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针已定下,皇帝又成了闲人,知人而善任是这一切得以顺当进行的保证。拿柳一刀的事来说,他是一个一心只有一个念头的人,就是一直说的为了天下百姓,是真正大公无私,皇帝如今还未发现他有什么需要,简直就是个圣人,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样的人又是极度可怕,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需要什么,又隐藏了什么需要。而对于其他人,其实都要简单的多,就像这次的尹相,他现在的目的就是一个……他的母亲,所以他会是一个非常积极与洛都对抗的人选,尹相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洛都的无情,正是无情才让他放弃了幻想,但还是要谨防对方用他的母亲来做交换,那样的情形对乾朝来讲又将是一件致命的伤害。而其他人相对来讲要简单得多,无非就是一些非分之想,对症下药,皇帝已摸出了一些门道。
就像先前决定的一样,皇帝经常到流民之中去,有时甚至会与流民聊上许久,这让皇帝更加深入地了解了大荒的百姓,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所受的那些苦只不过是自我的标榜,除极少时候真正面临生死外,他的日子是多么幸福,不为活着而到处奔波,他才知道除了死之外,还有一种叫生不如死的绝望。
就这样皇帝的日子也变得规律起来,而且他时常自我捣鼓,化妆成不同的人到流民当中去,渐渐地竟然还自学成才,几可乱真,竟然还成功地扮成了药无双的样子,也算是无意中获得了一个技能,渐渐地熟悉的人都要从他身边的侍卫才能认出来,侍卫是柳家的儿郎,叫柳二郎,一个活波好动的小家伙,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过做侍卫到还挺称职。
“陛下,您这太危险了”
“有你在,朕还需要担心什么”
“陛下,话不是这么说,除了外面的危险外,臣担心还有其他的”
“不用担心,不是还有一个在蝎钉堡,你别说,你给朕找来的那小子还真有一套,小二估计到今日也没有发现那个不是朕本尊”
“就怕人识破,陛下这替身玩不好本尊就会被当假的杀了,这太危险了”
“不怕,朕乃天命之子,此次抢了过后朕会处理好的,来了来了,兄弟们准备,一会按往常一样,悄悄摸上去,放迷烟,把他们都抢了,记住,不要让他们太难看,不然闹大了后果难料,他们绝对不会将这些丑事宣讲出去的,发财了发财了”
皇帝使劲搓着双手,将士们都被逗乐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皇帝,不过这样却更加与将士们亲近了。
“陛下,您都发财好久了”
“你小子懂什么,这一点怎么够,抢抢抢,抢出一支骑兵大军来”
“陛下的志向可真大,不过陛下您可别上瘾了”
“臭小子,敢取笑朕,朕命你给朕抢一支骑兵队来,不然朕绝饶不了你”
“陛下”
这下好了把自己绕进去了,其他人都在旁边透着乐。
“别说话,摸上去”
幸好,狼卫及时出现解了围,不然万一皇帝当了真,那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现在的狼卫已经分成小队,正在大荒里屠杀,见者如见妖魔鬼怪,想躲都躲不过去,不过也因为这样,乾朝的偷马小分队才屡屡得逞,他们为了掩人耳目,事先选好了目标,不伤人命,所以被抢的狼卫无脸去讲遭遇,而是通过其他的办法来弥补,这样一来,有的小队竟然接二连三被抢,这实在丢进脸面,不过还是那句话,这样的事他们丢不起这个脸,于是形成了一个怪循环,狼卫竟然给乾朝补送着战马,看情形还要一直持续着,而皇帝是真的上瘾了,时不时就要与将士们出去鬼混,渐渐地在军中传了开来,之后说到皇帝,将士们脸上都是笑意,不久后皇帝才知道自己成了将士们取笑的对象,不过这样的事不是什么有伤大雅的事,皇帝说了,有本事也像他一样去抢狼卫的东西,谁要是敢去抢百姓就砍了谁的脑袋,这下可好,抢劫越发疯狂起来,竟然有士兵将自己迷晕了,成了军中的笑柄,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在骑兵未组建成功之前,狼卫有了防备,抢劫没有那么容易了,开始有小队被团灭,幸好都是以流民的样子去抢,乾军为了骑兵大计,还是坚持不伤狼卫性命,新一轮的斗智斗勇开始形成。
