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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剑吟

在江湖上一直有这么一种观点,人们都认为未出生前的婴儿才是最适合修炼内功心法的。这时候的婴儿尚未接触外界,体内存留一股比天地元气更为精纯的能量,江湖中人称之为“先天胎息”。

这“先天胎息”是什么?道家认为,这先天胎息就是神话传说中那遁去的一,是人类生命和无限可能的起源。佛家认为,先天胎息是一种无业无垢的状态,是万法不沾的混元。这两家的观点被大部分江湖中人所认可,于是练成先天胎息也就成为了众人追求的最高境界。

佛道两家对先天胎息的理解,已经隐约触摸到了天地间修炼的本质,而对于其余江湖众人来说,对先天胎息的理解只能够算的上是一知半解,他们在修炼的路上往往会因此浪费很多精力和时间在弯路上。而恰恰是这一点,就已经从根本上体现出了佛道正宗跟旁门左道之间的差异。跟佛道正宗的深厚底蕴相比,旁门左道就显得匮乏太多。

然而,事无绝对,任何情况均有逆转的可能。佛道正宗因为底蕴深厚,往往就显得中规中矩,而因为自身匮乏的旁门左道反而会变得灵活变通。所以在追求大道的路上,谁优谁劣很难分辨。

有道是“殊途同归,大道不变”。

这些对于目前的沈炼来说还太早,是无法理解的,一来是他自身的修为境界太低,二来是他的眼界还不够开阔。他现在对于修炼,对于道的理解,主要来源仅是通过各式小说典籍而已,并没有人教授给他相对系统的解释。

沈炼回到家后,直接上了露台,他先是静坐着休息了一会,刚才跟众人的一番解释让他颇为疲惫。

所谓关心则乱,刚才的说服和沟通,消耗了沈炼太多的精力。不过终于把事情告知给了众人,沈炼觉得自己的念头都变得更为通畅了。

渐渐进入剑静状态的沈炼,借着月光开始修炼起葵花心法,一时间露台上变得宁静起来,只剩下微风轻轻的吹拂声。沈炼的发梢随风左右慢摇着。

因为已经有了经验,沈炼这次的修炼显得更为顺畅,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在这次修炼中,沈炼感觉自己对于葵花内力的掌握变得更为如意,只需用意识轻轻带动,葵花内力就会温顺无比的跟随。

……

这次的修炼同样一直持续到天微亮时才结束。虽然彻夜未眠,但沈炼却毫无困意,也没有感觉任何不适,就连昨晚消耗的精力跟体力也都全部恢复,沈炼甚至觉得自己都变得轻盈了许久。

沈炼照例走向浴室,这一次他身上还是积了一层黑泥。

洗完澡的沈炼显得极为放松,他把长发扎起,晃晃悠悠的走到穿衣镜前。

只见一个眉目清秀,五官俊朗的少年出现在镜子里。他套着一件纯白色的棉质背心,穿着一条已经洗的有些泛白的淡蓝色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还没来得及换的人字拖。

沈炼微微翘起嘴角,左右换着角度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他对自己目前的造型和状态都非常满意。

就这么2、3分钟后,他才一只手插着裤袋,一手摸着下巴,满心暗爽的朝厨房走去。

这正是:“谁家红颜是知己,谁家少年曾白衣。”

沈炼走进剑庐时,嘴上已经叼了罐牛奶,这次修炼完葵花心法后,他全无饥饿的感觉,反是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能量。

还是一贯的准备工作,拆碳、起火、加热、锻打,对于这一整套流程,沈炼早已熟稔无比。

有着沈炼十余年的反复锻打的积累,再加上最近这两次他功力大进后的爆发式表现,这根由陨铁心核锻炼而成的铁条,终于是在一系列水磨工夫下锻打完成。

此时的铁条表面光洁,通体乌黑,有种混元一体的感觉。如果再走近些仔细观察,还能看到有一阵又一阵的红晕闪过,显得无比神秘。

“终于完成了!”

“再加把劲儿,应该能在大突变前把剑铸成!”沈炼满脸欣喜的看着手中的铁条,心里长舒一口气。这段时间一直堆压在心头的担忧终于减轻了许多,脑海中的感应一直给他带来的紧迫感也随之小了许多。

摸了摸手上的铁条,沈炼决定把其他的安排取消,先趁胜追击把剑铸成再说。目标已定,那么行动就有了方向。沈炼先是写了张纸条贴到门口,上面的大意是,最近几天自己要忙着赶工应对突变,希望旁人勿要打扰之类。

“相信李大爷他们看到这张纸条,应该能理解我的”

“没准还能侧面敦促他们,让他们抓紧准备物资。”沈炼看着贴在门上的纸条,满意的点点头。

“自己还是很机智的嘛!”

