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快叫医生!快!”那一瞬间,巨大的恐慌彻底席卷了她。
可是,她却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慌,母亲的生命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陈静立即转身朝外面跑去,而温安然则立即观察着心电图的屏幕,眼看着心率的曲线图越来越低。
她只觉得浑身紧绷,双手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深深刺进掌心,有鲜血溢了出来,可是她却浑然不觉。
只觉得双眼中只看得到越来越低的心率曲线图。
“来,家属请出去,病人已无生命反应,电击准备……”
温安然被陈静无意识的拉着出了病房,可是她却只看见,很多穿白大褂的医生,将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包围。
“温小姐,阿姨会没事的,你别担心。”陈静发现,从头至尾,温安然都脸色平静的可怕。
这是入院以来,温母第一次出现这么紧急的情况,她以为,温安然会哭。,会闹,甚至会求医生一定要保住她母亲的命。
可是,她什么表情都没有,平静的好像里面被抢救的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温小姐,你的手机在响……”
温安然只是保持着倚靠在墙上的姿势,动都没动,甚至连口袋里的手机在响她也浑然不觉。
“温小姐?电话响了……”陈静说了一边,发现温安然好似根本没有听见,忍不住又提醒了一遍。
温安然机械似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下接听键。
“温小姐,需要我提醒你么,今天是我们约定的最后一天。”池晏珩玩世不恭的语气从电话中都能传达过来。
温安然没说话,只是握着手机的手指骨泛白。
“还是温小姐想让我派人亲自去接你?”
温安然觉得,自己此刻就像紧崩到极点的弦,而池晏珩的这一句话,则彻底让她脑袋中那一根紧绷的弦断掉,她扬手就想要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可是下一秒,病房的门忽然打开。
她迅速收回手机,挂断电话,然后迎了上去,“林医生,我母亲怎么样?”
一直一来都是温母的主治医师的林医生目光有些凝重的看着温安然,“命虽然保住了,但是我希望温小姐以后尽量不要在她耳边说一些刺激她的话,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你母亲之所以会突然心率骤降,可能是受到外界刺激的缘故。”
“刺激?”温安然抬眸,有些奇怪,“可我没有说什么话刺激……”
难道……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温安然瞬间明白过来,脸色骤然一白,“林医生,你的意思是说,即便是我母亲现在躺在床上,可是我们在她耳边说的那么些话,她都能听得见是么?”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对于昏迷的植物人,国内的研究水平还没有达到这么高端的技术,但是从今日这种突发症状来看,您母亲恐怕就是属于您刚才所说的那种状况。”
“那我母亲醒过来的几率,有多大?”既然她都能听见自己所说的话了,那是不是说明,离她醒过来的时间不远了?
看着面前温安然略带期盼的眼神,林医生还是摇摇头,略带叹息,“这个说不准,也许一天,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每个人症状都所有不同。”
身后的诸多护士以及助手悉数将刚才的抢救器材收拾出来,林医生跟她叮嘱几句少刺激病人的话以后,便转身离去。
而温安然则迅速走进病房,她心里清楚,究竟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温母,看着因为久卧病榻而长期得不到运动枯瘦如柴的手,温安然觉得老天爷很不公平。
她已经这么委屈求全了,可是为什么温云霆还是不放过母亲,甚至还要将她送到美国。
母亲以前最疼自己,生怕自己在外面受委屈了,所以就连大学,都为了自己特意从老家搬到她上大学的那座城市里去住。
尽管那个时候家境不好,可是母亲却依旧希望给她优渥的生活,从来不会让她为了生活费问题发愁。
如今母亲躺在这里,她却连让母亲安心都做不到。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来,温安然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然后接听,“我现在在去温家的路上,温小姐,行礼收拾好了么?”
