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是金瓦琉璃,挂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氤氲的光辉照射在地面古色古香的木板之上,又反射起来,于是楼阁里更加明亮,愈发美丽。
醉仙楼,莺歌燕舞,寒月城有些势力的大多喜欢在此享受,但今日,此地被包了场,门外有人看守,一般人根本不得入内。
对于如此霸道的行为,寒月城大小势力纷纷敢怒不敢言,没办法,谁让这是各宗搞出来的!
楼层之内,透过一方窗轩,可以清晰的看见正门处的情景,吴翔端着茶水,此刻正立在窗前,轻轻嘘了几下,这才凑到嘴边,嘬了一口。
“来了!”
蓦然,他眼神一亮,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继而随手把杯盏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哦?”一名静坐老者闻言,忽然睁眼,大袖一甩,便拂了灰尘,起身向窗边走去,口中顺势冷哼一声,道:“老夫倒要看看,你说的这个大族公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吴翔讪讪,若真论地位,他在此地算不得什么,但他毕竟也是灵觉境的高手。在北域,只有到了灵觉,才可以说得上有一席之地,踏入了上层圈子。所以一般人都会给他些面子,但面前的老者,似乎毫无客气的意思,一言一行对他颇为蔑视。
吴翔心中有些不爽,但人家势大,乃是十宗之一,他自然不敢说些什么,至少,明面上是不敢的。
微微让开身子,供他从正侧观看,吴翔倒真是离得远了些,因为不仅老者,还有不少其他宗门灵觉境也凑上前来。某些场合,站位便说明了实力与身份,而山火宗论实力,只能排在中下等,吴翔自然也就被挤到边儿上去。
醉仙楼门前,两道人影愈渐清晰,宁开带着韩听蓉,已经到来。
守卫见到两人,长剑横执,交叉作阻,喝道:“来者何人?”
“应约而来,还请两位通报一声。”宁开拱了拱手,言语十份客气。
但两名守卫显然没有和他客气的意思,哂笑一声道:“哪里来的乡野之人,胡诌两句就想蒙混入内?可有证明?”
楼上众人冷眼静观,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自然也想看看宁开拿什么证明。
宁开眯了眯眼,他不信自己的到来真的没人交代过,说不定此刻就有人在暗处观看,又或者这根本就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场试探。
心中了然,他也没指望单凭吴翔一番话语便让所有人相信他编造出来的身份,而且,身份实力越高,胆量也就越大,也就不似吴翔那般不敢怀疑。
呵,越是这个时候,自己便越不能失了底气!
想到此,宁开脸上笑容收起,化作淡漠:“没有证明,两位通报便是。”
守卫一脸不屑:“呵,没有证明也想我们通报?”
“果真不报?”宁开再问。
“没有证明,自然不会通报,去去去,我们没时间和你瞎扯。”守卫作势赶人。
宁开倒也不恼,对着韩听蓉笑了笑,轻道:“走吧,我们回去。”
说着两人便往回走。
韩听蓉顺从的跟着他,一边小声问道:“我们真的回去?”
宁开笑答:“当然不是,放心吧,马上就有人来请我们进去!”
韩听蓉对他自是信任,闻言轻轻颔首。
两名守卫愣了愣,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了,抬首望了眼楼顶窗户处。
而醉仙楼上,这一群人同样皱着眉头,这就走了?
继而又看了眼径直离去的人影,纷纷确定,这他娘的真的走了,走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可,自己等人兴师动众的包下了醉仙楼,若真让他走了,岂不是成了笑话?
最先那名老者面露讥屑,冷哼一声:“有些像了。”
然而只是像而已,言下之意,他依旧不信。
没过多久,一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下了楼,匆匆追向宁开两人,口中同时呼喊道:“两位慢走,可是吴长老所说的韩公子?”
宁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道人来了,继而回转子,淡淡的道:“我可没有证明。”
男子讪讪,干咳两声:“这个,何需再有证明,方才吴长老路过,匆匆一瞥,已经确认了,这便是最好的证明,我那两个师弟不懂事,公子万勿见怪。”
“见怪倒是不必,若诸位不愿相见,小子离去便是。”
男子又连连赔笑,直说哪里哪里,各长老可都在等着呢,之后便拉着宁开往回走去。
入楼,载歌载舞!
