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秀想了很多次，两人再次重逢相见的场面，可却不是现在这样。
“灵秀姐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快进来呀。”程小薰心思活络，哪里会看不出来两人的不对劲。但她实在不喜欢粟薇薇那个女人，像她表哥那样的人物，也只有灵秀姐姐这样的佳人才能配得上。
钟灵秀启唇一笑，垂着双手缓缓走进院子，抬眸对上纪程然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冰冷目光，心思一颤，一张温婉美丽的脸瞬间晕红，像是从画像里走出来含羞带怯的闺阁千金般，含蓄而娇羞。
“程然，好久不见！”望着纪程然那完美的俊颜，钟灵秀盈盈而立，笑意浅浅，神情却难掩激动。
毕竟，这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人啊。
纪程然放下手中的花洒，眼睛无温地瞥了她一眼，只是略略点头，态度绝对算不上热络，更没有朋友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激动。
他的冷漠，与她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钟灵秀微张唇瓣，他的冷漠就像一把刀狠狠刺进心脏，疼痛之余。又无比尴尬。
“表哥，灵秀姐姐难得回国，你们很久没见面了，一定有很多话想说吧？”无视自家表哥的杀人目光，程小薰咬咬牙，铁了心要成全他和钟灵秀。
从未遭遇过的难堪，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打击她。钟灵秀定了定神，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这点难堪和尴尬，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你忙的话，那我改天再来拜访？”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音质轻灵，若空谷幽兰。
“进来吧。”到底是钟战的妹妹，纪程然想了想，还是没有让她太难堪，以免对兄弟不好交代。
如他对粟薇薇所说的那样，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钟灵秀对他情根深种，可纪程然却从未有过那个心思。小时候，只是因为钟家长辈为纪家效命，两家住得近，自然小孩子也都玩在一块。
只是，看似是玩在一块，实际上跟他玩得来的也只有钟战和另外几个兄弟，因为他们玩的，与寻常小孩玩的天壤之别。那时候，除了休息时间的玩乐之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接受父母的培训，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时间去注意到那个小丫头。
而钟灵秀却很喜欢跟在他们身后，哪怕压根就没她什么事，但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长得水灵讨大人们喜爱，他们几个男孩自然不会故意为难她，只要不涉及到危险，她爱跟着就跟着。
十几岁他就去了国外，在最动荡不安的地域闯荡，在生死存亡中求取生机……谁还会记得一个小时候喜欢凑热闹的小丫头。如果不是钟战偶尔会提起他这位妹妹，恐怕他早就忘了，小时候的玩伴还有这么个人。
三人到了客厅，除了程小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外，钟灵秀一脸尴尬，而纪程然则是临危不变的冷漠脸，连话都少得可怜，少数的几句话还只是出于表面上的礼仪。这让来之前怀着满心欢喜的钟灵秀，一颗心狠狠地跌入谷底。
基本上是程小薰说十句，钟灵秀说三句，而他……半句不能再多了。
“程然，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是变了许多，我听大哥说，这几年你都在中东地区，怎么突然间回国了？”
大概是为了缓解这种冷凝的气氛，钟灵秀勉强笑了笑。
纪程然俊逸的眉宇间，陡然间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冷，薄唇微抿，面露不悦，“这不是你该问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向端庄典雅的钟灵秀，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程然，我只是想问问你的近况，不是故意问到这些私密问题。”
“我在这边的消息是隐秘，不要说出去。”说了没两句，他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站起来道：“以后不用过来，你现在应该不算闲人。”
钟灵秀脸色刷白。
“表哥，灵秀姐姐只是来看看你——”程小薰看不下去，硬着头皮为她解释。
纪程然对她的忍耐已经达到顶点，目光一凝，沉声道：“如果你不想留下，也可以马上收拾东西离开。”
撂下这句话后，他自觉捡起了刚刚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橘红色抱枕，明知上面没有灰尘，也照例轻拍了下，然后放在沙发上。
橘红色的抱枕上面，写着两人名字的缩写：J＆S！
钟灵秀雪亮的凤眸，异样一闪而过，在那抱枕上停留片刻，洁白无瑕的手，慢慢握成了拳。
J是纪程然，S又是谁？
这场在内心演绎多次的重逢场面，就这样草草结束，纪程然甚至都没有出面送她。全程都是程小薰作陪。
临走前，钟灵秀望了望这别墅的装饰，忍下了心酸和悲伤，勉强笑道：“你表哥他，变了不少……”
“灵秀姐，你别介意啊，其实我表哥人就那样，冷冰冰的谁也靠近不了。”除了那个女人。
钟灵秀挽了挽被风吹乱的秀发，目光远眺，在那不远的一处露天餐桌上，看到那放在上面的一个白色女士手包。
那款式，明显不是程小薰喜欢的款式，她记得，程小薰最讨厌的颜色就是白色。
“小薰，看来是我迟到了，程然的身边，应该已经有了陪伴的人吧？”这是一种试探，可程小薰的反应，却证实了这次试探和猜测。
心倏地一沉，抽痛感遍布四肢百骸。
晚上，粟薇薇回来，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在看到放在门口处的礼品盒时，脑光一闪，立即想到什么。
纪程然从里面走出来，正见她狐疑地四处打量，就知道她肯定在想什么，也不瞒她，“她今天来过了。”
“哦。”粟薇薇收回目光，又看了那礼品盒一眼，纪程然马上又心领神会，“那是她带来的，我想没必要斤斤计较，留下就留下，回头我让小薰还礼回去。”
“唔。”
过于平淡的反应，却让纪程然不安起来，
“她漂亮吗？”她突然没头没尾问了这么一句。
“……”
恰好路过得到程小薰插嘴道：“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狠甩你几条街！”
纪程然坐过来，接过她手里买回来的菜，目光深情而温如，“我说过，这世间只有夫人的美色能令我放在心上，纵使她人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远不及夫人在我心中的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