温安然看了躺在病床上插着呼吸机的母亲一眼,然后转身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病房的门,“池少,既然你是商人,那我们在商言商,我可以安心住在你身边三个月,但是我有一个追加条件。”
“你说。”池晏珩觉得今天的温安然不似往常,以前跟他说话的语气张牙舞爪的,今儿个,倒是多了一丝谈判的感觉。
“撤掉我父亲跟你的合作案,毕竟,你知道的,比我们温家有实力的公司多得是。”虎父当然无犬女,既然温云霆不肯对她手下留情,那么她自然要敲山震虎一次。
闻言,池晏珩顿时眼神微眯,闪现一副玩味的笑意,“你知道,如果由我提出撤销合作案,那么违约金这一块,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温安然嘴角微勾,眼里闪过一丝讥讽,“我想,这对于创造池氏这个商业帝国的你来说,不动声色的撤销这座合作案并且还不用付违约金这种事情,池少应该很有把握才是。”
“温小姐,我原以为温老是个相当精明的商人,没想到你这个女儿比起他来更是技高一筹啊!”池晏珩愉悦的笑出声,有意思!
他虽然不明白温安然为什么竟然会求他撤掉这一桩对于温家来说算是天价的合作案,不过美人的要求,他向来不会拒绝。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想问温小姐可以让我从中获得什么利益呢?”温安然对于池晏珩,至少有一句话是说对了,在商言商,他对于所有事情的利害关系,一向区分的清清楚楚。
所以,他才会能在南宁市站稳脚跟,那是因为他做事一向不讲任何情面,那边利益更大,他自然会趋向那一边。
温安然抬眸看向走道的窗外,冬天的寒风在外面呼呼吹着,光秃秃的树枝只能在寒风瑟瑟发抖,随着风向左摇右摆。
“这三个月里,我任你为所欲为。”她清楚明白的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说道,好似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机械的说下这一句早就录好的话,没有任何感情掺杂其中。
电话那头,池晏珩却将眉头紧紧皱起,他不喜欢温安然用这种近乎空洞的声音跟他说话,尽管他想得到她。
对于美丽的事物,总是人们争相争抢的对象,他也不例外,会被美丽的事物所吸引,而温安然,就是其中一个。
虽然为了得到确实是废了以往他一般绝不会去动用的时间,只是这次,当他真的如愿以偿以后,却发现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极力遏制住自己心中呼之欲出的奇怪想法,池晏珩淡声答应,“好,我答应你,二十分钟后,我会在温家门口等你。”
“不用了,我现在不在温家,你到这里来接我。”温安然报了一个地址,然后挂断电话。
她使劲握住温母微凉干枯的手,一字一句开口,“妈,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离开我,谁都不能让您离开我,谁都不能!”
漆黑的眼神之中,闪耀着黑亮的光芒,摄人心魄。
池晏珩下车的时候,就看见温安然一个人坐在风景树旁的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这么冷,可她只是穿了一件米白色单薄的风衣,因为身材瘦削,所以看起来整个人都瘦瘦小小的。
及腰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小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不知道找个咖啡厅等我么,晚上这么冷,怎么坐在这里?”
直到有个温暖的外套将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的温安然整个抱住,她才惊觉有人来了,抬眸就听见池晏珩那张五官分明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我在想事情,冷一点的话,可以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温安然淡淡开口。
凑的近了,池晏珩才看见温安然脸上有着深深的疲倦之意,眼底的淡淡的阴影昭示着她这两天根本没有休息好。
温安然刚坐进车里,池晏珩就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然后递给她一杯温水。
温安然有些诧异的接过,他车子里怎么会有温水?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池晏珩笑着开口,“我刚才吃药的时候特意备的,我刚刚才喝过,没毒。”
温安然嘴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的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顿时就上不来下不去。
看着温安然冻得通红的小脸都皱在一起,池晏珩才失笑一声吗“骗你的,我没喝过,真是,刚刚在电话里精明的跟个小狐狸似得,怎么在我面前的时候就这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