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不分先后,西望长安入觐,这个好说,就是说慈禧太后带着光绪帝往西边逃,逃到了先,俗称庚子事变。”赵教授又指着那个图道:“你看这是什么?”
我认真看着那张图,正要说话,赵教授已经开始解了,道:“这个女子右手提灯笼,左手持折扇,正是红灯照的标准装扮。而这边这个汉装女子骑马策鞭,指的是慈禧太后,当时慈禧太后是清朝实际的掌权者,换为汉装逃出京城的。 图中一小官沿路跪接,喻指当初的沿途接驾的盛况。慈禧太后挟光绪仓皇出逃,就领了几十人。但是赶往西安的途中,护驾勤王的官员、部队就有四五万之众。”
“那么这个鬼八卦是什么东西?”我指着上面的“八卦说辞。”
“卦为「小畜」,下为乾,指天;上为巽,指风。本卦为「密云无雨之象,蓄养实力之意」,运势「宜忍耐蓄养实力,静待时机」,「若诉讼则败」。卦象之意和上一象类似。李鸿章做了替罪羊被贬为两广总督,朝中无人能劝谏慈禧,朝中反对「兴拳灭洋」者都被杀害……”
我被赵教授解释得晕头转向,想到表姐出题的难度,不免有些烦躁,直接问道:“教授,您就直说吧,这到底什么东西?这预言是干什么的?”
赵教授似乎感受到我的不耐烦,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头道:“年轻人,别急,这预言说的是慈禧太后西逃的故事,去了西安,长安就是从前的西安。”
我听到“长安”两个字,心中一动,若有所悟道:“这个学院是不是有个风景区,好像慈禧太后留的什么匾额,叫大雁塔来着?”
赵教授若有所思,最后点头道:“有可能。小沈你可以去看看。”顿了顿,忽然道:“这谜挺有意思的,出题的人似乎懂得很多,她是在暗示你杀人凶手吗?”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迟疑了下:“不是暗示杀人凶手,而是在暗示她死亡的真相。”
“死了?”赵教授惊讶地站起来。
“是我表姐林青,几天前,被人谋杀的,这个谜题是她的私密日记,她说会发生大事,不知道是什么大事,按照她的谜底过程,应该能找到真相。”既然赵教授如此有诚意,我也不隐瞒。
赵教授站在那里,久久不语,忽然拿出帕子,摘下眼镜,擦了擦,道:“你表姐……我认识,她曾经是我最好的学生。”
我一怔,忽然想起表姐就是这个学院的,心头砰砰乱跳,看来猜对了!
“后来她毕业做了公务员,当然,这工作稳定,待遇好,我知道,可是很可惜。”赵教授慢慢地道,语气里充满着遗憾:“没想到……她……哎……这么优秀有理想有天赋的学生,怕是这辈子也遇不到几个了,我还以为她能继承我的衣钵,成为最厉害的考古文化专家……”
若是从前,听到赵教授这话,我可能不会想太多,然而看过表姐那封信之后,再听到这话,忽然觉得唏嘘,只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选择生活的,生活里有许多无奈。”
赵教授凝神听着,垂着眼帘,盯着那谜题许久,忽然抬头盯着我:“沈警官呢?这种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我?”
我听到这问题,一时踌躇,此时,清风吹了进来,校园似乎还褪尽绿色,不远处传来蝉鸣,对面是一摞书柜,满屋诗情画意的飘香,赵教授那张和煦的脸,就在我眼前,笑问:“呐,现在的生活,是沈警官想要的吗?”
我本想说“是”,却没有出声。
我没有想好。
看到表姐的日记,我觉得……
有点乱。
无论是对婚姻的模板,还是生活的模板,都有点乱。
而面对真诚地提问,我觉得自己有责任诚实,因此实话实说:“有点迷茫了。”
赵教授一叹。
……
“小沈,赵教授解开了吗?”冷萱来短信问。
“解开了,真是谢谢老人家,很和蔼可亲。”我回道。
“他是很好的人。”冷萱道:“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每个人都有故事。”我回。
冷萱那边沉默了。
我进了景区,到了那大雁塔前,忽然手机铃响,是冷萱的。
“赵教授都告诉我了。”冷萱第一句话。
“赵教授说,他的问题,你没有回答。”冷萱第二句话。
“其实这个问题有点中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问这个似乎很可笑,对不对?”冷萱忽然自嘲起来,语气里的惴惴却十分明显,我知道冷姐听到自己婚姻迷茫,大概多了心,忙解释道:“冷姐,我没有惧怕婚姻,或者对眼前的生活不满,我只是……说不好,冷姐,我现在不想解释,连凶手也不想去找,我只想找到表姐出走的原因,因为师兄……还有一周。”
冷萱沉默了许久,回了一个字“好。”
我吁了口气:“谢谢。”
大雁塔票价不贵,大概二十元,游客很少,三三两两,塔楼有十三层高,门前挂着匾额,旁边有注解小字,光芒照着慈禧那龙飞凤舞的字。
我站在门前,怔怔地看着那匾额,心想地方知道了,然后最后那个“欲罢不能”,又是什么意思?
欲罢不能……
我蹲下了,写着这四个字,忽然站起来,艹,这不就是是说“四”嘛。
我快步上了四楼,见周围都是暗红色的窗棂,雕着龙凤花纹,中间则是一个香炉,只不过许久不用,又少有游客,积满了厚厚的尘土……
然而……
有一个炉口擦的很干净,很明显有人动过手!
我的心忽然提了起来,伸进去掏摸半晌,果然掏出一个盒子,与第一个一摸一一样的首饰盒,上面有密码锁。
转动0419,“啪嗒”一声,密码锁打开了。
一个淡蓝色的信封安静地躺在那里。
我看了一会儿,快步向塔顶走去,一层层,一层一层,终于到了顶楼,窗户被刮得呼啦啦作响,登高望远,一切尽在眼目之下,城市是高楼大厦的处理,密集的一层层,而不远处,则是山脉起伏,层峦叠嶂。天空湛蓝,没有一丝白云,只有微风,吹动着脸颊,“飒飒”作声。
“不要因为眼前的苟且,而忘记了远方和诗……”
打开信,开头第一句话,跳入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