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个白眼,抱着胸,看着前面。
这戏大概说的是日本鬼子跑到大宅门抓抗日分子,正要遇到了陆佳这种深闺花姑娘,自然不肯放过,几个鬼子围着她撕扯着,场面火爆又香艳。
“张焱,我是幻觉症。”
我低声道,感觉太喧闹了,向后退了一步道:“不能使用催眠,也不要进入紧张状态,否则这种幻觉症会加重。”
“哎呀和,你可是警察啊,警察职责忘记了?如果真有事咋办?”张焱嗤了一声道:“再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了?你不是挺爱出风头的?”
我嘿了一声,抱着手,枕着后脑勺,悠悠道:“这病治好了,我要赶紧跟冷姐结婚的,冷姐也快成剩女了。”
张焱脸色微变,上下打量着我,满脸不屑:“就凭你,也配娶小萱?”
我嘿然。
“你跟我来,也不怕我暗中使坏?你要知道,我可是全世界最不喜欢小萱跟别人结婚的男人。”
张焱咬牙切齿地从兜里掏出一根很长的烟卷点上,他的声音虽然没有任何变化,可是手指的颤抖,泄漏了内心。
“因为我要看看,你到底要借着治疗的名义捣什么鬼?”我撇了撇嘴。
张焱猛地抬头,瞪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视之间,胜负已分。
“那是你的幻觉。”
张焱忽然笑,有些勉强:“你不是决定一概不管的?”
我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忽听王导说了一声“卡”,走到陆佳跟前,一把夺过陆佳手里的枪,怒斥:“你这什么表情?这是革命战士的表情吗?光害怕,自杀前没有仇恨?就是******神剧也不能这么拍?”说着,拿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道:“你觉得这个时候,她正在想什么?”
陆佳似乎被他斥责惯了,也没发火,只是低着头让出台位来。
王导瞪了她一眼,又环视四周,道:“看准了,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说着,对着摄像头,做出愤怒的神色,“砰”地一声,扣动了扳机,整个人噗通到地!
众人静静地看着,忽然有人拍了拍巴掌,大家都拍了起来。
“王导演得好。”有人道,其他人都附和着,大家也纷纷附和起来,大概王导平日要求严,不经他的同意,谁也不敢过乱动,大家拍完巴掌,都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王导。
王导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导。”离他最近的陆佳,张口叫了一声。
王导没反应,大家面面相觑,陆佳似乎意识到什么,立时蹲下来,翻开王导,“啊”地一声尖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导的墨镜挂在脸上,露出一双瞪大的眼睛,额头的鲜血汩汩地冒出来,竟然已经死了!
“啊啊啊。”众人尖叫起来。
“安静,安静。”张制片人叫了一声,大家停下来,看着他。
大概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有些措不及防,所以都有些呆呆的。
“你出风头的机会来了,还不快去?”张焱在我耳边忽然催促。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阴沉,盯着王导的尸体若有所思,只得走到王导跟前,蹲下来,认真看了看伤口,又看了看那枪,毫无疑问,这枪是真的,不是仿真枪,枪口从太阳穴完美穿过。
“枪是真的。”我抬头道,忽然看到对面的陆佳,不由一怔。
陆佳的表情很奇怪,依然保持着刚才坐在地上的姿势,茫茫地看着我,似乎也不是悲伤,也不像是吃惊,而是一种……绝望,没错,是一种绝望。
张制片人过来,蹲下来看了看王导,脸上露出哀戚之色,喃喃:“怎么会这样?”
此时众人已经反应过来,都围了过来,嗡嗡声一片,有的忙打电话报警,有的则拿出手机拍照,而陆佳则像是被定身一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报警了吗?”我问。
“报了。”张制片人点头,一回头看到陆佳的表情,也吓了一跳,忙道:“小许。”
许芳忙从人群里挤出来,几个助理忙过来搀扶着陆佳站起来。
陆佳忽然推开众人,趔趄地走到王导跟前,一下跪倒在地上,看着王导,伸出手,颤抖地要抚摸他的脸。
“别动。’我一下抓住她的手道:“一会儿来验尸,要保护好现场。”说着,对张制片人道:“张总,让人离得远一些,保护现场。”
张制片人点了点头,吩咐人把现场围起来,大家议论声越发大了,说什么的都有。
陆佳被我抓着站起来,几乎完全靠在我身上,我忙扶着她退后两步,正要把她交给许芳,忽感觉手心里多了一个纸团,怔忪之间,许芳已经搀着陆佳离开了。
什么东西?
我攥着手心的纸团,却没有打开,退后了两步,回头见张焱已经不在角落里,而是在跟张制片人说着什么,两个人的神态十分熟谙,像是认识很久的样子……
我皱了皱眉,又退后两步,靠着墙,小心地把手心微微摊开。
一句话——“她开始行动了,救我,快救我!沈警官!”
我吸了口凉气,抬头寻觅陆佳的身影,见她已经被团团地保护起来,人群的簇拥里,她的脸呆呆的,眼眸里露出一种苍茫的表情,像是反应不过来,似乎感觉到我在看她,慢慢地转过来,看着我。
其实她什么表情也没有,可是却能感觉到一种绝望……
心电转念间,我脑袋嗡地一声!
从那天晚上火车上的相遇,房车上的对话,到此时的王导暴亡,陆佳似乎一直在对我说——“她要害我,救我救我!”
她是谁?
为什么要害陆佳?
她在哪里?
耳边像是轰炸了一般,一次次地响起,我甩了甩头,只觉得一切乱成一团,大明星求救,莫名其妙的“她”,导演戏中死亡……
自己本来是要来治疗幻觉症的,怎么忽然卷入了这种是非?
想到这里,我抬头去看心理师张焱。
张焱此时正对着张制片人说话,他的表情很严肃,依然是刻薄的表情,此时似乎注意到我看他,眉毛微微一样,嘴角浮出几分冷笑,似乎在说,“呐,你猜对了,这才是我给你出的第二道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