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
王芸蹙眉:“真是活见鬼,这阵子诸事不顺,那辆车白天行驶还好好的,谁知道晚上怎么会爆胎的?”
“你在这之前停在哪里了呢?”我问。
王芸认真想了想道:“就在我家门口,我开车回来的时候,还没什么问题的。”
我点头道:“谢了,王小姐。”
出来的时候,没想到昌律师也跟着出来,追问:“沈警官,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我一怔,回头:“怎么这么说?”
“感觉。”昌律师耸了耸肩:“你这样子,不像是寻找什么,倒像是确证什么。”
我摇了摇头,没再多说,转身向外走去。
“沈警官,有时间多联系。”背后传来昌律师的声音。
我打开车门,心道这昌律师也是逗,律师和警察是猫和老鼠的关系好吗。
然而……
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此时天色渐渐黯下来,月光姣姣,晒在树荫上,波光粼粼的,干净的白石路,吹起一阵凉风,我抽了一根烟,拨开了小兰的手机。
“小兰,冷姐没事吧?”
“啊,沈哥,你好了?我听小张说你好了,太好了,冷姐……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杨教授说保持状态是没问题的,但是要抓紧。”小兰说话小心翼翼的,似乎唯恐再刺激到我,顿了顿又道:“冷姐检查身体的时候,你猜发现了什么?佛牌,佛牌居然从她脖子里掉进衣服里了……”
我身子一震,许久不语,等到醒悟过来,小兰早挂了电话,“叮铃铃,”是小张的。
“喂,沈哥,你要加紧,队长又挨批了,上头知道你作的妖,把队长一顿臭骂,让我们三天内破案!”小张语气有些焦躁。
“我知道,别急,我这就去。”我唯恐自己暴躁起来,心理状态又发生事故,忙挂了电话,开着车向石磊的家驶去。
石磊不在家,或者说,自从李芳出事之后,石磊就不住在这里了,但是不妨碍我搜查。
我打开石磊家的门,走了进去,打开灯。
现场依然一片狼藉,保持着上次的一幕幕的原迹,玻璃窗户是破了的,碎渣滓到处都是,像是被洗劫过似的,李芳就是在这里死的,因为自己躲开的刹那……
这里本来是自己最不敢面对的,然而现在……
我想了想,关了吊灯,开了上次的壁灯,走到了那窗户跟前,盯着那碎了玻璃,许久许久,转身……
不得不承认,偶尔的恍惚里,又见到了“她”,可是现在自己的心情却平静得多,像是波澜不惊的湖水,便是石头扔了进去,也是沉浮不起。
出来的时候,小李给我打电话。
“小李?”我心里一阵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验证出结果了:“日记本的指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指纹。”小李的语气有些冷:“除了你的。”
“只有我的指纹?”我一怔。
“是。”小李语气很是笃定。
我忽然冷笑起来,在这个月光之夜,几乎笑出了声来:“小李,今夜……抓凶!”
……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走廊上的人不多了,只有几个护士在前台说笑,我们说明来意,护士忙给值班大夫打打电话,急诊室走出一名女大夫,大约二十五六岁,五官平凡,但是很精神,正是白大夫。
“啊。”白大夫看到小李,像是看到了鬼。
我很想回头看看小李的表情,然而现在可没这个雅兴,我快步上前,低声说明来意,白大夫忙不迭点头,亲自领着我们上楼。
电梯间里,我们谁都没说话,我看着镜子,镜子里没有那个女人,只反衬着小李和白大夫的白大夫的表情——两人像是商量好了,都死命垂头,不让人看到表情。
到了十三层,白大夫先出去,对着值班护士说了几句,护士忙掏出钥匙递给我们,我们快步走到了第十一间。
门是锁着的,然而很快我们就打开了。
病房是豪华单间,石磊正静静地躺在床上睡觉,黑暗里,他合着眼,英俊绝伦的五官随着月光一起一伏,一双浓眉显示着不凡的野心。
我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床边。
他听到动静,眉目抽搐了一下,忽然睁开眼,看到我,惊叫一声:“沈……”
“是我。”
我截住他的话,抽出一根烟来点上道:“我不想催眠你,因为你很厉害,可以伪装梦境,所以即使入梦,大概也很难找出那些错综复杂的联系,因为这个,我想直接问你,石磊,需要这么做吗?”
石磊听到这话,脸忽然微变,迅疾又强笑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显然你不会承认。”我冷笑地道,双手枕着自己的后枕,靠着椅背,把双脚担在了他的床上,鞋子给雪白的床单蹭了一撮的灰,然而我喜欢这样的脏,这世间一切,都比人心干净。
我们诡异地静默下来。
他不说话,我也不没开口,彼此静静相对,月光如水,从窗户哪里流泻了一地的清辉,越发显得干净纯粹。
“爱情真是好东西。”我盯着那月色,感叹了一句:“可惜有人把爱情当做自己血腥升级的踏脚石。”
石磊扬了扬眉,嘴角露出讥讽讥讽的笑容,忽然侧身抽出抽屉,抓出一根烟要点上,被我一下摁住,拿出自己的烟递给他:“抽我的,这一次,我可不想再中你的计,你知道,这可是我开始怀疑你的切入点——自从吸了你的烟卷,我的幻象忽然固化明晰……”
石磊身子一震,颤抖的手接过我的烟卷,轻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他依然淡定如常,有些时候,你不得不佩服这一点。
他没有心,却有胆。
我扬了扬眉,吹着烟圈的,白色的氤氲卷成一团,飘到了石磊那张英俊的脸上,化了进去。
“还要麻烦吗?”我问。
石磊嗤嗤地笑:“我不是凶手,沈警官又开始冤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