皇帝的替身失踪了,就连柳一刀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由于皇帝的事迹在军中流传时替身已失踪,所以除了极少数人知道此事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皇帝曾经玩了一回李代桃僵,对于知道的人来说,替身失踪了才好。
尹相预言的真正绝望来临了,最后的疯狂也到来,大批的流民涌入西边,幻想真正破灭,西迁的路上罪恶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有被践踏至死的,有一言不合便杀死对方的,孩子被丢弃甚至因讥饿而易子而食,女人被随意征踏,幼女也被凌辱,真正的罪恶在滋生,真正的阿鼻地狱出现了。
乾朝下令,关闭和郡各隘口,流民唯一的去处是蝎钉堡之前,年轻妇女和孩子被接纳,但付出的代价就是剩余的不论男女都要拿起武器对抗狼卫,乾朝提供者着”自愿者”的生活所需,不愿者领着妻儿自生自灭,为了能多活几天,有的已经孤身一人的百姓也留了下来,有的是要洗尽自身罪孽,而有的却是无奈,有的甚至是博一命而后去找曾经的恩爱女人算账,乾朝的政策是立功者可与为奴者等同,享有军功脱籍的权力,他们不论好坏都被当作了罪人。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乱世中只能认命,而大部分人想通了,他们只是因为没有从一开始就去逃难,没有一开始去投靠乾朝,绝望的情绪在蔓延,幸好好在有一口吃的,这吸引着越来越多走投无路的人。
对抗在升级,乾朝的抢劫者在付出足够的代价后开始猎杀狼卫,每天都有战事发生,很快狼卫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孟国和蓟后国算是暂时保住了,逃跑成了最英明的国策,就在暗处细细观望,雷雨欲来风满楼,一场大战要开始了。
由于大量的流民停留在蝎钉堡前,损耗太巨,很多人抱着骗吃骗喝,只要大战就逃跑的主意,已经伤到了乾朝的根本,不得已,逐水先生已经来到了蝎钉堡,一看究竟。
“陛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朝廷根本无法供养这些人,陛下,臣知道战时有很多无奈,但让流民去抵抗狼卫,这样作派有伤天和,还请陛下三思,再者这些人现在吃着朝廷的,等到大战一起,他们就会做鸟兽般四下里逃散,此事百害无一利,何必如此?”
“先生,你先歇歇,不急,柳将军长时间在外,让他给你讲讲,为何朕作此安排了”
“先生,您错怪陛下了,这些事都丞相与臣共同决定的”
“哼”
“还请先生息怒,这些人在路上无恶不作,易子而食,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样样坏事做尽,先生,好人能活着到蝎钉堡的绝无仅有,先生,这些人如果到了和郡,任凭先生再大本事,恐怕也无力回天,和郡必然会亡”
“不才不相信好人都死了,留下的都是坏人”
逐水先生还是不愿意相信,世间竟然会有连基本的良善都不存的地方。
“先生您现在便可出蝎顶一观,一刀不敢胡言”
“先生,朕也望先生一看,过后先生可凭亲眼所见作决定,朕绝不干涉”
逐水先生冷哼一声朝外走去,皇帝示意柳一刀赶紧跟出去,这个逐水先生可是大才,现在的蝎钉堡可是缺了谁都不能缺了他。
不一会,逐水脸色发青,回来便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先生”
“别说了,先前是不才不明真相,但后一件事你们想怎么解决,和郡已经坚持不了多久,若是大战一来,这些畜牲就四散飞逃,到时你们的如意算盘一样要落空”
“尹相已经派人去了,先生,您可移步一观”
“不了,有陛下在,不才就先回了,和郡的事也不少,不才先行一步”
“先生慢走”
逐水先生来得快去得更快,皇帝和柳一刀出门相送,这可不是一般的待遇,也难怪,没有逐水先生,这一摊子事不知要交给谁,他们在出征之前都把事情想简单了,幸好,有一个万能的逐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