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天下还有你这么一个聪明人,人人都往内城涌去,就你看到了不同”
“我想问你,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柳一刀已经伤痕累累,他的部下已全部遇难,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而对面还有两人,严格说来是三人,不过有一人还算不得‘活人’,另外其中一个是全身都藏在了黑袍下,就是眼睛已完全隐藏了起来的黑衣人,此人就是站着也是远远地站到了靠墙角落,就像那样的地方才能带给他安全感,祭坛旁边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柳一刀所见过的尹高已经足够高大,但与此人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魁梧的身材,但绝对不像个傻大个,反而感受到了那种霸绝一切,却又精明强干的独特风格,柳一刀猜想此人想必就是那个名声在外的霸鹰。
柳一刀所站之处可以看到几乎整个洛都,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细细观赏,他用心警惕着,在他面前有一个神秘的祭坛,祭坛周边刻画了各种仪式,每一副图案感受到的都是杀戮,高举大刀的刽子手,月亮地下的舞者,舞者周边的人头,巨大蜿蜒的坑道,密密麻麻相互残杀的士兵,因为离得远,正面的柳一刀也只是看到了一部分,祭坛之上有一个翠绿色的人型容器,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连接着巨大的透明管子,与人型容器构成一个怪诞的图案,柳一刀闻所未闻,见无所见,管子里是暗红色的液体,在第一缕光亮的映照下,竟突兀的反射出柔和的莹光,但增添的却是恐怖的意味。
原本这大楼里阴森恐怖的梵唱声停下了,柳一刀就是跟随梵唱声才找到了此地,他的心里想过很多不同的可能,却绝没可能想象眼前的一切。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怎么会有人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柳一刀更多的似在自言自语,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可绝不愿意承认。
“乾国的柳一刀,算是号人物,不过依旧还是蠢了些,难道你竟天真的以为就凭你们,竟能在本人的眼下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一切不过本人想让你们来洛都而已”
“不可能,不该是这样的……”
此时震动更强了,整个大楼似乎都在摇晃,柳一刀已无法再去过多留意,他,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的整个天都蹋了,脚下的震动早已不再是困扰。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亲眼所见”
“犯下这般杀劫,如此罪恶滔天你们就不怕天谴?”
“天谴?哈哈哈哈,幼稚,人早已凌驾于天,又怎么会怕所谓的天谴,再说,这大半的杀劫可是你犯下的,是不是这样?”
霸鹰好整以暇,戏弄对手是他逐渐养成的习惯。
激烈地晃动,人几乎没法站住。
“你引诱我们来攻打洛都,就是为了‘它’”
柳一刀手指人型‘棺’,最初的惊愕过后,柳一刀开始冷静下来。
“不用再试探,你已经都猜到了,柳一刀呀柳一刀,你的确出乎我所料,区区一介荒人,凭着十来号人竟能来到此地,还拼杀掉数量几乎相当的鹰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本人是绝不会相信的,也罢,你也快是一个死人,就让你死前活个明白,不错,洛都一直在培养你们,为的从来都只是为了引诱你们来攻打洛都,因为这里需要无止境的鲜血和生命,至于其他你就不用明白了”
“原来如此,那么我柳一刀今日就毁了这一切”
柳一刀的一刀,从来都是刀锋所指,未曾有敌,可今日以重伤之身,独对强大的敌人,此人他平生仅见,柳一刀报了必死之心,祭坛已开始变化,变化的还有那个角落里的黑衣人,那人已悄悄离开,霸鹰也注意到了,不过却未引起丝毫波澜。
“大言不惭,本大人此生独好长戈,枪名‘长空’,以此行道,对得起你,以你血祭长空,再世成空”
霸鹰的长空泛着窒息的幽光,除刃口外漆黑如墨,似有令人胆颤的魔力,一戈在手,天下我有,霸鹰不愧是洛都里的人杰,就是柳一刀有不得不承认,此人真正当得起‘霸道’二字,不过作为对手,永远不会被吓倒,只有胜或者死。
“本人一生从不退缩,一刀出天下扰,刀名‘霸’,杀你命刀”
即便是面对霸鹰,柳一刀依旧一往无前,他称得上人中之龙。
“哈哈哈,好,有志气,你够资格成为本大人的对手,也有资格死在‘长空’之下”
“杀”
再没有多余的话,柳一刀人刀合一,一人一刀,力劈华山,每一刀都是与命换命的刀法,触不及防之下霸鹰一时间竟无从下手,只好见招拆招。
