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说了,不要让人打扰朕,出去”
皇帝在批示奏折,因为小安子的事,皇帝对身边近侍太监不信任,平日里会将剑无双带在身边,当然不是端茶倒水,只是带个人在身边,也让皇帝稍微放心些,只是小孩子贪玩,剑无双喜欢出去野,此次皇帝也顺理成章地认为剑无双是出去玩去了。
“混账,来人哪,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依旧没有人回话,皇帝只是知道有人竟敢抗旨,心里想着要动大刑,只是他抬头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一把快如星火的剑,下一刻心脏之处也被贯穿。
“你为何不躲?”
皇帝只觉天旋地转,眼里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人也无法再保持站立的姿势,靠着长案徐徐地落了下去,而此时宫廷侍卫才跑进承乾宫,不过皇帝已经听不到了。
刺客身手了得,在一众侍卫间飘然离去,皇宫里大乱,到处在抓刺客,只可惜很快刺客便跑了无踪影,而皇帝危在旦夕,不省人事,很快,皇帝遇刺的消息迅速传了开去,可是很快,朝廷便有旨意传了出来,皇帝的伤无大碍,只是皮外伤。
静安宫里,一个白衣女子,依旧带着面纱,这里还是一尘不染,显是有专门的人打理,就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那个曾经在这里的人已经长埋地下,音容犹在眼前,留下的人却日日思念,心中悲戚。
“妹妹,你为何这么傻,早叫你离开,离开,你为何还要留下,现在好了,你没了,你让姐姐怎么活”
无双妙音在静安宫,可能没有人能想到,凭她的身手,想要瞒过打扫静安宫的人是轻而易举,这里曾被皇帝严令除打扫人外不准任何人接近,倒是有人提议道静安宫搜一搜,不过静安宫里一切如常,宫女照常每日清扫,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没有人坚持。
三日后,皇帝醒了,据太医说,真是苍天保佑,皇帝就差一点点就没有救了,当然此事是绝密,知情者被严令不准对外泄密,不得不说,皇帝的身体恢复得异乎常人,太医还从未见过身体恢复得如此神奇的人,在皇帝的坚持下,第四日皇帝便走下了病榻,让谣言不攻自破,各种猜测也就随烟而散,皇帝的样子也不像是受重伤的人,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轨道上。
“陛下,臣等无能,搜寻多日,依旧无法抓到刺客”
“传旨,刺客之事就此作罢,朕并无大碍,不必再声张了”
“陛下,这……”
“遵旨吧”
“遵旨”
皇帝是真正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次不同以往,当初在洛都,他更像是一个灵魂被禁锢的活死人,没有过多意识,只是有一丝感官上的感悟,但此次,他数日来感觉自己被不断地拉扯,灵魂就要破体离去,在那一刻,这世间是如此陌生,以至于他就像是飘荡的游魂,无尽地孤独而无助,只有灵魂回到了躯壳,皇帝才感觉这生命竟如此美妙,如果再有一次面临险境,皇帝必不会任其刺杀,情只有活着,才能真真正正体会,死了就什么都不会再有。
是无依的姐姐无双妙音让皇帝明白,活着就要痛快的活,每一个情感从此不会再占据他的全部,对无依的意外,他一直心怀愧疚,但那一剑让他深刻地意识到,每个人都只会按照自己的所想去怀疑身边一切,每个人都只会看到自己,其实又有几人会去思考,会去替对方想想,人,是自私的,天下人皆如此。
很多事任凭别人说太多,就是看太多也无法真正感同身受,只有自己亲身经历,才会真正明白道理,即便是个简单得几乎所有人都会知道的道理,只有经历了才会在心里留下永久的痕迹,对于无双妙音,皇帝即便差点因她那一剑身死,但如今却还是恨不起来,他甚至还会想到,无依临走前说的话,那些话让皇帝当做了无依的重托,皇帝心里下定决心,此生必将此女收归后宫,无依的遗言被他当做此事的理由,皇帝不会承认,这其实是他内心的渴望,一直都有。
“参见陛下”
“今日静安宫就不必清扫了,朕今日在此歇歇”
“是陛下”
挥退了宫女,皇帝依然一个人,许久没到这静安宫,突然想起,一个人到此处看看。
皇帝来到了卧室,还是原来的样子。
“无依,朕来你这看看,你不是怨朕一直都不来看你,朕来了,你姐姐刺了朕一剑,朕差点就去陪你了,不是朕舍不得这花花世界,朕的事情没办完,办完了,朕答应你会早日去陪你的”
“假仁假义”
“谁?”