沈炼对自己的举动很是满意,拍了拍手,轻快的回到屋内。

由于稍后要加班加点完成铸剑大计,就算自己还没饿,沈炼还是强迫着自己吃了一顿“十全大补汤”。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要通宵,那营养怎么说也是得跟上的嘛。

吃完饭后的沈炼,因为不再需要外出散步,选择走上露台静坐修炼。沈炼只是简单的修炼葵花心法,稍后还要铸剑,就保留了一分心神用来感应外部情况。

这种分神修炼的情况对于沈炼来说,还是头一遭。以前因为呼吸吐纳心法品阶较低,顶多运行8到9个大周天,沈炼就不得不停下来了。一方面是修炼吐纳心法较为消耗心神,另外一方面是他知道这样常规的修炼很难有大的成效,所以沈炼也不会去选择强行修炼。再有就是,沈炼一直在家修炼,以现在龙朔的治安体系而言,他完全不需要担心外界会有什么危险,一直都是全身心投入修炼中的。

分神修炼这种全新的尝试,对于沈炼其实是极为重要的。他一边引导着体内的葵花内力保持运行,一边感应着四周情景,一时间只觉得又新鲜又奇妙,发现原本略微单一的修炼也变得有趣起来。

沈炼能清晰的感应到来自外界的月华缓缓从自己的灵台进入,也能感应到从西湖边吹来的微风,甚至还能察觉到虫鸟的活动迹象。这种状态更像是在感悟自然。

其实,沈炼目前的分神修炼状态对于真正踏上江湖的人来说,只是一种最常规也最安全的修炼方式。有句古话说的好,“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江湖儿女时刻提防来自外界的危险还来不及,修炼环境哪能像沈炼家里这样安全。

这种时刻警惕的修炼方式,其实是很消耗修炼者本身的心神的。沈炼毕竟还没涉及过江湖险恶,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警觉性。

……

运行了4个周天的葵花心法后,沈炼停了下来,腹内的食物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不再会影响到他铸剑。他起身松了松筋骨就往剑庐走去,对于这样的生活节奏,他心下难免有些感慨,要做的事情被排的密密麻麻,如此紧凑,只能把修炼当作休息了。

回到剑庐的沈炼,等到炉火升起后,便抡起锤子敲打起来。这一次不再是“普通锻打”了,这次沈炼要进行的叫做“胚型锻打”。

顾名思义,胚型锻打说的就是在铁条高温加热后,利用锻打技巧来塑造剑的毛胚。这个相对比普通锻打要更快些,普通锻打目的是去除材料内部的杂质,而胚型锻打只要把剑的外形锻打出来就行了。

毛胚的锻打,要求铸剑人必须先构思好自己需要打造的剑体外形。这个对于沈炼来说比较简单,他从小耳濡目染看惯小说中的江湖文化,对于各式兵器也自然早有涉及。

在打铁的循循善诱下的沈炼,同样对剑有着莫名的情感。再加上少年郎的心思,认为白衣剑客的造型也颇为拉风,自然就对剑更加关注了。

在沈炼通过网络和典籍中了解到的各种剑形里,他还是最喜欢唐代的诸刃唐剑的造型。他一直认为褚刃唐剑是比较实用的剑,除去造型古朴大气之外,褚刃唐剑还兼具了剑和刃的优势。

剑,最基本的用法粗分为三种:刺、击、截。后来世人在实际运用当中,根据实战的需要,还深入研发出:劈、拉、提、抽、削、撩、压、崩、挑、带、绞等二三十种不同的功用。

刃,一般多指刀的尾部,指刀最锋利部分,也就是刀头那一段。刃的用法跟剑有一部分类似,但是在:拉、劈、削、划、扫等功能上就更加出色。

所以沈炼选择的褚刃唐剑,其实已经综合了刀、剑的多种功效为一体,一般都只当做剑用,极少数特殊情况也会用上刀的部分功能,实用性非常高。

当沈炼完成剑胚锻打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一夜的连续赶工,让沈炼变得疲惫异常,这样做会使精力严重消耗,体力的消耗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沈炼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实在支撑不住的沈炼决定先休息一下,如果继续执意铸剑,只怕会“欲速,则不达”。

回到房间的沈炼先去洗了澡,之后随便吃了些东西,便一头倒在沙发上沉睡过去。

……

沈炼大概睡了5个小时左右,就醒了过来。他擦了擦双眼,略感迷糊,便起身向浴室走去,冲个凉让自己恢复清醒。随后只是简单的吃喝一通,就像昨天那样,到露台抓紧时间修炼葵花心法去了。

