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进到大佛寺底下的山路上面,贺疏雁突然又看到了那条小路,惊恐的心情再一次袭来,“绯雁,这里是不是咱们上次遇到劫匪的那条路?”
绯雁将头凑过去,心有余悸地说道,“大姑娘,是的,就是这条路,现在看见,我的腿还是直打哆嗦。”看了一眼,绯雁就将头缩了回来,埋在腿间,看得出,还是害怕得紧。
“雁儿,受苦了!”老太太心疼地拉着贺疏雁的手,嘴唇哆嗦着,颤颤巍巍地说道,“我的孙女,当时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还跳车,吓也都要吓死了。”
贺疏雁虽然心里仍然害怕,但看老太太这个样子,赶紧做出一脸的轻松,“祖母,那会子根本想不起来害怕,就想着如何逃脱,之后现在,才有些后怕的。”她故意用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缓解气氛的压抑。
“老太太,您是不知道,大姑娘当时可镇静了,指挥着我们,干这个干那个的。婢子觉得,就是让大姑娘指挥千军万马,也是不会含糊的。”绯雁小嘴巴拉巴拉地,一个劲儿地夸赞着。
她的话引起老太太的哈哈大笑,江氏也抿嘴笑道,“你将她夸成神人了。”
马车里面一片欢声笑语,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没想到,突然之间,车夫吁的一声,就停了下来,“怎么停车了?”绯雁探出脑袋,问道。
只见车夫直着眼睛,呆愣愣地看着前方,循着他的目光,绯雁往远处看去,瞬间长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喊道,“大姑娘,大姑娘!”
前面不远处,四个黑衣人正在往这边飞跑过来,手里拿着砍刀和棍子,“过路的车马停下,留下买路财!”
凶神恶煞一般的几个人瞬间跑到了马车跟前,脸上都蒙着黑布。
“劫匪?!”马车里面响起了几声惊呼。
“大姑娘,保护好老太太和夫人,我一会儿见机行事,你们不要慌张。一定要保护着夫人的身子。”车夫叮嘱贺疏雁。
“这是贺相的马车,你们斗胆还要拦截吗?”车夫冷哼一声,声音高高地响起,凛然地说道。
“大爷我们劫的就是贺相的马车!让车里的人们都下来受死!”劫匪疯狂地叫嚣。
说着,几个人包抄着,就近到了车旁,伸手就要挑开帘子。
情急之下,老太太倒是很镇静,她撩开一角车帘,冲着劫匪的方向喊道,“要钱给你们便是,莫要伤人,如果伤了我们的人,贺府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有几条命够赔的?”老太太的气势,瞬间让那几个人有些迟疑。
四下里看着再无旁的劫匪,车夫真不是弱的,他一下子抖开马车鞭子,带着呼呼的风声就甩了过去,“谁敢接近马车,先受我一鞭子!”
这完全出乎劫匪的意料,其中近处的一个劫匪被鞭子抽中了脑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滚到了一旁,其他几个人抖抖索索地不敢上前了。
车夫的气势更胜,他一下子站到了马车上面,抖着手里的鞭子,警惕地看着那几个人。
贺疏雁这时候心里那个后悔啊,“怎么就疏忽了呢?为什么没有让君无则跟着,现在可怎么办?老太太和母亲都在跟前,这要是出个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她在心里默念着,两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希望赶快能有一个好的办法。
这几个劫匪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们见车夫的样子,互相使了个眼色,又凶神恶煞般挥起砍刀往前冲去,“拿下这些人!”
“我看谁敢?”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地响起,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停滞。循着声音,他们看到了一身白衣的方铭琛从天而降,如天神般落在马车前面。
一切都在这一下子静止了,好像是被这个盛怒的声音所惊到了,马突然间狂奔起来,马车拉着贺疏雁他们疾驰而去,方铭琛一愣,随后,君无则的身影也追随着马车跳跃而去。
“母亲,你一定要坐稳当。”贺疏雁和丫鬟将自己的身子紧紧地护着江氏,绯雁伸手抱着她的肚子,唯恐被颠簸伤到。
很快,君无则就将马儿制服,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贺疏雁这才长嘘一口气,放下心来。
“大姑娘,你们没事吧?”他在车前施礼,话里有着一丝愧疚,“属下没有及时赶到,请大姑娘赎罪!”
