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梦是这样，在海边行驶，驾驶着小船，小船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后来忽然碰到一个神仙，交给她一个渔网，她把渔网洒下去，捞出来很多很多鱼，她把那些鱼挪到船上，结果发现在很多鱼里有一个盒子，她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个金色的项链，项链闪闪发光，上面镶嵌着名贵的钻石，她很高兴，把项链戴在脖子上，神仙忽然出现，说要娶她做老婆。”冷萱静静陈述着。
我听完之后，看着程丽欢天喜地的脸，又看了看冷萱。
冷萱把钟表摆在程丽的床头，指了指门外，我们一起出了门，唐玲不知去向，楼下只有两个双胞胎嬉闹的声音，不时传出李嫂“哎呀，小祖宗，别总喝这个，等过几****跟你爸说。”之类的话。
“这个梦表示什么呢？”冷萱双手插在兜里，看着楼下，忽然伸出手，在楼梯上的楠木上缭乱地划着。
“按照正常理解，是一个关于财富的梦，因为鱼在中国人的意识里表示富裕。”我解释着，心里的沮丧却越来越深，我宁愿程丽的梦很复杂些，哪怕诡异也行，然而她的梦既浅显又明白——她捡到钱了。
一个嫁入豪门的贵妇，捡到钱有什么用？
“难道那鱼不表示财富？”冷萱仿佛抓到了什么：“而是另外有涵义……”
我沉吟了下道：“鱼在梦境里还代表性，比如原始人画的一些鱼吃鸟的图，哦……鱼在人的潜意识里可以代表女性器官，可是这更不和逻辑，程丽打到很多鱼，难不成她证明……“
“她想出轨？”冷萱道。
听到冷萱这种猜测，我感觉有些本能地不舒服，只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也许是表示她想出轨，而出轨的对象是一个很厉害的人，那个人给了她一个项链，她很欢喜？”冷萱双手插在兜里，在走廊上踱来踱去，这是她思考问题的方式，如果脚步走得急，证明她已经快得到答案了，比如现在，她似乎已经确定程丽出轨的猜测。
“你看过一部心理悬疑电影《蜘蛛》吗？”冷萱转过身问道，脸上带着几分恍然的兴奋。
我眨了眨眼，摇头。
“一个男人因为想出轨，便人格分裂，变成两个人，同时拥有妻子和女朋友，而他自己居然不知道这一点，后来才发现追踪的那个人是自己，不道德的行为很容易产生负罪感，负罪感会让人性压抑，一旦压抑，人格就会产生分裂的可能……”
我见冷萱越说越兴奋，忽然拉着她的手：“小声些。”
“哦。”冷萱无意识地抬头藐了藐周围，放低了声音，靠着我的耳朵道：“你觉得如何？小沈。”
冷萱的身子是热的，这种温热，给我一种活着的温暖，我不由揽住她的腰——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证明……
证明……
证明自己不在梦中！
看着冷萱清亮的眼睛，我很把昨夜的那件事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说的对，我们暗中调查一下师姐的感情状况，说不定会找到人格分离的那个刺激源。”
这话说完，冷萱反而露出失望的神气：“其实我的推测也许未必对，因为如果是出轨导致程丽人格分裂，顶多分出一个完全不同的她，比如说放荡女之类的，怎么会是个唱昆曲的古人？是因为在电视剧或者书本上，看到类似的事情，而产生的一种模仿效应吗？”
我摇了摇头，看向了走廊之外，拐角上被阳光晒得灿烂，周围的花枝蜿蜒着向外伸展，在光影里缠绕着，像极了昨夜那个红衣女子伸出的，兰花指。
……
月夜很安静，我站在楼顶，很放肆地抽着烟。
这年头对烟民越来越歧视了，只要你掏出烟来，立马收到白眼无数，好容易有个空挡里，星光之下，众人之上，我可以放肆地，无人管教地抽烟，我一边这么想，一边窃笑着，站在昨夜红衣女子消失的地方，空旷里有种清凉，让人精神振奋，便数着地上的砖块，一步步走着……
万籁俱寂，什么也没有，只有浓重的，抹不开的黑。
静夜深深，落了一头的寒露，别墅在山林之中，遥遥里，会传来飘渺的鸟叫，当然，更多的还是风声，哗哗的树林，与花朵扫着枝叶的声音，那个红衣女子，没有来。
觉得有些困了，我找了个避风的墙角坐了下来，却不敢睡，只怔怔地盯着那楼边。
看久了，就有些眼花，不由伸手掏摸着裤兜，摸到了手电筒，慢慢掏了出来，打开，看着那亮光在夜空里的黑幕里回旋，回旋……
忽然想，若是小张在这里，估计会求神拜佛，弄根辟邪红绳子或者求符啥的，而自己就不会，这么想着，忽然摸到了什么，软绵绵的，我低头看去，浑身一震。
手电筒上系了一根红绸。
一根红绸！
“啊——”
忽然，楼里传来可怕的惊叫，我猛地站起来，飞快地向楼下冲去，冷姐出事了吗？！
想到这里，楼梯也来不及一层层下，一个箭步跳了下去，打了滚冲到三楼的阶梯口，见冷萱正向这边走来，脸色煞白，可是周身却无伤，吁了口气：“冷姐，刚才……”
“在楼下！”冷萱指了指二层：“声音是从二楼传出来的。”说着，便要向楼梯走去。
“冷姐，你留在这里。”我一把拉住她，错过她的身子，向楼下冲去，一边冲，一边掏出枪来，正在这时，李嫂慌慌张张跑过来，抓住我，指着唐玲的房间：“大小姐……大小姐……”
我点了点头，放开她，走到唐玲门前，见一个人影向自己扑来，正要回击，闻到那熟悉的香气，终于生生止住，因为那人正是唐玲。
眼见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绸缎睡衣，披头散发，眼圈红红的，神情惊恐万丈，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她来了，沈哥哥，她来了，我刚才看到那个姨太太，她站在我身边跟我一起洗脸，呜呜，就在镜子里看到的！”说着，指着卫生间。
唐玲的房间是两个隔间，单独的卫生间，此时门一开一合，一开一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