宁开心道一声倒是知道享受,微微摇头,目不斜视。
楼内众人微微点头,这番姿态,倒有些大族公子的气度。
待他入得顶楼,举目望去,最上侧坐着两人,左侧是最先那名老者,一双眼睛不时泛着冷意,望向众人,尽皆有些不屑,眼高于顶。
右侧,坐着一名修长青年,嘴角挂着一丝极为细微的弧度,面容和煦,让人如沐春风,见宁开望来,青年摇着纸扇的手臂微微顿了顿,轻轻点头,以做回应。
宁开同样微笑示意,再往下,依次坐着十数人,倒还有不少他熟悉的身影,譬如吕三,又如江寒山等。
待看到浮生门的人时,他目光多停留了几分,并未发现罗有为的身影,微微眯眼,看来,你的处境已经不好到这个地步了啊,莫非是被软禁了?
再看下去,估计就耐人寻味了,便移开目光,一路扫到末尾,他才见着吴翔,心下微微凛然,吴翔的实力,他可是领教过的,虽然奈何不了小天,但比自己不知强了多少,没想到座次这般差劲。
“你便是那个所谓的韩公子?”
宁开顺着声音望过去,说话的是一名消瘦老者,眉尖眼细,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见他望来,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宁开淡笑:“是又如何?”
“你家长辈没教过你礼数?”消瘦老者哂笑一声,伸手一指韩听蓉,“女子三从四德,大丈夫行事于人前,携亲带眷,成何体统?”
韩听蓉脸色一白,她自是知道这些,但奈何宁开今早执意让她如此,她怎好违背?
只能乖乖听话!
宁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不用担心,待韩听蓉缓和了些,这才摆了摆手说道:“深山大林,乡野陋习,长幼有序,而男女不分尊卑,比不得贵宗礼仪。”这番话语说的极为谦虚,但实则是反嘲。
众人神色一凛,如此大逆不道之话语,有悖于常理,在世之人,绝不可能说出此等思想逆反的话,莫非,真如他所说,来自某个深山遁世的大族?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样的大族,对自身血脉极为看重,大多为族内通婚,维持血脉传承。而女性若是不存,如何维持?自然男女不分尊卑!
倒也凑巧,消瘦老者这一番折腾,倒是打消了不少人心中的疑虑,便连那坐在首位的老者,也觉得他不像作假。
“哼,既然长幼有序,为何不知行礼?”他这显然是以身份压人,宁开明显比他年轻许多,低了一个辈分。
大袖一甩,宁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不懂孝道之辈,也配某给你行礼?”
消瘦老者脸色铁青,这是赤-果果的瞧不起啊,怒道:“黄口小儿,怎知老夫不懂孝道,莫非,孝义便是你挂在嘴边就算懂的吗?”
宁开神色淡然,问道:“我问你,你母亲是男是女?”
老者阴沉着脸,你母亲才是男是女,这还用的着问?但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只能作答,瓮声瓮气的道:“自然是女。”
女音刚落,便见宁开紧接着道:“你一心觉得男尊女卑,自认高人一等,怎会尊敬你母亲?”
老者怒而拂袖:“母与妻,怎可混为一谈?”
“呵,娶妻在前,生子在后,先为人-妻,后当人母。莫非你母亲跟你老父成婚之前,早就有了你?那本少倒有些怀疑,你是不是个野种了!”说着,宁开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狐疑的目光。
消瘦老者气的一佛升天,二佛涅槃,脸色不停变幻,一阵青一阵白,被人当众如此辱骂,还是一个小辈,一手指着宁开,另一手捂着胸口,你你你的支吾了半天,最后竟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气吐血了?
其余众人脸色尽皆一阵古怪,望了望老者,又看了看宁开,心道以后要是和这小子对上,立即一箩筐灵技元技的砸过去,绝不和他废话,否则怕是融魂境的强者都得给他气的元力紊乱,一个不慎就得走火入魔。
“咳咳,两位还是少说两句吧,都是修炼中人,和气为贵,和气为贵!”有人出来打了个圆场。
宁开一脸委屈,愤愤的道:“又不是我先说的,你们现在倒好,出来拉偏架!”
你还委屈?
那人嘴角一阵抽搐,是你占优势好不好,没见人家都被你气的吐血了?那么大年纪,也不容易啊!
思绪尚未走远。
消瘦老者闻言,又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众人:“…………”