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颖眨了眨眼，犹豫地接过了棍子，低头看了看雅雅，又瑟瑟了下道：“她……这么小。”
“她不小，她杀过几个成人了。”我看着那小女孩，她手里紧紧攥着刀，嘴角露出恶毒的笑意，印在那张唇齿红白的娃娃脸上，分外的不和谐，这么小的孩子，心里竟然埋藏了这么深的怨恨，以至于化成了复仇的恶魔……
“努力，你会活下来的。”我握了握李颖的手。
李颖咬了咬嘴唇，点头。
“沈哥回来。”李蓉把枪口对准了我。
我哼了一声，慢慢地走了回来，李蓉静静地看着我，眼神空荡荡的，脸上却一直在笑。
此时雅雅攥着了刀冲了过去，恶狠狠地向李颖的肚子扎去，李颖吓得连连后退，举起手来抵挡，却被雅雅的刀一下刺中，鲜血一下流了出来，李颖“噗通”坐在了地上，定睛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
雅雅见李颖坐在了地上，心中大喜，扑上去摁住她，就要捅上她的胸前。
“啊。”李颖再次抓住手术刀，两人在地上滚在了一起，或许手上的伤让李颖有所觉悟，雅雅攻势虽然凶猛，却并没有伤到李颖的要害，李颖死死握着那手术刀，不肯放松，最后雅雅实在没招，张口咬住了李颖的脖子，仿佛饿狼一般，竟然想咬断李颖的血管！
“走开！”李颖被咬得疼了，终于逼出了潜力，用力一推，雅雅被她推到一旁。
李颖一下坐起来，摸着自己的脖子，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牙印，隐隐透着血迹，她一伸手抓住地上的手术刀，一点点向后退。
雅雅一咕噜爬起来，伸手抄起了刚才的木棍，毫不犹豫地向李颖冲去……
“你知道雅雅为什么这么恨李颖吗？”李蓉坐在旁边，忽然开口。
“不是你的命令吗？”我冷冷道。
“不是。”李蓉摇头道：“当然，也许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可是最重要的，是雅雅瞧不起她。”
“瞧不起？”我侧目看着李蓉，李蓉也侧过脸来，此时的她脸上是悲悯的，因此整个线索柔和婉转，带着一丝哀愁的味道：“我们是一个人，所以我能体会李颖的心情，也能体会到雅雅的心情，雅雅瞧不起李颖，瞧不起那个受欺负不还手的自己，所以格外的痛恨。”
“那她怎么没首先杀掉李颖？”我“嗤”了一声。
“她不是不想杀，她只是还没来得及而已。”李蓉用手抚摸着手枪的枪托，又摸了摸枪口：“杀掉自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不再说话。
此时李颖与雅雅已经分出了胜负，到底雅雅年纪小，力气也小，时间长了，便能看出体力不支，此时被李颖踢到了地上，好半天站不起来，站起来又瘫下来，瘫下来又站起来，最后终于站了起来，静静地看着李颖。
李颖也在看他，她们彼此对望着，像是仇恨，又像是亲人。
“叔叔。”李颖抓着手术刀，看向了我，征求我的意思。
“杀了她。”我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李蓉在我身边忽然轻笑一声。
李颖看着在地上挣扎着雅雅，摇了摇头道：“我……”
“杀了她。”我扶着椅子站起来。
李颖仍然摇头。
“你们是一个人，杀了她不犯罪。”我抓着椅子催促道。
李颖迷茫地看向了我：“叔叔，你怎么总说这话，我不懂……啊。”
李蓉哼了一声，走到雅雅跟前，仿佛扶着雅雅要起来。
“你听我说。”
我见李蓉要帮雅雅，正要走到李颖跟前，只听“砰”地一声，李颖腹中中枪！
她低头看着自己堵上的伤口，又抬头看着李蓉，仿佛有些不相信自己会死。
李蓉手里拿着枪，枪口冒着烟，脸上没有表情，恍惚里，似乎还带着几分疑惑，可是忽然又笑了。
“你出尔反尔？”
我扶着摇摇欲坠的李颖，不可思议地看着李蓉，说实话，我对李蓉黑化还抱着一点挽回的希望，可是这一枪却把所有希望打没了——
她果然疯了，而且不可救药！
李蓉不说话，只木木盯着李颖。
“叔叔。”李颖抓住我的手。
“李颖，李颖。”我扶着李颖的身体，见她瞳孔渐渐放大，手盲目地乱抓，只是脸上依然疑惑不解：“叔叔，叔叔？她为什么要杀我，这里到底是哪里？我……为什么要杀她们？”
“你什么时候带我离开这里？我会……很乖的。”
……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要抱着李颖的尸体怒吼。
李蓉冷笑。
雅雅忽然像箭一样从她背后冲出来，一刀向我的肚子插去，我一伸手摁住了她的胳膊，只见“当啷”一声，那刀落在了地上。
雅雅狰狞地咆哮一声，一头撞到了我的肚子上，我“蹬蹬”后退，坐在了地上。
雅雅捡起手术刀向我冲来。
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五官已经扭成了一团，宛如被毁坏的洋娃娃，空挡的双眼全是腥红，露出牙齿“杀，杀，杀。”
作为一个孩子来谁，她的力气确实已经很大了，可是……
她到底是个孩子！
我一措手，一把扭住了她的手腕，她“啊”地一声惨叫，摔倒在地，可是瞬间又张口死死咬住了我的手，我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只听“嘎巴”一声，她的身子急速抽搐，终于，不动了。
“你杀人了，沈哥。”李蓉忽然“咯咯”笑了起来：“你终于杀人了，而且杀的还是一个孩子，你已经疯了，已经彻底成为这个船上的人了！除非我们肯带你离开，否则你再也出不去了！哈哈哈哈。”
她大笑着，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毛骨悚然。
我低头看着雅雅苍白的脸，她死了，可是她安息了，那张扭曲到可怕的五官，又重新回归了原位，变成了一张纯真安宁的娃娃脸，我相信这是雅雅真正的样子，也是李颖小时候真正的灵魂……
也许，只有死亡，才能结束一切痛苦，也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