葵花心法在没有达到炼精化气境界之前,只能够在晚上修炼,此时霸道炽热的葵花内力只能借助月华,才能保证沈炼的经脉不被灼伤。

草草运行了几个周天,恢复好自己的精力后,沈炼就赶回了剑庐,继续铸剑去了。

最复杂的去杂质、铸毛胚完成后,剩下的工作其实已经比较简单,沈炼只需要进一步把剑胚锻打完整就可以了。

今晚最重要的主要是“淬火”阶段。

“淬火”在锻造兵器的过程中,最关键的一步。“淬火”效果的成功于否,将直接决定这把剑最终的价值。一旦“淬火”失败,这一把兵器也就报废了,根本不能用。

沈炼显然很清楚这一点。

“淬火”前,需要把剑放回剑炉内高温加热,这也将是这一把剑最后一次加热。此时的温度控制显得尤为重要,这将直接影响“淬火”一步的成败。

沈炼一边拉着风箱小心的控制着剑炉内的温度,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淬火”该怎么进行。这倒不是沈炼以前没有做过“淬火”,相反,这十余年来他早就完成过无数次的“淬火”工作了。

不管是普通的钢铁菜刀,还是要求严苛的合金高锰钢花铲,沈炼都能很好的完成。只是这一次,是用特殊的陨铁心核做材料,打造的又是属于他自己的佩剑,沈炼觉得有须要斟酌一下。

“用普通的水淬?不行不行,西湖水虽然还不错,但明显太普通了,配不上这高大上的陨铁心核啊。”

“油淬?家里的油是不错,可是万一尼玛陨铁心核给吸收了,一股油味又怎么受的了?”

“卧槽,那到底怎么弄?总不能学干将莫邪投身剑炉内吧?不行不行,命都没了,剑铸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沈炼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其实他挑来挑去还不就是为了把剑铸造得更完美么。

……

就在沈炼胡思乱想之际,剑的温度已经快要达到最理想状态了,时间所限也确实容不得沈炼继续乱想。

“操!拼了!”

“都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老子也疯狂一把!”

间不容发之际,沈炼只好借着疯狂赌一把,他放下风箱,一把抓过边上的工具刀猛的往自己手上刺去!

虽然已经避开某些要害部位,但鲜血还是一股脑的喷涌而出,朝着沈炼早就准备好用来“淬火”的剑匣内流去。

既然已经决定了,沈炼就不再犹豫,他缓缓催动体内的葵花内力,将内力渗透进自己的血液当中。葵花心法既然能够跟陨铁心核起反应,想必用来“淬火”效果也不会太差!

葵花内力虽然渗透进了沈炼的血液中,却无法长时间存在,沈炼很清楚这一点,他鼓动内力挤压全身血液,加速流动。

短短1分钟不到,剑匣内就已经盛满了沈炼的血液,血色通红略带炽热。冒然用内力催使血液加速流出后的沈炼只觉得浑身一阵虚弱,失血过多,使他几近晕厥过去。

“操!不能倒!不能睡!”

“老子血都放了这么多,倒下就全白干了!”

沈炼在内心疯狂地呐喊,他的身体却已经浑身乏力站立不稳,蹲坐在地。

“醒!醒!醒!给老子醒着!”

快要晕厥过去的沈炼终于忍不住大声叫喊起来,此刻的痛苦让他的脸扭曲到了极致。

……

过了十几秒,靠着自己对铸剑的强烈执着,沈炼终于开始逐渐清醒过来。看到剑已经达到理想温度后,他艰难地站立起来,运起内力稳住自己,拿起夹子,一把抓向剑炉内的剑。随即又集中全身力气把烧的通红的剑往剑匣内放,整个过程中沈炼都小心的稳着自己的手,不敢出任何差错。

这个时候太关键了!如果沈炼坚持不住,让未完成“淬火”的剑碰触到了剑匣的任意一处内壁,那这一次“淬火”就不算完美,剑身上将留下永久的破绽。

沈炼咬紧牙关,终于将剑整个放入到剑匣内。

“呲呲呲呲呲……”剑匣内部开始响起一阵连续不断的声响,这是“淬火”开始的美妙乐章。

沈炼看到剑匣内的血液被剑的高温烧的沸腾,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剑匣中飘出,沈炼闻着血液烧沸后的血腥味,心里一阵反胃。

但他却不敢吐,在硬生生强迫自己咽下已经涌到自己喉头的呕吐物后,沈炼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不敢乱动,若是此刻轻易移动,很可能会影响“淬火”的进行。

不知过了多久,剑匣内的血液已经停止沸腾,“呲呲”声也已经消失,直到此刻,这次“淬火”工作才算告一段落。跟以往不同的是,剑匣内本该已经完成“淬火”的剑,又开始“嗡嗡”作响!

场面突然开始变得诡异起来,这把剑就像活了过来,缓缓喝着沈炼的血!

而沈炼呢?他竟然还保持着淬剑的姿势,人却早已昏迷!

这次看似诡异的“淬火”算成功吗?剑究竟是否完美无瑕还是变成了妖物?昏迷的沈炼,又会如何?

此刻没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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