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答道：“他既然能让咱们去搜查，就证明他彻底消除了痕迹，本来那个售货员的证词，已经让他落入下风，若是咱们去查了然后没发现什么，只能让他翻盘，所以我们只能拒绝，让大家心里对他们一家存疑。”
小张恍然：“原来如此。”顿了顿，眉毛打了结道：“那这可怎么办？就这么僵着？我本来以为售货员出来作证，李诚死定了，谁知又被这货给反击回来了，他可是……哎，真是厉害啊。”
“是厉害，在抓到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不能再轻举妄动。”
我也无奈了，苦笑。
所有人，包括警察，甚至包括媒体和记者，恐怕都已经确认婷婷去了他们家，且发生了事故，却偏生没有证据，或者没有人能提出反驳，李诚能抓住一切机会反击，然而，你却真的没有办法！
“小沈？”
许久，冷萱进来，发动了车子，发出“突突”的声音。
“我没事。”我看着反光镜里的冷萱，安慰道：“我没事，冯队没事吧？”
“正在车里问候李诚的十八代祖宗。”冷萱抿嘴。
我忽然笑了笑，此时此刻，也只能笑了。否则还能做什么？严刑逼供？李诚就是仗着这一点，把我们逼到了尽头，逼到了死角，然而，我们毫无办法，因为是警察，是公职人员，必须按照规则办事，所以李诚赢了。
……
我坐在房间里，看着网上的各种评论，基本上一半对一半，有的支持警察，认为李诚有问题，可是还是有很多人支持李诚，因为上次已经被“冤枉”过了。
静静地看了会儿，我打电话给小张：“小张，王队回来了吗？”
若说其他观众还不明所以，王队若是看到这个现场直播，一定会回来的，很明显，婷婷失踪与这一家子绝对脱不了干洗，劫匪那边是下套！
“没有啊。”小张急吼吼地道：“当时节目播出之后，我们都希望王队回来，然而王队依然没音信，劫匪也没有音信，哎，你说这事咋整的，怎么就这么难？”说着，唉声叹气。
我把手机放得远一些，让小张的悲鸣离自己远一些。
我现在不需要叹气。
我只需要……
需要更多的线索，可是谁能会提供呢？
其实本来是指望那个李阳的，可惜李阳坑了自己一把，又帮了自己一把，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要帮谁……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拼命找证人，不停地再找线索，然而几天过去了，我们毫无进展，像个傻子一般，不停调查，不停失望……
“小沈，要不就别管了，跟着我去张家界。”冷萱终于看不下去，忍不住出主意。
我摇头，王队生死不知，如何能逃？
就在这样一个夜里，我忽然接到了宋媛的电话。
“喂？”我叫了好几声，才感觉对方应了一句：“我在。”
“什么事？”我冷然问道。
“我找到了线索了。”宋媛声音有些怪异，语速极快：“能申请再次审问吗？”
我迟疑了下，一字一句道：“需要确凿的证据，否则你会身败名裂。我们也输不起了。”
再输一次，我们只能被李诚彻底打败！
宋媛那边沉默了。
我放下手机，看着对面的冷萱，苦笑。
“王队……没来？”冷萱小心翼翼地问。
我摇头，摩挲着桌子上的烟盒，倒了倒，才发现烟盒里已经没烟了，拉开抽屉想再拿一盒，被冷萱一下摁住。
“别抽了，小沈，你快成烟鬼了。”
我“嗯”了一声，颓然放下了手。
自己还从来没有这样灰心过，或者说这么失败过，兄弟们都知道婷婷与李家有关系，就是找不到证据，哪怕找到了，也卡在这里，左右动弹不得，这真的会困死人的！
夜空里吹着风，过了中秋，吹过来的风，便是彻骨寒凉，我侧着头，看向了窗外，早已没了蝉鸣的喧嚣，荷花凋零，只有菊花艳艳地盛开着，吹过一阵草木的腥气。
冷萱双手插在兜里，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转过头来，眼睛里染着几分血丝，显得格外的憔悴，这些日子她一直留在所里陪我着急……
我伸出手，握住冷萱的手。们默默相对。
一只飞蛾饶着台灯，不停地飞舞着，秋后的生命，脱不去凋零的大势，终归是不太精神的。
“李阳这边，不能想想办法？”冷萱问。
我想着少年那古怪的样子，摇了摇头，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我真的想不透。而我们下一次，绝对绝对不能再失败！
忽然，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还是宋媛，我与冷萱对望一眼。
“喂？”
“沈警官，我想了想，只要准备好，可以彻底打倒李诚！”宋媛的语气比先前多了几分凌厉道：“因为我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语气竟然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想必上次真的被李诚伤了。
“什么证据？”我心中一动。
“婷婷找李诚的原因。”宋媛答。
“婷婷……找李诚的原因？”我猛地站起来，心中乱跳：“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一次，李诚无论如何逃不过去，你放心吧。”宋媛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他说，我对他余情不断，死缠烂打，我倒是要让人看看，到底谁对谁，余情未了？”说着，“啪嗒”挂了电话。
我愣愣地看着手机，沉吟了下，抬头看着冷萱：“冷姐，能告诉我宋媛的心结吗？”
冷萱眯眸。
作为一个心理大夫，暴露病人隐私是职业大忌，冷萱向来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这一次宋媛作为重要证人被我找来，她也从来没跟我提过宋媛的心结，我也没问，然而现在只能问了。
冷萱在房间里转了两个来回，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坐下道：“她内心却是还留恋着李诚。”
我一怔。
“他们青梅竹马十多年，感情一直很好，李诚没考上研究生，一时头脑发热，追求有势力的马丽，她才毅然转身，不过这之后，似乎也断了联系，两人每年都会打电话问候，她跟我说，就像老朋友一样，可是谁知道呢，大概心里也是放不下吧。”
“后来李诚结了婚，有了孩子，她则一直单着，后来挨不过社会压力，终于结婚了，可是婚姻也不幸福，因为是凑合过日子的，丈夫总是不信任她，还诬陷她未婚生子，人也很粗鲁，一点也不讲道理，她非常痛苦，折腾许多年，终于离婚了。这时，李诚就来找她，说儿子要上她所在的大学，还说这几年也跟马丽够了，颇有些叙旧情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