叫嚣着,“本想攀个高枝来着,没成想吧,就是这样一个命!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吧!”话语里满室讽刺之意。
贺疏雁猛地转回身,眼神里冒着寒光,那表情仿佛是要吃人的模样,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贺凌韵,现在,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如果再要多言,信不信我会差人打死你!”
贺疏雁凶恶的表情吓坏了贺凌韵,她一时间不敢再张狂,慌乱地躲避着贺疏雁的目光,连忙摆着手说,“大姐姐,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你别这样,我是开玩笑……”语无伦次地说出这些话,赶紧转身跑远了。
心底涌上一股悲凉,贺疏雁先去了母亲的院子,江氏已经知晓了这些,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她内心的惊涛骇浪,丝毫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依然微笑着。
“母亲,怎么办?”贺疏雁只有在母亲这里,才将内心的惶恐尽情表露了出来,她伏在母亲的怀里,颤抖着身子,笑声地说道。
江氏轻轻地拍打着贺疏雁的背,又用手替她将散落在鬓边的头发理了理,然后,轻柔地说道,“雁儿,不急。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而且,咱们都知道,二皇子殿下并没有撒谎,也没有贪得那个念想,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她的语调也尤其和缓,安慰的话不多,却句句落在实处。
贺疏雁听在耳里,心顿时踏实了很多,静静地闭上眼睛,享受着在母亲怀中的宁静安详。
“雁儿,二皇子殿下早早就没有了母亲,要是有人去探望,为娘很想跟着前去。虽说只是你父亲口头答应了你俩的婚事,但是,为娘的心里面,早已经将他视为自己的孩子了。”江氏的声音越来越轻柔,尽显母爱。
在这种关头,江氏没有给贺疏雁压力,而是尽可能地将压力分担,贺疏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慢慢直起身来,抬眼看着母亲,“谢谢母亲!”
然后,将自己前去天牢探望的事情,讲与了母亲来听,“母亲,雁儿午后去了天牢,见到了二皇子殿下,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二皇子并没有过错,只是皇上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因此怀疑他是故意陷害。”
江氏依旧是笑容慢慢的神态,安详自得地坐在那里,“雁儿,既然你的心中,已经选定了二皇子,那就要做到宠辱不惊才行,万不可遇事就慌慌张张,心要沉稳一些,大度一些,这样才能辅佐二皇子,为娘的话,一定要记住了。”
江氏并没有评论二皇子的功过,只是训导贺疏雁的行为举止,这让贺疏雁更为吃惊,多少年来,她还不知道母亲竟然存有如此心胸。
“母亲,雁儿会牢记您的训导的。您放心吧。”母亲的一番话,在贺疏雁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她开始为自己早上的惊慌失措而羞愧,心中笃定了要学着母亲的样子。
“雁儿,你还小,以后遇到的事情还会很多,哪里会都是一帆风顺的呢?”江氏微微笑着,对自己这个女儿所表现出来的神态,还是很得意的。
母女俩有说了一会子话,但是江氏始终未谈二皇子方铭琛的事情如何除了告诫贺疏雁的必要心态之外,就是宽慰的话儿,贺疏雁却觉出了很明显的轻松愉悦。
晚饭的时候,一大家子人聚到了一起,贺疏雁注意到了杜子芊母女脸上的得意之色,她只一眼,目光就闪开了。
贺相这个时候也回府了,他脸色阴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今儿这是怎么了?都阴沉着脸,出什么事了?”杜子芊明知故问地娇笑道,“大姑娘,你没有什么事情吧?”
贺疏雁抬起头,回望她一眼,眨眨眼睛,嘴角暗暗勾起一抹很大的弧度,故意装傻道,“雁儿现在好好地坐在这里,不明白姨娘话的意思。”
杜子芊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贺疏雁,知道她在故意装糊涂,于是做出一副身边同情的表情,深深地叹了一声口气,说道,“姨娘倒是听说,二皇子殿下被押入天牢了。”
见她终于切入了正题,贺疏雁眼底的冷意更甚,却是故意不接腔。
“闭嘴!这个时候,是你们勾心斗角的时候吗?心底不要那么阴暗,千万别存着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心思。”贺相大吼一声,冷冷地看着杜子芊,厉声训斥道。
杜子芊立马低下头,低眉顺眼地应着,心里却是存着说不出来的高兴。
老太太终于听明白了一些,她关切地看着贺疏雁,楞愣怔怔地说道,“她们说的是二皇子吗?因了何等罪名?”
贺相忙不迭地说道,“母亲,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只是皇上暂时有些恼怒,过几天就不会有事了,你放心吧!”
“那,那雁儿的事呢?”老太太最终是关心的自己的孙女。
贺相接茬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呗。”他只是敷衍着只的母亲,并没有透露自己心中的想法。
贺疏雁这个时候却是非常轻松,目光澄澈如水,她甜甜地笑着,“祖母,不要为孙女担心了,您老多吃点,才是最好的。”
看到她们都没有很担心,老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稳稳地坐下来。
“大姐姐不是要嫁给二皇子殿下吗?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嫁?”贺凌韵见事情不再提及,感觉一点儿也不过瘾,感激你添油加醋地喊道。
“韵儿,你还是个小孩子,你姨娘没有教过你读《女四书》吗?眼光怎么能如此势力?”江氏本来不想说话的,见杜子芊母女如此肆无忌惮,她也有些火冒三丈了,强压住胸中的怒火,她平心静气地说道。
“母亲!韵儿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贺凌韵还在张狂地叫喊,丝毫没有理会江氏的说辞。
贺疏雁见状,有心要挑起老太太和父亲的怒气,她慢条斯理地问道,“贺凌韵,你这是在顶嘴吗?”
“大胆!一个闺中女子,不好好守着三从四德,却兀自说三道四,成何体统!”父亲果然大怒了,他呵斥着贺凌韵,转而又对杜子芊凝眉道,“你就不能教她一些正经的东西吗?一天到晚盘算设计,成什么样子?”
这两母女本想看一场笑话,无奈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终招来一顿训斥。
“你们去自己院子吃饭吧,说东道西的,就别在这里碍眼了!”老太太更是直接,一句话就将她们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