霸鹰虽名为霸,但却不是傻,他的命比柳一刀的不知高贵多少,怎舍得与柳一刀换命,所以虽然柳一刀身受重伤,但竟然奇异地与霸鹰打了个旗鼓相当,不过那只是一时罢了,很快柳一刀的玩命刀法不再出其不意,起到的效果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一个大力直刺,直入柳一刀肩胛,顿时血流如柱,几乎同时柳一刀的‘霸’顺势一拉,终于在霸鹰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迫使霸鹰将长空撤回,前锋出血飞溅,血花妖艳。
血流不止,柳一刀已经摇摇欲坠,他早就失血过多,全凭着一股毅力在与霸鹰对抗,他的命在快速地流逝。
柳一刀感到天旋地转,而此时整个洛都都在摇晃,祭坛上的‘棺’自动打开了,柳一刀没有看错,棺里的人动了一下,再动了一下,那个人似乎马上就要‘活’过来。
“你自杀吧,本大人爱才,不忍亲手杀你,你死后本大人会将你的刀至于案上,你该知足了”
晃动的更厉害了,整栋大楼随时都会倒下,霸鹰已然站不住,他眼中露出了不解,为何重伤垂死的柳一刀竟似乎不受影响。
柳一刀只觉天旋地转,他已分不清是他在转还是这大楼在转,他跟着‘它’一起旋转。
“霸鹰,这洛都很快便会毁于一旦,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远处,不断有大楼倒塌,洛都天翻地覆,任谁都知道,洛都完了,柳一刀不过是无奈之举,他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下一个回合他将彻底地告别,不过,他天生冒险成痴,凭着心底一个猜测,想要找出霸鹰的破绽。
此时,棺里的‘人’已站了起来,它的皮肤透出淡绿色的荧光,柳一刀看到了那个黑衣人恭敬地递上了衣物,而这一切霸鹰根本就没有留意。
大楼晃动得更加厉害,离倒塌已经不远了,那‘人’不紧不慢,他小心翼翼地着衣袍,就怕不小心将衣袍弄坏了。
“霸鹰,你处心积虑所做的这一切与你完全没有一丝干系,如果我没有猜错,整个洛都不过只是成全你背后的那个人,不管怎样,如今洛都即将毁去,而你所想要的那一切都将只是水中花,你永远抓不住,因为洛都只有一个”
“柳一刀啊柳一刀,你真令本大人佩服,死到临头如此境地竟然还想扭转乾坤,你太天真了”
“霸鹰,真假与你有关,与我无关,你输了”
“输,就凭你”
嘴上不认,但霸鹰终还是忍耐不住,他极目眺望,洛都竟然真的要毁去了,柳一刀的话成了现实,他的希望正在急速消失,期待变成了绝望,内心起了很大的变化。
“霸鹰,你可以问问你背后的人,看我说的究竟真假”
霸鹰冷笑连连,在他眼里柳一刀不过是在垂死挣扎,一切都将只是徒劳,不过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却将他彻底打入万年的寒冰里。
“不错,他说的是真的”
霸鹰下意识向后看去,他还来不及思考字面的意思,突然感到胸口一凉,接着看到了胸口的大刀,模糊间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柳一刀,再没有了其他,一代枭雄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死在了柳一刀这个几乎快死的人手上,是那么不真实。
柳一刀等的就是那一刻,用尽了全身力气,他还想将剩下的人一并杀了,不过他连迈步都有些困难,他看到了那‘人’嘴角的冷笑,还有两人不紧不慢的离去,他知道他无法追赶得上,最后的力气,拔出了‘霸’刀,支撑着他,试图逃离却异常艰难,柳一刀不会放弃,他从来都没有放弃。
地动山摇,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洛都沉下去了,半月后,曾经的洛都变成了一片汪洋,再也没有任何的影子,活下来的人见证着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乾军大部分保存了下来,这都要归功于柳一刀的决断,保住了乾国的根本,那些隐世家族几乎全军覆没,他们跑得太远,贪婪吞没了他们。
尹李二相竟然安稳地活了下来,不过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的人手几乎伤亡殆尽,他们因为因私废公,乾军将士谁人不知,结果可想而知。
虚家是唯一没有损失的,他们一直跟皇帝在一起,护卫着皇帝的安全。
洛都已除,天下安定,皇帝真正统一了西荒,成了实至名归西荒至高无上的皇帝,就结果来看,皇帝才是真正的大赢家,他的耐心等待终于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柳一刀被封为齐王,乾国唯一的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他的封赏实至名归,从此与皇帝共掌天下,皇帝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只是大战之后柳一刀音讯全无。
“传眹旨意,昭告天下,有齐王行踪者封为公大夫,赏万金”
皇帝的旨意在朝野引起了天大的轰动,只要有齐王的消息,竟然可以一步登天,寻找武王成了洛都灭亡后的大事件,一时间天下人都在找齐王。
可是,齐王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乾国开始了另一段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