“君无则,你何罪之有,不光是无罪,你还有功呢。赶紧地,扶着我家老太太和夫人下去走走。”贺疏雁沉声说道。
然后,几个人互相搀扶着,下了马车。
“劫匪是何许人也?怎么就知道我们在这条路上走?”贺疏雁疑惑地问道。
君无则皱了眉头,赶紧回道,“殿下正在审,估计是一些散兵游勇,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贺疏雁上下打量着母亲,“母亲,可有不好的感觉?你千万不要受惊,已经没有事了。”
江氏毕竟是出身名门,神情甚是坦然,她微微笑着,“雁儿,不要如此惊慌,没有什么事情。”然后,又搀着老太太,轻轻为她理了理散落下来的鬓发,“母亲,你没有不舒服吧?”
本来老太太就是一副的大义凛然的样子,这个时候,更是满心不在乎,“没事,你们都放心。哎呦,我的宝贝孙子,到时候得是一个什么星宿下凡呢,这才几个月,就遇到这么多的变故,还都化险为夷,真真不是个凡夫俗子。”
这个时候,老太太关心的还是她家孙子的命运,真是豁达得很。
贺疏雁不由地浮起一丝浅笑,“祖母,你看这香上的,莫不是菩萨要我们晚一点儿去?”
经历了惊险,几个人竟有了一些小小的兴奋,老太太打量着车夫,“这个车夫是新来的吧,真是个好人,回去之后看赏!”
车夫一听,赶紧跪倒在地,“谢老夫人!”
方铭琛也赶到了,贺疏雁她们赶紧行君臣之礼,方铭琛一把拦住了老太太和江氏,“在这样的地方,就不要多礼了,刚刚也是来晚了,然老夫人、夫人受到惊吓了!铭琛惭愧!”
方铭琛赶到这里,贺疏雁很是意外,看到君无则,就知道是他告诉了方铭琛,眼睛里波光流转,思绪万千。
四个劫匪被提留了过来,见到他们,都吓的跪倒在地,“殿下饶命,我们几个人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啊,请放过小人,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你们受谁人指使?”方铭琛冷哼一声,厉声说道。
几个人浑身哆嗦起来,“回殿下,小的们也不知道是谁,只是有一个人,好像是官宦之家的小厮,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让我们在这里等这架马车,让我们将车上的人打伤,最好是打重伤。我们也没有问他是何人,只知道要打的是贺府的人。求殿下饶命!”
贺疏雁看到方铭琛的脸色更加冰冷,“你们说的那人,不认识你们,是怎么找到的呢?”
“因为我们经常在街上晃荡,所以他就等着了,见到我们,就说出了这个活计。我们都说了,绝无保留,请殿下饶命!”说完,几个人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审到这里,估计在想知道什么,也很困难了,贺疏雁对方铭琛使了眼色,方铭琛明白她的意思,就招呼手下的人,“将这几个人押入天牢,等待再审。”
看手下将几个人带了下去,这才转头含笑着说道,“老夫人、夫人、大姑娘,还是先去大佛寺吧,不要错过了上香的时辰。其他的事情,就交于铭琛,自当给贺府一个交代。”
老太太宠爱地看着方铭琛,“殿下的一番好意,老身记在心上了,感谢殿下的救命之恩,回去之后,自当说与我儿贺方。”
方铭琛闻言,心知老太太的意思,他也感激地一笑,“铭琛已经安排人员,护着各位夫人、姑娘的周全,现在尽可放心前去。”
说完,方铭琛也不好再跟着了,依依不舍地看了贺疏雁一眼,转身带人离去。
这一路有惊无险,老太太受了这些惊吓,神情倒更加亢奋起来,“雁儿,这次去大佛寺,你也要让大师给看看,看看你的命格如何,我看着啊,我的宝贝孙女,以后也许会有大的造化。”
贺疏雁搀着老太太重新上车,嘻嘻笑着,“祖母,我定是要看看,老太太还要跟着孙女享福不是?”车上的惊慌之意瞬间消失。
等众人都安静下来,贺疏雁陷入沉思,暗自思忖道,“是谁安排了这场劫持,看这个意思,是要针对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啊!可是,知道他们一家出来的都是贺府之人,会不会又是杜子芊母女在暗中主使?”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阴冷更甚,江氏瞅着她,不放心地问,“雁儿,可是不舒服?为何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