皇帝是真没想到,无双妙音竟然这么大胆,就藏在了静安宫,难怪这整个京城都找不到她的影子。
不怕是假的,他才刚刚从鬼门关活了过来,不久前才提醒自己要好好活着,另外,他也想见见无双妙音,这种情绪下,倒也坦然面对眼前这个差点就要了他的命的女子。
“胆子倒是不小,你就不怕我再刺你一剑,这次你就没那么好命了”
“来吧,朕依然不会躲避”
“昏君,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姑娘,朕想药无双已经去见过你了,该知道,无依的事是个意外,当日的情形朕不会推卸责任,但你该明白,意外朕也无法避免”
“药无双已付出代价,我要了他一只耳朵,若不是你,无依怎么会死,所以你必死”
“朕知道怪朕,可你知道,朕不愿,朕原本以为姑娘你是玲珑剔透之人,如今看来,也仅仅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村野泼妇”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杀了朕也没用,无依也不会活过来”
“闭嘴,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因为你她才死了,我不找你找谁,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呜呜呜”
无双妙音伤心的哭泣,眼泪不停地留下,一直持续着。
皇帝不忍,却只能任她哭泣,因为他实在找不到下一句话该说什么。
终于,哭泣声小了,继而安全停了下来。
“妙音姑娘,朕知道这一切都怪朕,朕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在此事上推卸哪怕一丝责任”
“没用的,即便没有妹妹的事,你也要死,你可知道因为你,东边死了多少人,多少家庭妻离子散,你就是个恶魔,你必须要死”
“姑娘,朕知道你医者父母心,朕承认,因为朕的东出之策是死了不少人,但你可想过,长久以来死在洛都,死在各种利益争斗下的人又有多少,这天下必须一统,统一法度,杀人者死,才能改变这个局面,才能做到百姓生命的保障,衣食无忧,即便不是朕,你能保障孟国、蕲后日后不会彼此征伐,苦的依旧还是百姓,你又知不知道,朕有密报,洛都很可能要杀绝这大荒的荒人,只是因为那莫须有的所为天命之子,朕必须要赶在其前头,统一大荒,才有一丝的可能与洛都抗衡,你知不知道,就连朕在内,到今日为止,依旧是洛都圈养的牲畜,随时予给予杀,是,朕是为了问鼎江山,权倾天下,但朕也是为了这天下百姓,有朝一日能够安乐过日子,你说,你倒是说啊”
皇帝狂吼,似乎是要将藏在心中许久的郁气全部发泄,他不指望无双妙音能理解,因为即使是他有些事也只有天知道,他也仅仅是种幻想,因为在他前面基本上没有路。
“你若想多呆一呆,就呆在静安宫里吧,朕不会让人来打扰你”
“你这个负心汉,我妹妹尸骨未寒,你却夜夜笙歌,你对得起我死去的妹妹吗?”
无双妙音兴许是觉得皇帝说的在理,兴许她也不想再刺皇帝一剑,因为当日她也只是含恨出剑,只是没想到竟然没躲避,她一时收不住手差点杀了妹妹就是死也在牵挂的人,所以借着个台阶,也就没有坚持在喊打喊杀,因为她知道,有些事还真不是那个人的直接原因,人心谁又能看透呢。
“朕还想问你,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偷窥别人行房,你哪头有病”
“混账,你说什么,本姑娘一到雍都就去刺了你一剑,怎么就没刺死你”
“不是你,那究竟会是谁呢,莫非真是他,姑娘,你就在这里住下,住多久都可以,朕不会在意的”
“喂,你这无耻之徒,你说的是什么,你给我回来”
皇帝出去了,原本还要打要杀,怎么才过了一会争论的东西就变得不伦不类,后来无双妙音才反应过来,又是一阵乱骂。
“你给我回来说清楚,就是这天下男人死绝了,本姑娘也不会看上你,你这无耻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