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累成狗了。
这一天可够瞧的。
主任一声令下，肖谦调去了急诊，换了个跟自己不太对付的家伙，阴着脸全天不说一句话，可真让人憋屈，连着干了十几小时，连口水喝不上就算了，甚至连个说笑的机会也没有。
就不比肖谦在的时候，小伙子人可和气了，大姐大姐地叫个没完，闷了累了，时不时还说几个解乏的笑话。
人跟人真不能比！比起来气死你！
想到这里，王丽叹了口气。
这几天也真是怪了，急救叫个没完！虽说从前也忙，可哪像现在似的，前脚到门口后脚就得走？！
水喝不上也勉强能撑，厕所都去不了，那才要命！
捶了捶酸痛的腰，王丽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夜班公交不知还有没有了，赶不上还得打车，真是麻烦！
“大姐，回去啦？”
清脆可人的声音，活泼泼地从角落里传来。
王丽吓一大跳，更衣室这个点只有她一人，进来后就没听见脚步声和门响，难道是，自己撞了鬼？！
医院里这类黑色笑话可不少，护士间流传得更多，什么卫生间递草纸的啦，夜班走廊里没有腿的啦，更衣室天花板上，里只见头发不见人的啦……
“你，你是什么……”王丽的声音变了调，脸都吓变形了，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结尾东西那两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哈哈！
孙甜从衣柜最里头的夹缝中，探出头来，甜甜地冲对方一笑：“我是我啊！”
王丽暗暗叫声倒霉！
怕倒是不怕了，疲顿之意却瞬间袭上心头。
跟对付个神经病比，倒还不如索性撞鬼算了！反正鬼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吓不死还得照样放你走，神经病可就难说了，没准缠着你到天亮呢？
“哎呀姑娘，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到处乱跑个什么劲？”王丽丢下手中的外套，有气无力地走过来：“出来出来！就你那小身板，一会夹着消防员都没法下手！”
话还没说完呢，王丽就怔了。
孙甜速度快得她想象不到，她这屁股还没挨凳子呢，人早已经先一步坐下了。
“大姐，我有个事想问问，耽搁您几分钟，您不介意吧？”坐下之后，小脸笑得花一样纯，语气无暇到几乎透明。
王丽叹了口气。
事不事的不要紧，关键得送你回去啊！
病人偷溜出来，这值班的护士就得扣奖金，她这么个热心大姐，怎么能看着人受罚？
“有事白天问不行吗？我又没从这医院辞职！”说着王丽欲把孙甜拉起来：“走走，听大姐的，你这身子还弱，回去睡觉，明早起来，头一件事大姐就来看你！”
哄孩子似的语气，不走心的假到，连王丽自己都有些起鸡皮疙瘩。
不料胳膊一拽，她人就愈发愣了。
小姑娘看起来瘦巴巴的身上没有二两肉，怎么力气这么大？！自己一百五六十斤重量，还真就拉不动她？！
看来救人于刀下的传闻，不是虚辞
“喂干什么呢？”王丽有些生气了，还有些不安：“这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到处地撒什么疯？我可不是你妈， 可不会让你由着性子想干吗就干吗！怎么着？想让我叫保卫科吗？”
孙甜保持着一脸纯真的笑：“大姐！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叫什么保卫科？那什么许科长我今儿一天都见八回了，跟在院长后头来回地感谢我，哎呀我看他咬肌都笑酸了，您就别再为难他了成不成？”
王丽沉了脸：“别仗着见了义勇了为就到处卖面子！有事没有？没事回去！别跟这儿找不痛快！一码归一码，救人是救人，不好好养病给护士们添麻烦就是不行！”
说着手里猛地一拉，不想对方没动窝，自己却差点岔了气。
“哎呀看您这脾气！”孙甜自己站起来了，扶王丽坐下不说，还给她捶胸抚背：“不是说了嘛，我问几句话就走，您就是不依，要早听我的，一分钟不到的事就完了，还用得着这么伤筋动骨？！”
王丽气得咬牙切齿：“你还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好话坏话都让你说尽了！行！你不就是要一分钟么？我给你一分钟，”掏出手机按下秒表：“不过我丑话说头里，一分钟之后你再跟我这儿没完，我立马报警！”
孙甜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计时，开始！”
早上谁给你们打的电话说我躺山上了？拉医院来后有没有警察上门？我随身的垃圾袋是哪个大妈递给你的，长什么样从衣着具体到脸上多少根皱纹以衣各自分布在什么位置？
完了。
“看看，看看，”孙甜连珠炮似的放完话后，立马把眼睛凑到王丽的手机屏幕上：“才三十秒呢！”
王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任手机上秒钟飞转，直到另三十秒跑完，才回过神来。
“姑娘！”她忽然换了语气，焦虑中带着紧张和刺激：“你不会是，”声音压得小小的：“间谍什么的吧？”
孙甜做严肃脸，嘴角向下绷得紧紧的：“大姐，这可是秘密，您别给我泄露了！到时，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王丽差一点就相信了，直到看见对方眼底极微妙的一丝狡黠的笑意……
****！差点阴沟里翻船！上了这小毛丫头的当！
“滚犊子吧！”王丽沉了脸，一巴掌欲扇到孙甜脸上，当然她没用力气，以孙甜现在的身手，也不可能让她打中。
孙甜哈哈大笑。
拜托大姐！您是什么眼神！还间谍！我有那么隐蔽吗？看我如此嚣张，明明是特种兵好吗？！
“好，回答你的问题！”王丽觉得不能再跟着对方的节奏，不然耗下去自己说不定连预定的几小时睡觉时间也没了。
电话是急救中心接的谁打的我不知道；你躺那儿外伤没有回来检查内伤也无，自己也没说是被绑架还是挟持医院当然没有义务报警；至于随身的垃圾袋，那群登山大妈你跟她们舌战过该比我记得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